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煒手機響了好久，他仍然保持着一個姿勢沒有動。
小羽擡頭望他：“姐夫，電話……”
他纔像是清醒了般，拿出手機接聽。
“是我……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對……新股發放市場，他們手上應該都有一定數量的股份吧？”江洛煒走到一邊接聽電話。
洛煥擡頭望他，聽聞RALA正遭人收購，看來是真的，不過，對於江洛煒，這一點，他並不擔心。
RALA從一個小公司到現在的上市公司，這一路走來，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別人都說江洛煒是依靠江家與原家的勢力和背景而起來的，但只有他清楚，洛煒的脾氣，哪怕江雲翰或是原羨南真伸手幫助，他也不會接受。
五年前，洛煒和菲絮分手，那段時期，他處於人生的低谷，所有的一切，全都像是放生了，什麼都不去管，那個時候，RALA也曾遭遇了重創，險些就一撅不振。
但是，洛煒還是把它救回來了，並越辦越好。
“……嗯，有事再聯繫吧……”
江洛煒對着電話那端淡淡應了聲，纔想要結束通話，那端尚元恆又開口。
“哦對了，原老爺子剛纔來電，問你什麼時候方便，他想見你一面……”
江洛煒頓了下，原羨南自從那次住院後，整個人蒼老了一圈不說，以往那些凌厲的梭角，彷彿也在一夕之間全部磨平。
如若以前，他想見他，準是讓管家給他打電話，命令式的口吻，他要見他，讓他什麼時候回家一趟。
而現在，卻是口吻委婉帶着商量。
人啊，總是會在一定的時期各種變故之後，才改了自己那些倔強與頑固。
就如他自己也一樣，菲絮的事，小緒的事，讓他一點點成長。
“我知道了……”他應了聲，掛了電話，剛好看到急救室內的醫生出來。
“怎麼樣了醫生？”小羽忙奔過去。
“大人倒沒有什麼，但是孩子嘛……雖然現在沒有流掉，可我建議，還是把他做掉……”
“爲什麼？”醫生的話還沒說完，小羽立馬又問道。
洛煥拉了拉小羽：“讓醫生說完……”
江洛煒只是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一個原因，聽說上次也出血過，而這一次，出血比較大量，哪怕真保住，也怕將來會影響孩子的健康……還有一個，就是生怕不全流產，如果不及時清宮，會引起大出血……”
醫生解釋道。
“啊？這麼嚴重？”小羽一聽慌了，忙轉頭望向江洛煒，而洛煥也望向他。
“姐夫？”看到江洛煒沒有說話，小羽上前。
“沒有別的辦法嗎？”江洛煒望向醫生。
“她身體還算好，但是……如果保險起見，還是做掉以後再懷，你們也還年輕，生個孩子也總是想最好的……”
“做掉吧……”在一邊的洛煥，卻突然間開口，望向醫生，口氣堅決，“你說，如果不及時清宮，會引起大出血，那麼，到時大人也會有危險是吧？那就做掉吧……”
“哥……”洛煥轉頭望他，“我知道，在你心裡，小緒最重要……就如醫生所說的，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
他知道，如果一定要二選一的話，他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可是，他只怕小緒不會同意。
“唉你們家人先商量好了再告訴我們……”醫生等得不耐煩，開口說道。
“不用了，做掉吧……”洛煒忙說道，“要簽字嗎？我籤……”
“我不籤，我不做……我不會做！”
果然不出江洛煒所料，小緒的反應就如那會知道懷孕時非要做掉一樣，固執而極端。
“你看，我們以後還可以生，我們都年輕……”
“誰和你生？沒有以後！”小緒拉過被子，將自己蒙在被窩中，不想再理會江洛煒。
“顏小豬！別這樣！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他拉她的被子，她固執不理他。
“你出去，不想見到你！我的孩子，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小緒的聲音悶悶從被子底下傳來。
“行行行，沒有關係，只要你和我有關係就是了……”
“我和你也沒有關係，你去和你的秦菲絮結婚吧！”
他知道，她並不是吃秦菲絮的醋，只不過這脾氣上來，還真是拗的可以。
江洛煒軟磨硬泡，勸了將近一個小時，小緒仍然不接受，他退出病房，換小羽進去。
“姐，別這樣！關係到你的身體，你看，小羽都已經沒有奶奶了，你可不能有半點差池啊……”
“小羽，如果你真愛姐姐，就不要來勸我……”
小緒一句話，就把小羽還要再說的全都擋了回去。
“姐……”
“如果你真的爲了我好，你明天就回英國去！”
……
三十分鐘後，小羽也垂頭喪氣出來。
“姐姐就是這樣，她想到的事情，任憑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誰勸都一樣……”
“我試試……”洛煥滅了煙，走入病房。
“洛煥，不要再做思想工作了，我不會籤的，如果一絲希望也沒有，那也罷了，可是現在，還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想放棄！”
“是啊，我們也不想放棄，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得不放棄的……比如說，我吧，從小到大，有很多事情，哪怕我再執着，到了最後，還是不得不放棄……我想尋找我的親生母親，可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或許她還在世上，或許她早已不在，哪怕在，她也認不得我了……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很多遠大的理想，可是到現在，一個也沒有實現過，還是得放棄……再後來，碰到了你，你成了我老婆，很意外啊……我發現你很有趣，真的動了就和你如此一輩子過下去……但是到了最後……”
江洛煥坐在牀邊，淡淡笑了下，笑容有些無可奈何。
“洛煥……”
她幾次三番，和他離婚，都沒有離成，既是無緣，爲何又把紅線牽於他手上，把他們倆個綁在一起，老天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
“小緒，你算是虧欠我的吧？”
“啊？”
“有沒有覺得對不起我？”
江洛煥直截了當，倒是把小緒說得垂下眼去，這一段孽緣中，應該來說，她最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洛煥了。
“對不起洛煥……”
“我並不是要你向我道歉我也不接受道歉，既然你對不起我，你欠了我，那麼，我提出一個要求，你只要做了，我們就兩清了，好嗎？”
洛煥從來沒有如此認真過，不再是那個有着輕佻笑容的大男孩，不再是說話狂妄挑｜逗的江洛煥，這樣的洛煥，她拒絕不了。
可是，她也明白，洛煥要求她做什麼，也明白，他們所有的人，都是爲了她好，但是，這個孩子，她真的很想要。
“洛煥，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和你哥在一起嗎？”小緒突然間就問了這個問題。
“爲什麼不？”洛煥沒有想到小緒會如此問，後又恍然大悟，“你是說，我還沒簽字是吧？你放心，我早就說過，我會放手的……”
“不，不是這個，以前鬧得滿城風雨，現在，哪怕已經平息了，但是，江家的圈子，原家的圈子，哪一個不知道我和你哥的事？我可以不顧及自己的面子，和他繼續在一起，可以後的孩子，我不想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不想讓他承受他不該承受的來自於父母身上的罪過……”
這是她最近纔想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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