熱鬧總是人最多的地方,眼見着她們身邊的人越來越多,陳修便上前來,擋在許涼麪前。
林雪禪一見到陳修便心裡發怵,往後挪了一步。很顯然他是葉輕蘊授意,來保護許涼的,只要今天她再輕舉妄動,對許涼不利,林雪禪知道,今天自己便很可能穿着這身華服奔赴黃泉了。
不過今天她並無意與誰爲敵,相反地只要沒人同她爲敵,她就心滿意足了。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扭頭看一眼正言笑晏晏的童湘,心裡忽然漫開一陣冷意。
既然今天林雪禪是主角,溫璇自然少不得上前打招呼。
溫璇今天前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薄遷從林雪禪給他帶來的束縛中掙脫出去。
但此刻人多嘴雜,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溫璇只是寒暄兩句,並未直奔主題。
許涼對衆多太太小姐的話題不敢興趣,但沒想到有許多雜誌報紙多家媒體人士。好些她熟悉的,便上去打招呼。
都知道她是裴意初的經紀人,隨着裴的知名度越來越高,在媒體眼裡自然是條大魚。現在他們儼然將許涼當做是魚線,都想打好關係,將來分一杯羹。
許涼嘴角含笑,來來回回打着官腔。只是眼前的都是些玩兒文字遊戲的人,說話幽默有趣,時間並不難打發。
她笑意清亮,一身俊氣打扮,一顰一笑都是*凝魄的風情,自然引人注目。漸漸地,溫璇那邊一衆打扮精緻的女人,許涼這邊一羣能說會道的媒體人。
兩人儼然引領着整個酒會的氛圍,倒讓人不知道主辦人是林雪禪還是她們了。
林雪禪心裡自然不好受,自己請來的人,倒冷落了她。
剝開那層故作自尊的護甲,裡面自卑便水落石出。人的氣質是天生的,自己不管包裝得如何華麗,都比不上被人簇擁的那兩個年輕女子。
溫璇也就罷了,在別人眼裡,她帶着一層夏太太的光環。但許涼就是實打實地受人追捧,畢竟其他人並不知道她是葉輕蘊的太太。
要是那羣記者知道,他們現在正跟誰說話,恐怕更要爭先恐後了。
林雪禪擡手看了一眼表,朝門口看了一眼,孫思和並沒有如約而至。剛開始並沒有多盼着他來,但此刻她周圍只稀稀落落站着幾個熟人,便想有個人做靠山,至少不會顯得形單影隻。
這時候有個女聲在她耳邊想起:“在等誰?他不會來了”
林雪禪轉身一看,是童湘。
“這好像並不關你的事”,林雪禪沒好氣地說。
童湘耳朵上掛着的水晶吊墜來來回回晃得人心慌,綴得她嘴角那抹輕蔑笑容很亮,“真爲他感到惋惜”,她嘆道。
“爲什麼?”,林雪禪見她話說到一半,忍不住開口追問。
“因爲他要錯過一場好戲了”,童湘抿了一口雞尾酒,眯着眼睛道。
林雪禪心裡忽然揪緊了,心裡鼓起來一團,讓她呼吸便得緊起來。
童湘湊近,在她耳邊輕聲說:“希望從今天起,你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呵呵”
這聲冷笑,讓林雪禪不禁身體顫抖一下。寒氣鑽到她心裡去了。
慢慢地,她將指甲掐進掌心裡,心裡翻騰着將面前這個女人掐死的衝動。
在林雪禪快要剋制不住這股惡念的時候,臺上的司儀便笑容滿面地對與會人說:“非常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蒞臨林雪禪小姐爲雪禪工作室落成而舉辦的酒會。對於未來,林小姐心裡早就藍圖在握,下面有請她向大家展示!”
臺下響起掌聲,林雪禪正了正自己臉上的笑容,將自己的思緒拉回現場。雖然心裡十分緊張,但到底還是冷靜下來,邁着女主角式的正步,踏在紅地毯上,一步步往高處去了。
她周圍伴隨着熱烈的掌聲,林雪禪一瞬間大受鼓舞,提着裙角,到了話筒跟前。
“蒙各位不棄,如今雪禪工作室終於誕生。非常感謝各位能和我一起見證這一刻,很高興的是,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工作室便會獨立拍攝首部作品,女主角由我自己擔任,男主角便是顏值逆天的小鮮肉薄遷……”
聽到這,許涼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溫璇的臉色,果然,她聽到“薄遷”兩個字時,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等許涼回過頭來,便聽到林雪禪說:“請看VCR”
大家的目光都從她身上移到屏幕上,大概暗下來的燈光使全場有了一些肅穆氣氛,會場中的人都漸漸安靜下來。
在大家引頸期待的過程中,音響裡面突然冒出一聲呻吟。
女音,很媚,拉着絲一樣在空氣當中震顫,然後到達人的耳膜,讓人不自覺腦補出一場香豔綺麗的畫面。
等人還來不及腦補,屏幕上的人形從朦朧到清晰,伴着女子的嬌哼,男人粗噶的呼吸,兩人肉貼肉地疊在一起。
男人嘴裡不時冒出一兩句挑逗的葷話,引得女人一陣嬌嗔。兩人的肉搏還在繼續,甚至不停變換姿勢,儼然一幕男歡女愛的活春宮。
場上一片譁然,男子的面貌沒有入鏡,但那女人,清清楚楚便是酒會的舉辦人,林雪禪!
在場衆多記者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對着屏幕一陣猛拍。
林雪禪原本是邀請他們來,用鏡頭記錄下本次酒會的盛況,沒想到噩運突然而至。她臉色一下子血色盡失,來不及壓下去的嘴角僵死在臉上。
她難以相信眼前這一幕明明白白鋪展在自己眼前,她寧願自己在做夢!
林雪禪大叫一聲,撲上去擋在屏幕面前,眼睛裡含着眼淚,失魂叫道:“有人陷害我,這些都不是真的!我求求你們,別拍了!”
她又扭身去扣鉗在牆壁上的屏幕,但她的力氣又怎麼能將其撼動?不一會兒,林雪禪昨天剛做的指甲全都斷掉,一時間她手上血肉模糊。
屏幕上的“劇情”還在繼續,只不過男人已經換了好幾個,女主角仍沒有變過。
面對一羣如狼似虎的記者,林雪禪只覺得天旋地轉,她撲到臺邊上,突然嘔吐起來,濺在了童湘的魚尾裙襬上。
礙於在人前,童湘心裡難聽的話並沒有罵出口,只是皺了一下眉,身體連連往後躲。
有些時候,厭惡並不需要多惡毒的語言,一個細小的動作,便表達得淋漓盡致。
林雪禪被童湘的這個表情死死地釘在舞臺邊緣。她腦子裡放着各類人的臉上,對自己露出同樣的表情,上一刻她還在做影視大鱷的美夢,下一刻,便被火燒油烹。
她腦子裡一片混沌,突然抓住童湘在自己上臺前說過的那番話。
林雪禪全身一個激靈,身體開始發抖。眼睛帶着一股狠毒的力度,搜尋到童湘的位置。
一定是那個女人,一定是她!不然她怎麼會說出那番話,她明明事前知道!
林雪禪尖利地叫了一聲,發瘋一般朝童湘撲過去。周圍的人見狀都慌忙往邊上一躲,給林雪禪開闢出戰場來。
這下林雪禪更好施展拳腳,一口一個賤人。拳頭,巴掌,指甲,全都不遺餘力地往童湘身上去。
在這過程中,她腦後盤着頭髮掉落下來,加上猙獰的表情,儼然是討命的厲鬼!
而她拳腳下的童湘,口紅被抹到嘴角邊上,臉頰更有幾道血淋淋的傷口。還有她的衣服,被扯壞了拉鍊,酥胸半露,又引得記者狂拍。
童湘痛得眼淚直流,頭髮更被林雪禪揪下來一簇,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有氣進沒氣出了一樣。
這時候保安聞訊而來,將兩個扭成一團的女人拉開。
林雪禪被保安架到一旁,仍然在空中拳打腳踢,跟瘋了沒兩樣。
見踢打不成,她又朝童湘身上“呸”一聲吐着口水,剛要起身的童湘被吐個正着。
許涼和溫璇從頭到尾目瞪口呆。事情發展得太快,她們還沒反應過來,現場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林雪禪的戰鬥力實在太強了,瞧童湘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恐怕要很久才能緩得過來。
再者,林雪禪已經被毀得一塌糊塗,童湘也是一位知名度很高的舞蹈家,這下媒體要忙壞了。
許涼敢保證,明天每一家娛樂報紙的頭條,都將是今天這一幕。
沒一會兒,連警察也來了,把林雪禪和童湘帶去了警察局。
一直到出了飯店,許涼整個腦子都是木的。
她對身邊的溫璇說:“你擰我一下,剛纔看見的那些,是真的嗎?”
溫璇果然輕擰了一下她的臉頰,“千真萬確”
許涼手扶着額頭:“天吶,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好一會兒纔想起溫璇的來意,“那薄遷的事怎麼辦?”
溫璇苦笑着搖頭,一籌莫展道:“這就要看接下來事態如何發展。只是今天事情轉折得太快,媒體注意力不會發展到薄遷身上”
許涼點點頭,思忖道:“今天的事情一出,我不相信林雪禪還有精力和勇氣繼續拍劇,到時候,說不定是薄遷要反過來向她討違約金”
溫璇聽她說得有理有據,心裡鬆快了一些,輕笑着說:“但願吧”
今天許涼着實被驚得不輕,同溫璇分開後,她一路殺到了華聞大廈。
彼時葉輕蘊辦公室裡正有其他人在彙報工作。許涼以前來的時候,第一件事便先到秘書室問他的情況,如果他的工作,許涼就會在秘書室裡等一會兒。
今天她卻直愣愣地衝進他辦公室,推開門,總會計師帶着下屬正在同葉輕蘊說着公佈年末報表的事。
見一個穿着很時尚的女人酷勁十足,連總裁辦公室也敢亂闖一下子被震得息聲了。
許涼滿臉尷尬,正準備轉身退出去,葉輕蘊便開口說:“進來”
她只好硬着頭皮,在其他人餘光的打量中,邁着小碎步到了葉輕蘊眼前。
其他人都站在紅木辦公桌前,而許涼卻徑直到了他的老闆椅旁邊,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總會計師很有眼色,那女子一來,總裁的目光便一心一意地釘在人家身上了。
他輕咳一聲,十分知趣地說:“瞧瞧我,一說起正事,連時間也忘了。恐怕葉先生也沒吃中飯,要不我們填飽了肚子,再繼續?”
葉輕蘊肅着的一張臉,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看着他說:“我也忘了吃飯這事兒,你說得很對,有了力氣纔好做事”
總會計師聞言便帶着資料,從總裁辦公室裡退了出去。末了還很知情識趣地將門給掩上。
葉輕蘊心裡笑罵了一句老狐狸,這才重新將目光移到許涼臉上,“瞧你這樣子,該不是被今天的大戲給嚇着了吧?”
許涼精神一振,瞪着眼睛問:“你早就知道今天這一出?”
葉輕蘊搖頭:“並沒有。直覺會出事,具體怎麼樣的,你跟我說說”,然後在她周身找了一圈,“湯品配故事最搭了,今早我還跟你提過的”
許涼瞥他一眼,意思是別鬧了,然後將始末一一跟他說了。
她自認是個不錯的說書先生,但不管她描述得多麼繪聲繪色,面前的人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許涼不確定地問道:“你不覺得……這事兒很荒唐嗎?”
葉輕蘊揚了揚眉:“有了荒唐人,纔有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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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虐了這倆女人,爽不爽?
把昨天欠大家的更新補上,大家晚安,麼麼噠(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