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便是除夕。葉家人見許家父子就巴望着許涼回家過年,未免許涼爲難,便主動提出,讓許若愚和許叔巖索性省了忙活,就到葉家過除夕。
許葉兩家是世交,好幾代的情分。從許涼的祖輩便是摯交好友,到了許若愚這一代,跟葉禮橋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既然葉家誠心邀請,許家人也不推脫,將自家的過年物品,還有下人都派到葉家去了。
許涼心裡異常高興,這事兒說起來,還是葉輕蘊出的主意。她踮起腳尖,便在他臉頰上印了個吻,笑眯眯地說:“謝謝”
葉輕蘊摸了摸自己剛剛被她親過的地方,直接的那一塊的溫度比別處更高一些。但他可不是白幫忙的,眼神淌成一道清渠,“你準備怎麼報答我?”
許涼也不笨,立馬說:“我剛剛已經報答過你了呀”
葉輕蘊飛快地在她臉上啄了一下,“我把你的報答還給你,你重新送一份大禮”
他肯定醞釀着陰謀,許涼直接拒絕,“得了便宜還賣乖,我不要”
葉輕蘊伸手去撓她癢癢,正中她的軟處,許涼笑着躲他的魔抓,抓住機會就往門口跑。
他追了兩步,便停了下來。
因爲父親葉禮橋正黑着臉注視着他。
許涼從葉禮橋身後探出腦袋,質控道:“爸爸,九哥欺負我”
“你是哥哥,怎麼這麼不懂事。阿涼摔着了,是我更心疼,還是你自己更心疼?”,葉禮橋嚴厲道。
許涼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勁,這話表面上是在指責葉輕蘊,其實是在幫他說話吧?
狐疑地瞅了一眼長輩的臉色,看他表情端正嚴肅,許涼又默默把這種想法給收回去。
葉輕蘊見許涼的表情變化,心裡笑得不行。她老說他腹黑,可級別更高的恰好被她當做救星。
說她笨,她還真敢當着人冒傻氣。
許涼自以爲再次引發了公公對葉輕蘊的不滿,便立刻爲他說好話道:“爸爸,我和九哥鬧着玩兒呢,您別放在心上”
葉輕蘊忍着笑意道:“是的,爸,阿涼說得對”
葉禮橋這才一本正經地點頭,“那這次就算了,以後不許欺負阿涼”
葉輕蘊悶笑着應了一聲。
然後拉着許涼出了門。
“你被人點笑穴了嗎?一直笑就沒停下來”,她十分納悶地看着他。
葉輕蘊長臂一展,便將她摟在懷裡,“沒事兒啊,乖,不是笑你”,說着摸了摸她的發頂。
許涼從他最後一句話聽出苗頭,“好啊,你居然是在笑我!”
葉輕蘊:“別生氣,你讓我笑得這麼開心,就算是我剛剛提出的大禮了”
這麼一看,好像……她賺了?許涼也陽光燦爛地彎了彎眼睛。
聶緹見丈夫揹着手,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看什麼,看得滿臉笑意。
她好奇地循着他的目光望過去,便看見葉輕蘊擁着許涼,兩人臉上的笑明亮得驚人,其他人見了,心裡也要染上一層甜蜜。便不禁欣慰道:“現在瞧他們如膠似漆,我也放心了”
葉禮橋哼了一聲:“放什麼心,你兒子忒黏人”
聶緹毫不留情地揭葉部長的短,“這一點還不是像你!”
葉禮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掩飾道:“老許馬上就要過來了,我找他下棋去”
“老頭子,你少在我面前掩耳盜鈴”,聶緹笑着道。
寵妻這一點葉家男人都有基因,葉禮橋說不過妻子,便笑着擺擺手,躲到書房裡去了。
而此時被父親說是“忒黏人”的葉輕蘊,正帶着許涼在“蜜意齋”裡挑點心禮盒。
這家是百年老字號了,點心做得精緻美味,造型特別,連包點心的油紙都請專人設計過。
他們要趁着白天到潘家一趟,過年了,作爲小輩,理應敬些心意。
點心挑了好幾種,許涼卻不知道該選哪一種油紙,都覺得好看,十分淡雅寫意。
她爲難地扭頭看了一眼葉輕蘊,他笑了笑,選了一幅角上印着青松的油紙,然後對店員問了一句,可不可以買些油紙回去,他太太實在喜歡。
蜜意齋的油紙每天都是定量的,從不對外出售。店員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便轉身到裡屋去詢問店主。
店主是個留着山羊鬍須的老頭兒,一見是葉輕蘊,立馬瞪了店員一眼,心裡真是個沒眼色的,別說葉先生只是討幾張油紙,就是要收購這家店也是說到做到的。
當即便換上一副笑臉迎上去,親自將幾種不同花色油紙的寓意講給葉先生聽了,末了將紙各挑了一種,送給許涼。
葉輕蘊付了錢,另多給了幾百,不肯佔這點兒小便宜。
店家知道葉輕蘊是不想欠自己人情,心裡雖然失望,但也覺得情理之中。站在店門口,看葉先生將那名女子護在街道邊上的一側,兩人說着話走遠了。
他心裡着實好奇,嘴裡唸叨着,“這是哪路神仙,能讓葉先生護得這麼嚴實?”
店員聽見了,在他旁邊說:“聽葉先生道,那是他太太”
老闆橫他一眼,“葉先生要真結婚了,肯定是各大報紙雜誌的頭條。鼻子那麼靈的媒體都沒聽到一絲風聲,你倒在這兒抖機靈,不知所謂!”
店員無辜地看着他,正要辯解,可老闆已經拂袖而去。
一上車,許涼便將那幾張紙翻來覆去地欣賞,每一張的構圖都十分準確,令人愛不釋手。
葉輕蘊在她旁邊問道:“真就喜歡成這樣?”
“你不覺得很漂亮麼”
“從小到大你就這樣,喜歡一樣東西,能喜歡好久”,他感嘆道。
許涼笑着偏偏腦袋看他,“這有什麼不好,我喜歡你,就能一直喜歡吶”
這話直說到他心坎兒裡去了,葉輕蘊心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到最後,便只能是許涼看紙,他看許涼的循環了。
到了地方,葉輕蘊便提着拜年的禮物,和許涼一同進了宅子裡面。
因爲過年的緣故,古樸的庭院裡早就灑掃一新。潘老一聽管家說,許涼他們來了,忙不迭就大步出來相迎。
老人家十分寶貝許涼,在外人眼裡,他正直嚴肅,甚至有些古板,但在許涼麪前,他就像個孩子一樣。每天都要打電話,把外孫女的衣食住行都過問一遍,但主旨只有一個,就是孫女兒啊,外公想你了,什麼時候來看我之類。
老爺子走得那麼急,後面的許涼舅母何思芩趕忙追出來,擔心道,“爸,您慢點兒,阿涼來了肯定是第一個來看你的”
潘老哪兒止得住腳步,根本聽不見這話,直直往許涼的方向去了。
許涼瞧他這樣子,簡直哭笑不得,爲了讓他老人家少走幾步路,趕緊上前去,祖孫兩個終於勝利會師,大手小手握在一起了。
“就像舅媽說的,我肯定會進屋去看您,您何必這麼急衝衝地跑一趟?”,許涼嗔道。
潘老年紀大了,疾走了這麼一趟,此時已經氣喘吁吁,不過精神倒好,瞅見許涼清麗卓絕,容光煥發的樣子,便笑着點了點頭。
何思芩終於追上來,許涼和葉輕蘊都禮貌地叫了人,一行幾個才往屋子裡去了。
葉輕蘊將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除了剛剛買的點心盒子,還有上好的大紅袍茶葉,以及窖藏三十年以上的茅臺酒。
其他幾樣都還罷了,只是那酒難得,千金難買,葉輕蘊特意到自己的藏酒室裡挑的。
潘老知道自從上次到同葉輕蘊喝過一次酒,這個年輕人便記住了自己的喜好,瞧着十分妥帖周到。
再者他念着自己是阿涼的外公,才下這麼大功夫,看來心裡十分愛重外孫女的。想到這兒,潘老看葉輕蘊眼神更是慈祥三分。
“阿涼最近好忙,都沒時候到家裡來”,潘老半是玩笑,半是想念地說。
許涼便笑着說:“這幾天有些事情要處理,不過這幾天要好一些了,能抽出空來陪您”
潘老道:“這就好,我本還擔心你會瘦,但瞧着倒還好”
許涼故作垂頭喪氣的模樣,“看來我減肥失敗了”
潘老瞪眼:“別學那些光顧着身材的小姑娘,把身體都折騰壞了”,又扭頭對葉輕蘊道,“輕蘊啊,這事兒你可得幫我好好盯着她。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葉輕蘊笑着應下了。又問候了潘老今日的健康狀況,聽他說一切都好,他便點頭道這就好。
既然葉禮橋夫婦回來了,以前他們都在北京任職,又是同鄉,關係自然比其他人親近,潘老也少不得要問候一兩句。
其實老人家還有一樁心事,也不知阿涼父母之間的糾葛,葉家的長輩是否知道,會不會因此而看輕阿涼。雖然清楚葉禮橋夫婦的爲人,但事涉外孫女的生活安寧,他便格外謹慎一些。
潘老特意借讓葉輕蘊幫着自己整理書畫的時候,委婉提起這事。
葉輕蘊便讓他安心,“我父母不是那種古板的人。當年的事,他們也不是一無所知,也從未因此而對阿涼有偏見,否則我家裡,也不會極力促成我和阿涼的婚事”
聽他這樣一說,潘老心裡總算放下一顆大石頭。欣慰道:“阿涼遇上了一個好婆家啊,也遇上了一個好丈夫,有你護在她身邊,即使有一天我隨她外婆而去,也能無後顧之憂了”
葉輕蘊聽他這樣說,便道:“您可得要長命百歲,親眼看着我和阿涼的孩子出生”
潘老哈哈大笑,“對,我要等那一天到了,讓它親口叫我一聲外曾祖父呢”
說笑過後,潘老轉身到自己書桌後,拿鑰匙開了裡面的鎖,將一張泛黃的紙張交給葉輕蘊。
葉輕蘊疑惑地看了潘老一眼,打開一看,卻是留僕園的地契。
“這個怎麼到了您手上?”,葉輕蘊問道。
潘老眼神有些複雜地說:“畢竟留僕園是阿涼的奶奶與外婆給她留下的遺產。所以樑晚昕偷盜,並且售賣園子的事兒,我一直派人關注着。聽說警方已經追查到園子的房產證,並且交到了你們手上,現在這張古老的地契,也該一併物歸原主了”
葉輕蘊很快便反應過來,“當初在樑晚昕手裡,買下留僕園的人,是阿涼的母親?”
潘老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猜到了,苦笑着說“的確是她。這麼些年,她一直在美國,因爲舊事心結難解,便多年未回國。但其實心裡一直掛念着阿涼。樑晚昕把主意打到阿涼的財產上,她一萬個不依。便授意下屬,與樑晚昕接頭,剩下的事,你都知道了”
那麼到警察局揭發樑晚昕的,也是阿涼母親的人了。葉輕蘊暗襯,她必定是個果決聰慧的人,否則也不會只用了一招,就讓樑晚昕身陷牢獄。
這樣看來,阿涼和她母親性格上真差了十萬八千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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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了,哎,本來會早一點的,但沒吃晚飯,餓得四肢無力,煮了點餃子來吃。說好的減肥呢/(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