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書又沒有睡意,許涼覺得有些無聊。她掀開小棉被,穿上鞋,走在地上厚厚的古印度地毯上——聽說這張紅得刺眼的地毯是用某種昆蟲的血液染成的,最初聽了覺得嚇人,等真看見了,才明白無數小生命聚成的華麗才稱得上壯闊,才配得上這間造價不菲的書房。
慢慢地踱到他身旁,從他肩膀上探頭去看他在忙些什麼東西。
他一心二用道:“沒事兒做,就來鬧我?”
她低聲笑起來。
想起那時候還小,他已經開始讀書了,她比他小,每天在家裡盼着九哥放學,好帶自己出去玩兒。
可他要做作業,總要看一些老師沒教過的書,他學的東西總趕在別人前頭。她沒事兒做,又不敢打擾他,就坐在他旁邊替他把文具盒裡的鉛筆削好;削完之後又開始無聊,她就趴在他旁邊數他的眼睫毛,數着數着就睡着了。
等醒過來,整個人已經在他懷裡。那時候他八歲了,長得比同齡人高大許多,肩膀靠上去可以讓人覺得很安穩了。
後來他出國讀書,雖然兩人雖有聯繫,可畢竟學業繁忙,通話的時間很少;再後來,她戀愛了,他很生氣,在電話那頭嚴詞讓她分手,她覺得他無理取鬧,不肯聽他的,兩人爲此冷戰疏遠,他再不肯理她了,她寄去的信和禮物都石沉大海,音信全無。
現在想來,都是很久遠的事了,像在奈何橋這頭看那頭的景象。
許涼突然問他:“九哥,你們公司有沒有……潛規則?”
葉輕蘊回頭看她一眼:“怎麼忽然問這個?”
“就是——上司看見長得漂亮的女下屬,會起色心?”
“至少在我眼皮子底下,不會發生這種事”,他隨口道。
“那在你眼皮子之外呢?”
“許多上司都選擇正一眼閉一隻眼,都是成年人,如果是很重要的應酬,鬧出來兩邊都不好看”
“如果我遇上這種事呢?”
他忽然扔下筆,轉椅轉到她面前,眼神發狠:“誰?!”
雖然他坐着,她站着,但氣勢上他仍居高臨下。他那雙眼睛陰沉得嚇人,許涼伸手蓋住他的眼皮,安撫面前馬上就要爆發的男人:“別擔心,我只是假設”
如果他知道今天的事,她想,或許張副臺長的右手保不住了。
雖然他沉穩有風度,但絕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他的手段她知道一些,所以怕他爲自己髒了手。
商場上的勾心鬥角已經夠他費心費力,她不願他爲自己再毀了清平。
她盯着他的眼睛,試圖消散他眼中的陰霾,再次對他保證:“九哥,真的,我很好,什麼事都不會有”
葉輕蘊目光緩緩遊移在她的臉頰,生怕錯過哪怕一絲一毫的異樣。可沒有,她仍淡淡的笑意,一雙天然妙目,帶着深穩與明麗。
他懸着的心落下一半,握住她的手鄭重道:“你聽着,要是遇上這種事情,不管對方多大來頭,怎麼要他的命怎麼來!”
每個字都似乎是從他齒縫裡蹦出來的。似乎那個侵犯她的惡人已經具體化,有了真實面目,就在眼前,他要將其剝皮削骨。
許涼知道他當真了,拉着他的手盪鞦韆,嗔道:“九哥,你別這麼緊張嘛。我只是想讓你從一個上司的或者旁觀者的角度分析一下”
葉輕蘊往旁邊挪了一下,拉着她擠在自己旁邊,將她摟在懷裡剛纔冰涼下去的身體慢慢有了真實感,漸漸回暖。
他一下一下輕輕拍着她,似乎企圖哄睡一個孩子,“如果有人要對你的同事,你會怎麼做呢?”
許涼想也沒想就說:“我會上去把他打成一個豬頭”
他被她孩子氣的語調逗笑了:“既然你可以爲了別人反抗,爲什麼不能爲自己出手?”
許涼豁然開朗:“對啊!”
想想又覺得好笑,根本不是這樣,他只是千方百計想讓自己明白:一旦遇上這種混賬,別猶豫,勇敢地讓他從地球上消失!
她只好再次對他保證:“放心吧,九哥,我不會讓你擔心的!”
他的下頜在她腦頂上蹭了蹭,一副拿她沒辦法的口吻:“你啊,從小到大不知道讓我花了多少心思”
這簡直就是父親寵溺女兒的神態啊!
許涼爽快地順着他的心境,女兒親爸爸似的在他臉頰印了一下。
誰知道他反而不高興,不理她了,趕她起身,又轉過去忙工作。
許涼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犧牲了一個吻,怎麼換回這樣一個冷淡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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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發一章再說,腫麼都不冒泡啊,難道是因爲我沒有賣萌特效嗎?
算了,我的特效只有兩毛錢/(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