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把公事處理完,葉輕蘊剛要出辦公室,方譽就來了。
“葉先生,用不用帶一個秘書”,方譽提醒道。
葉輕蘊立刻會意,像今晚這種場合,帶一個女伴看起來會好一些。但自從和許涼的感情好起來,他就距其他女人八丈遠。更不要說她現在懷着孩子,敏感多思,一傳到她耳朵裡,雖然她會理解,但葉輕蘊不想她有任何不舒服。
他想也沒想便說,“算了,就我們去。帶個能喝的高層去,要真有拼酒的瘋子,也好臨時應付”
方譽早料到他是這種反應,但自己在這個位置,不面面俱到罪責也在自己。
帶夠了人手,一行人分別上了車。那架勢就像皇帝出行一樣。
今晚的酒會是因爲一個合作項目,算是華聞拓展市場的試水方案。
在葉輕蘊眼裡,要把華聞做大,就不能僅僅盯着電器行業這一塊。就像貝櫻的投資,遍佈各行各業。
他要把自己手中的資源利用到最大化,把華聞和貝櫻打造成實業和虛擬經濟的雙劍合璧。
所以這個項目的接洽他纔會親自到場。
酒會的主辦方並不是華聞,而是另一家公司。各處璀璨華燈,伊人美酒,是葉輕蘊見慣了的場合。
方譽和陳修跟在他身後,如果有人上來敬酒,他們會幫着擋一擋。
合作方公司此次項目的工作人員也過來,跟葉輕蘊說話的時候,聲音都發抖。
畢竟他是衆多大佬當中最具權勢和威望的那一個。
在場除了商界人士,還有好幾位官員。葉輕蘊對他們都熟悉,彼此熱絡地攀談着。
不一會兒燈光氤氳起來,舞會開始了。合作公司裡的美人羣羣出動,邀請各位大佬去跳舞。
池中人影蹁躚,裙襬盪漾,眼波迭起,既醉人,又銷魂。
葉輕蘊身邊幾位官員都被邀請了去,人人臨走前都臉上猶豫。畢竟能撈着和他說話的機會不多,但美人又實在熱情。
葉輕蘊抽着雪茄,善解人意地說,大家不必顧及自己。本來就是過來放鬆的。
於是他身邊的人走得剩下三四個,都抽着雪茄陪他。似乎這種犧牲娛樂的陪伴方式,能和葉輕蘊增添幾分親近似的。
不時也有幾位華衣美人過來邀請他,不過都被婉拒了。合作公司老總見他對女人並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便只好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舞會進行到一半,霍濟舟才挽着顏藝珠的手姍姍來遲。
霍濟舟還是那副陰鶩的樣子,顏藝珠仍高高在上,打扮明麗。霍濟舟雖然比她高,但氣勢卻矮她一截,看起來陰盛陽衰。
聯想最近兩人之間的傳聞,好奇的目光便在他們身上打擠。
不過兩人定力是足的,毫不在意地過去和主辦方打招呼。
顏藝珠看見葉輕蘊,嘴角的笑容在暈開的燈光下明明滅滅,“沒想到葉先生也在”
葉輕蘊淡淡笑了一下:“顏小姐,真巧,又碰到你了”
這句話聽在鑽牛角尖的人耳朵裡,就是“又碰見你了,真倒黴”。
顏藝珠自己咂摸着,臉色頓時一片陰影。
霍濟舟拍拍顏藝珠的手,用一貫的吊兒郎當的語氣說:“今晚好像有美人獻舞,現在還沒人,可見我們來早了”
舞會開了有一會兒纔到,卻說來早,主辦公司負責人的臉色頓時落下三分。
沒人接話,場面頓時有些尷尬。倒是霍濟舟帶來的兩名女子當中的一個嬌笑道:“霍少別急嘛,等會兒就有熱鬧看了”
她笑靨如花,眸子卻又黑又冷,像蟄伏在溼夜裡的蛇。
葉輕蘊看了這名女子一眼,很快又移開目光。
霍濟舟百無聊賴地嘆了一口氣,尾音剛落,舞池中央緩緩升起了一個圓臺。一名身着紅色長裙的女人,帶着面具,赤着一雙白嫩的腳,嘴脣銜着一枝玫瑰,姿態妖嬈地被追光照耀。
全場的目光都匯聚在她身上,衆人還以爲是一個妖精偶然降落人羣中間。
她在圓臺上肆意起舞,腰肢如緞,纖細柔美得如藤蔓一樣,纏住人的視線。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步下圓臺,大家不由自主地退到一邊,舞池成了她獨舞的領地,沒人敢在這時與她一較高下。
她纖臂揮灑,誓要把心裡的憤懣給釋放出來,所以每個動作都帶着力量和仇恨;
她細腰輕擺,是個吃人精血的妖孽,沾不得,但卻人人都想沾;
她腳步微旋,每個舞步都像是在擴張領地,要全場矚目,奪目耀眼。
最後她將腳步停在葉輕蘊面前,裙襬因爲劇烈的動作還未停息。豐滿的胸脯隨着呼吸上下起伏,像掩在衣裙下欲說還休的雪山。
她把嘴邊的玫瑰取下來,人定定看着葉輕蘊,花卻送給一旁癡掉的霍濟舟。
全場不禁一滯,這樣子,顯然是不太給葉輕蘊面子。
可當事人卻覺得無所謂,葉輕蘊甚至莫名地笑了一下。
他冷漠挑起嘴角的樣子,更襯得霍濟舟心花怒放。霍濟舟握着美人素手,輕輕一捏,復又放了開來。
美人紅脣抿了一下,挪着腳步往後退。最終隱沒在人羣當中,只留一線暗香。
好像剛纔的傾情一舞只是所有人的一場夢,那人並沒有真正來過。
就在大家仍在回味剛纔所發生的一切,陳修和霍濟舟身後的那個嬌媚女人對視一眼,默默地往剛纔獻舞女人的方向而去。
主辦公司的老總心裡戰戰兢兢,直罵這次酒會的策劃人不長腦子。找了個舞女當噱頭就罷了,還敢給葉輕蘊臉色看?
他這個董事長還得看葉輕蘊臉色呢!
於是嘴裡不停道歉,說公司裡的人不懂事云云。
葉輕蘊滿不在乎地一笑,說沒關係。
因爲那女人不久之後會生不如死。
顏藝珠看着葉輕蘊大度的笑容,心裡深深覺得不妙。剛纔那個跳舞的女人,怎麼看怎麼眼熟。
不會……是她吧?
顏藝珠心跳驟然加快,丟下還在把玩那朵玫瑰的霍濟舟,出了酒會大廳,給自己的管家打了個電話。
可顏藝珠自己並不知道,她出手太遲。
那紅裙女子已經被打暈,送上了一輛開往老舊民居的黑色汽車。
原本該守候在霍濟舟身旁的女人因爲整過容,始終顯得面無表情。只是她眼中洶涌的恨意泄露了她的情緒。
她把自己手上的包往角落裡一扔,如果是砸在半躺着的紅裙女人臉上,恐怕她得毀容。
將還在昏迷的人臉上的面具揭下來,林雪禪木着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痙攣——好久不見,童湘!
車開到一條小巷中,停在一間民房門口。
陳修從駕駛位上下來,剛把童湘那側的車門打開,一道紅色身影便滾落了下來。
他往旁邊一閃,往車裡看,換了一張臉的林雪禪仍保持了那個踢的姿勢。
看來前段時間抱頭鼠竄的生活讓她身手靈活了不少。
陳修正要把地上的人往門裡拖,林雪禪替他嫌惡道:“你不覺得髒嗎?”
他停下動作,做了個“請”的手勢,林雪禪對於搬運這句女體的方法早就胸有成竹。
她跳下車,腳在童湘身上一蹬,對方的身體便往門內滾動了幾圈。
童湘雪白的皮肉連帶着紅色衣裙都沾上了地上的塵土,瞬間看起來灰暗不少。
林雪禪看得暢快,腳下再次用力,又往童湘身上踢過去。童湘悶哼了一聲,感受到身上劇烈的痛楚,但卻沒有醒過來。
林雪禪看着以前高高在上,讓自己身敗名裂的人此時被自己這樣折磨,眼中升起一股癲狂的快感。
這快感讓她腳上的頻率越來越快,童湘就以這種方式,被她“滾”到了一個鴿子棚裡。
裡面餵養着三兩隻房東不要的鴿子,地上還有鴿子的糞便。所以童湘身上很快變得又臭又髒。
陳修覺得自己在女人的仇恨面前完全可以不用幫忙,以林雪禪現在的狀態,她比任何人都想童湘煎熬至死。
於是他站在門口,看着林雪禪把童湘扶到一張椅子上去,用毛巾堵住她的嘴,接着就是將她五花大綁。
那動作利落地,就像個專業的綁匪。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陳修說道。
林雪禪偏頭,給了他一個面無表情的笑容,“你走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陳修點了點頭,出了門。但也不會真就放任她不管,派了兩個便衣守着,才駕車離開。
童湘是被自己身上的氣味給薰醒的,睜開眼睛的同時,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僵成一截一截。被人分解了一樣。
她身體動了一下,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老舊但結實的木椅上。“嗚嗚”地含糊叫了兩聲,迴應她的是幾道同樣“嗚嗚”的聲音。
童湘擡眼一看,兩隻鴿子停在一個腐朽了本來面貌的衣櫃上,雪白,自由,看起來比自己高貴上百倍。
她又狠狠地掙扎了一會兒,這時候昨晚在地上滾動時落下的傷口發作了,汨汨地流血。
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流了下來。
這時候鴿棚的門被人打開了,童湘瑟縮了一下。發現進來個女人,自己不認識,但身影倒有幾分熟悉。
她又憤怒又害怕地盯着對方,發現對方的目光比自己還狠,立馬把眼睛移到了別處。
童湘含着胸,看着她越走越近,把碎米撒在自己的頭上,胸口,肩膀,還有大腿上。
等她一退開,餓極了的鴿子爭先恐後地往她身上撲騰。它們的翅膀煽出一小股氣味不太好的風。還有它們的爪子,時不時在她裸露的皮膚上撓出一兩道紅血絲。
童湘咬牙閉眼忍受着。
覺得這裡比監獄要難熬很多倍。
她眼淚流得更兇,此時有些慶幸自己的嘴被堵上了,否則她不能保證自己不會沒骨氣地開口求饒。
“你不是很會玩手段嗎?把自己當成征服男人的妖精,我就想看看,你本事那麼大,怎麼從這裡逃出去”,等她一開口,童湘立馬認出這是林雪禪的聲音。
她不敢置信地擡眼看着對方,心裡寒意森森,像看見從地獄裡面爬出來的惡鬼。
童湘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瑟瑟發抖。
林雪禪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對視,“呵呵,現在你也嚐嚐地獄的滋味,否則對我多不公平?”
童湘扭着頭,試圖擺脫她的手。
林雪禪像跟她較上勁兒了,就是不放,直到對方筋疲力盡,她纔將她的下巴一扔,拍了拍手,在鼻端扇了扇,皺眉道:“這兒可真臭,還是到外面吃早飯”
童湘餓得要命,此時死灰一般的面容浮起了一絲希望。可當林雪禪走出門的時候,她才絕望地發現,剛纔那句話不過是她的自言自語。
她此刻十分後悔從監獄裡面出來,至少不用受這樣的折磨。
看着正在自己身上作惡的鴿子,童湘覺得自己還不如這幾隻畜生。
童湘滿心的害怕絕望,可許涼的心情卻不錯。這天葉輕蘊沒有出門,空氣裡又悶熱,實在不宜出行。
於是盛霜就攛掇着要去游泳,家裡現成的泳池。即使她不能下水,在池邊轉悠幾圈也涼快。
邢二臉上立馬浮起猶豫的神色,他現在對於盛霜的任何決定都要嚴格審覈。
盛霜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你不同意我就自己去!”,上一個決定還沒被批准,下一個幺蛾子已經出來了,“都說翡城是著名的酒池肉林,我要在拉菲裡面游泳”
“一孕真的只傻三年麼?你這樣子簡直是一孕傻永遠”,葉輕蘊看不過去,戲謔說道。
盛霜不服氣地頂嘴,“你自己家還有一個孕婦呢”
葉輕蘊十分差別待遇地撫摸着許涼的頭髮,笑呵呵地說,“我們家阿涼以前虧空的智商都用在孕期了”
盛霜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邢二趕緊安慰她說:“好啦,別生氣,今晚我帶你去遊樂園玩兒”
葉輕蘊正想說那麼幼稚的地方,你們也好意思去,扭頭就看見葉太太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得,剛剛還誇你智商高呢,轉眼就成了一枚智障。
葉輕蘊只好瞪了邢二一眼,真是高明,招自己老婆就算了,連他老婆也一起落進幼稚陷阱裡面去了。
可他又實在沒辦法拒絕許涼,只好無奈點頭。
白天氣溫高,行程都定在晚上。
盛霜時不時去看牆壁上的掛鐘,恨不得時間長着翅膀,一下子飛到晚上。
許涼雖然不露聲色,但也回後院準備出行的行頭。
她在衣帽間淘換了好一會兒,最後挑了白色一字露肩連衣裙,腳上則是一雙櫻粉色的平底鞋。
本來她披散着頭髮就不太顯年齡,這時候看起來更加清新。
葉輕蘊正坐在臥室裡看書,見她出來,欲抑先揚地說:“看着還不錯,就是露得多了點兒”
許涼纔不管他的不滿,坐到他旁邊說:“晚上也沒別人,你不用這麼嚴防死守吧?”
“哼,說不定就是有那麼不長眼的人呢?”,他並不認真地同她辯解。
許涼握着他的手,兩人掌心相抵,露出孩子一般新奇的表情,“你的手比我大這麼多”
葉輕蘊:你轉移話題的方式可以再生硬一點麼?
他還是沒有鬆口,許涼只好對他親親又抱抱。
最近她發現男人就跟寵物似的,他生氣並不是真的生氣,而是各種求愛撫。
她的結論很有效,不出兩秒,葉輕蘊臉上就笑逐顏開,嘴脣在她細滑的臉上摩挲着。
許涼心裡好笑,他好像就是這麼喜歡自己纏着他。
“你笑什麼?”,他突然問道。
許涼一本正經,“我哪有在笑?”
“我聽見你心裡在笑”
“這你也聽得出來?”
“是啊。所以這輩子你別想逃出我的五指山”,他蠻橫地說,眼睛裡卻帶着笑。
這時候傳來一陣扣門的聲音,接着就是微娘詢問道:“阿涼,你換好衣服了嗎?”
葉輕蘊簡直要抓狂,不許睡一間房就算了,還不許單獨呆在一起超過一個小時!
許涼看着他又氣憤又委屈的樣子,趕緊獻上愛憐一吻,揚聲答道:“好了,馬上就出來”
今天有專門的育嬰老師過來講課,不禁許涼和盛霜要聽,連葉輕蘊和邢二也聽得津津有味。
邢二最誇張,還拿着平板電腦做筆記。
許涼好笑地問葉輕蘊:“你要不要也記一下?”
葉輕蘊斜了一眼邢二,“不用,我比某人的腦容量大”
盛霜將扇子往旁邊一扣,忍無可忍地說:“我們家邢二腦袋的直徑明明比你大”
在葉輕蘊毒舌之前,邢二趕緊拯救自己老婆,解釋道:“腦容量和腦袋大兩回事,就像胸小和胸下垂兩回事一樣”
盛霜抓住他就是一頓暴打,“翡城的流氓氣帶到家裡來了!還敢跟我研究胸!”
家暴的罪魁禍首在一旁閒適地抱着手臂嘆氣,“內部分裂來得太快了,阿涼,這就是我們的反面教材”
許涼在一旁哈哈大笑,葉輕蘊怕她笑得站不住,從後面伸手扣住她的身體,將下頜溫柔地擱在她肩膀上。
等盛霜反應過來另外兩個正在看自己笑話,目光立馬追殺過來,氣道:“戲看夠沒有!你們兩個真是瀟灑,把泰坦尼克號演到家裡來了!”
最後成功把盛霜脾氣壓下去的是大師傅的一碗黃瓜絲拌麪。只要不惹毛她,盛霜脾氣溫柔得和許涼有一比。
她看着正在給自己倒水的邢二,忽然有些過意不去,剛纔下手是不是狠了一點?
於是盛霜將拌好的黃瓜絲夾了遞到他面前,邢二簡直受寵若驚,“你不是說黃瓜絲最爽口,最愛吃嗎?”
盛霜趁機將黃瓜絲往他嘴裡一送,“我是最愛吃,但也想把最好的給你”
邢二嚥下黃瓜絲才摸摸她的頭頂開口,“乖啊,你自己吃,我沒生氣”
他們兩個的年齡差距比許涼和葉輕蘊還大。很多時候邢二對她的寵愛不僅是丈夫對妻子,還是兄長對妹妹,父親對女兒。
盛霜說:“你太寵着我了。小時候我爸爸也這樣寵我”,但最後他還是疏遠了家庭。
邢二知道她有怎樣的不安與擔心,於是鄭重說:“我對你並不只寵一時。至少我寵得很靠譜”
盛霜一高興就說:“拌麪再來一碗”
邢二:“……”
吵吵鬧鬧地,時間便過得很快。盛霜鮮少出門,她簡直像只剛出巢的喜鵲。
只不過因爲肚子大了,她不敢興奮地蹦蹦跳跳,反而比在家裡還矜持,雀躍全在眼睛裡。
她穿着一件明黃色吊帶寬鬆裙子,拿着一個銀色手袋,挽着邢二出門的。
看她這樣高興,邢二嘴角的笑容也十分明媚。葉輕蘊看着他們兩個,也笑了出來,對許涼說:“盛霜果然是被悶壞了,也難怪邢二心疼得這副樣子”
“要我說邢二最不容易,一邊想讓她高興,另一邊又擔心她們母子三人的安危。這次出行他也不知道安排了多久”
說話間,兩人上了車。因爲許涼和盛霜這兩個重量級人物要出門,還是晚上,於是家裡的警衛被派出去一半。
大院兒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紛紛打聽葉家到底來了哪位大人物。
畢竟現在葉禮橋的身份已經擺在那兒,放眼整個枝州,無人可以比肩。
最後一問才知道家裡人要出去玩兒,衆人:“……這是得多寵媳婦兒,葉家難得這樣高調啊!”
打頭的那輛掛着特行車牌號的勞斯萊斯幻影開道,後面跟着警衛車,中間纔是葉輕蘊邢二他們的車。
一路浩浩蕩蕩,暢通無阻地到了遊樂園門口。
下了車,整個人都覺得暢快不少。
看見邢二和葉輕蘊一出現,等在門口那位遊樂園營業部經理小跑上來,畢恭畢敬報告說已經清了場,一切都已經就緒。
邢二謙和地說:“辛苦了”
經理立馬受寵若驚地說:“應該的,應該的”
葉輕蘊都由着邢二去應酬,經理伸手過來,他也話少地一握。本來今天就是沾邢二的光,帶阿涼出來散心。
遊樂園裡面是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璀璨光華,純淨可愛。像進入一個卡通世界。
盛霜以前挺不樂意來這種地方,老是覺得不合年齡。但現在似乎因爲有了孩子的緣故,特別喜歡。
邢二從一旁隨行的工作人員手裡拿了一隻發光的牛角髮箍,別在她頭髮上,把盛霜臉上的笑容映得更加明亮。
盛霜高興地摸了摸頭上新增的裝飾,問他:“好看嗎?”
邢二一臉寵愛地看着她,點頭道:“好看”
兩個孕婦在場,所有激烈的娛樂項目自然被禁止。走了一會兒,許涼停下腳步,指了一下不遠處幽幽的門洞,說:“我想去鬼屋”
葉輕蘊既不想讓她失望,又怕她嚇出個好歹來。於是說:“算了吧,回家我扮鬼給你看”
許涼笑着說:“你哪裡像鬼?這麼好看的鬼,專出來勾女人心麼?”
葉輕蘊被她誇得心花怒放,“不興這麼捧自己人”
“那你幹嘛笑得這麼開心?”
他摸了摸臉頰,最後還是忍不住揚起嘴角。
盛霜見他們沒跟上來,很快就發現鬼屋近在眼前。她眼睛一亮,非要進去。
邢二猶豫再三,問道:“你確定自己進去不會有事?”
她很確定地點頭。
他實在不忍拂她的意,又問了葉輕蘊他們。
葉輕蘊對他揮揮手,“我在外面陪着阿涼,你們去吧”
於是邢二扶着挺了大肚皮的盛霜,後面跟着警衛,才進了鬼屋的門。
葉輕蘊和許涼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正打賭他們會什麼出來,沒一會兒就看見一道白色身影從門裡逃了出來,他扶着黑色的長尖帽,本來該長在嘴裡的長舌被拎在手上,驚惶地往一邊狂奔。
許涼伸長了脖子,“這什麼情況?”
葉輕蘊和她對視一眼,“大概鬼被盛霜給嚇跑了”
許涼正想說沒這麼誇張,就看見邢二護送着哈哈直笑的盛霜出來了。
看來還真被九哥料中了。
他們站起身來,等邢二他們走近。
“怎麼回事?”,許涼好奇問道。
盛霜還在笑,邢二無奈答道:“她不知道從哪兒摸了一條很逼真的玩具蛇,盤在人家脖子上。剛好裝鬼的工作人員怕蛇,連滾帶爬地逃出來了”
葉輕蘊給他遞了個你真不容易的眼神,拍了拍邢二的肩膀。
過了一會兒,盛霜好不容易收了笑,邢二卻再不肯領着她逛遊樂園。
他實在怕又看到什麼她感興趣的,心臟受不住折騰。
於是直接跳到最後一步。把人帶到了一個看不見邊際的城堡前面。
這裡是個很寬的廣場,本來是供很多人休息的區域,爆滿了遮陽傘的,可現在全都被清空。中間只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擺了一束裝飾用的玫瑰花。許涼以爲這裡專供他們休息的。
葉輕蘊朝邢二遞了個詢問的眼神,邢二信心滿滿地翹了一下嘴角,衝他眨了眨眼睛。
走近那張桌子,許涼才發現邢二和盛霜還在原地,廣場太大,於是距離就顯得有些遠。
“他們怎麼不過來?”,許涼奇怪問道。
“一會兒要放煙花,他們喜歡站遠一點看”
許涼轉身說:“我也喜歡站遠一點看”
葉輕蘊卻拉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進她眼睛裡:“今天你要聽我的”
對上他霧一般的瞳孔,裡面暈開的溫柔讓許涼整個人暈陶陶,輕飄飄。她根本沒經過大腦思考,便點了一下頭。
葉輕蘊忽地有點緊張,手心冒汗。在許涼的注視下,他將插在花瓶裡的那束厄瓜多爾玫瑰拿在手裡,單膝跪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眼睛如水地看着她說:“嫁給我”
他話音剛落,煙花伴着尖鳴冉冉升起,天邊綻放出連篇的“嫁給我”三個字。
在火樹銀花之間,許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睛裡泛起激動的淚水,捂住嘴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盛霜在遠處笑嘻嘻地喊着:“你趕快答應他啊!”
葉輕蘊跪着說:“寶貝,抱歉,我欠你的求婚,現在補給你”
許涼眼淚晶瑩地往下掉落,她又哭又笑,用力地點頭。
葉輕蘊眉目舒展,目光像一汪清潭,讓人沉溺在裡面。他清朗一笑,將戒指帶在許涼手指上,剛好是她的尺寸。
接着他站了起來,一手摟住許涼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側臉,吻住了她的嘴脣。
這個吻裡帶着許涼淚水的鹹味,但淌進心裡,卻無比甜蜜。
天空中的煙火映亮了整座城市,許涼耳邊傳來一道道祝福的笑聲。
無數卡通寶貝從城堡門裡涌出來,她們歡笑着,手拉手,將一對恩愛夫妻圍在中間跳舞。
場面又熱鬧又溫馨。
遠處圍觀這一切的盛霜依偎在邢二懷裡,輕聲說:“阿涼真是幸福”,說完她望着邢二笑了一下,“我也很幸福”
邢二心裡暖意融融,垂下頭,銜住了妻子的嘴脣。
而此時許涼手上的戒指被煙火映射地璀璨生輝。大顆的主鑽裡面是兩圈三顆小一點的鑽石,最外面又是兩圈四顆組成的更細一些的鑽石。
三三四四。
愛你,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