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心拍拍胸脯,用力地深呼吸,剛纔真是嚇死了,從沒有覺得齊大哥這麼難對付。他那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像知道了些什麼,但是卻又沒開口詢問,所以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怎麼樣?他沒有追來吧?”卓紫萱看她一臉蒼白,大爲驚駭,“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臉色這麼難看?”
婉心捂着因爲走路太快而有些疼痛的心口,搖搖頭,“沒,他沒有跟來。我們快走吧。”總感覺齊大哥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不希望是她想的那樣。
“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別是動了胎氣。”卓紫萱自責,“早知道我剛纔不應該跑了。那個傢伙那麼難纏,我應該留下來纔對。見鬼,今天是什麼日子,一個兩個的都遇上。”
“我沒事,只是跑得有點喘,休息一下就好了。”婉心開車門坐上去,“我比較擔心的是齊大哥已經看出端倪,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不知道。”
“管他知不知道,現在先離開這裡再說。”卓紫萱想要飆車,但又得顧及婉心,所以只能把怨氣撒在齊颯身上,那混蛋什麼時候來不好,卻讓他碰到了。
婉心徹夜難眠,就怕哪天自己懷孕的事情曝光,肯定會惹來許多的麻煩。可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要離開這裡才行?其實離開這裡也沒什麼,她已經沒有家人了,不過好朋友卻割捨不下。
第二天起來的手黑眼圈很嚴重,嚇得卓紫萱立即跳了起來,“婉心,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昨晚沒睡好嗎?”
“嗯,昨晚一直在做噩夢。”婉心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嚇到你了。我用冰塊敷一敷就好了。”
“要不,我還是讓我媽過來?她不會亂說的。懷寶寶已經夠辛苦了,你一下子還懷了兩個,我有點擔心。”是很擔心,她和婉心都沒有經驗,就怕哪天磕着碰着了可怎麼辦?
婉心沉吟片刻才說道,“讓我想想。啊紫萱,我不是懷疑伯母,而是怕麻煩伯母,再說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卓紫萱白她一眼,“跟我還用這麼客氣?我媽對你比對我還好,再說這又不是你的錯。”她心裡想着可能是昨天齊颯那個混蛋把婉心嚇着了,她其實也有點擔心,要是他把這件事告訴凌聿宸,那後果不堪設想。只會越鬧越糟。
“我想只要小心一點就不會有事的。”孕吐耗費了她很多精力,現在只覺得懶洋洋的,“我再回去睡個回籠覺,你先去上班吧,不用擔心我了。”
……
柯芷鳶看不到凌聿宸的身影感到很失落,還記得昨天他出去追蘇婉心,結果人沒追到,卻跟她說他不會娶她。還說他之所以跟蘇婉心鬧成這樣都是因爲葉子,所以他只會認葉子,如果她不同意的話也行,她們母女倆單獨搬出去過,他會給一大筆錢。
她自嘲地笑了,他可還真大方。
“你還愛着她,對不對?”她聽到自己說出口了,一直盤旋在心裡的疑問讓她很不甘心,總認爲他對蘇婉心沒有多深的感情。可是她這段日子看到的都是頹廢憔悴的凌聿宸,如果當真對前妻沒感情,至於這麼糟蹋自己嗎?
他抿着脣不說話。
她猜想可能是因爲葉子在所以他不肯說,可是她從他眼底看到了焦慮和擔憂,這樣爲情所困的凌聿宸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所以其實他放不開蘇婉心,離婚不過是迫於形勢。
而她,要註定是個輸家嗎?
不,怎麼能甘心?爲了這一場戲她耗費了多少心血?甚至不惜砸下血本和賠上自己,爲的就是能當上凌家的少奶奶。當初她眼拙沒看出他是個富家子弟,如今就不可能錯過。
“芷鳶,你不跟阿宸出去挑婚紗?”崔月梅推了推老花眼鏡,笑眯眯地一口一口往葉子嘴裡餵飯。
“奶奶,阿宸一早就出門去了。”她有些哀怨地嘆氣,“奶奶,我看我還是不要跟他結婚了。我感覺得出來他並不開心。是我用葉子綁住他,他那麼心高氣傲,怎麼能容忍我給他帶來的屈辱?”說到最後她嚶嚶地哭了。
崔月梅拍拍她的手,“傻孩子,他只是一時沒看開,遲早會想明白的。不要想太多,你會是凌家的媳婦的。”
方怡秀從書本里擡頭掃了柯芷鳶一眼,“芷鳶,你家裡有什麼人?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這婚宴要辦的話親家總是要到場的。我們還沒通知你爸媽,這樣於理不合。”
柯芷鳶僵了僵,“伯母,我爸媽在我跟昌平離婚的時候就說不認我這個女兒了,因爲我丟了他們的臉。我不敢告訴他們。”
方怡秀點點頭,“你嫁給阿宸應該不是丟臉的事吧。我想你跟親家說一聲,他們應該回來的。畢竟你是他們的女兒,哪有父母不要自己女兒的道理?”
柯芷鳶笑容凝固在臉上,“額,是,我這就告訴他們。”
“你似乎跟你父母感情不好?”
這下子冷汗開始冒了出來,“事實上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從小他們都對我冷淡,所以我和他們之間沒有多深厚的感情。”
方怡秀眯起眼睛,“是嗎?不過基於禮貌還是要知會他們一聲,這個就交給你了。還有,阿宸剛升任總裁所以公事繁忙,日理萬機的,可能沒時間陪你去試婚紗了。你挑選好了就跟我說,改天再讓阿宸抽時間陪你去拍婚紗照。”
柯芷鳶忙擺擺手,“伯母您太客氣了,我知道阿宸很忙,我也不敢爲了這種小事打擾他。等有空的時候再去拍就好了。”
“那就好。”方怡秀看了看腕錶,“估計心妍那丫頭也快下飛機了吧。”
崔月梅想到孫女眼神就變得柔和,“是啊,半年不見,那丫頭不知道怎麼樣了。”
凌心妍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除了去接她的凌聿宸之外,還有一個身材高挑長相美豔穿着性感的女人。
“這位是……”所有人都不認識她,除了自從看到那女人臉色就開始慘白的柯芷鳶外。
“媽咪,爺爺奶奶……”凌心妍微笑着打招呼,卻並不像以前那樣撲到崔月梅懷裡撒嬌。她只眯眼看着奶奶懷裡的小女孩,眸光閃爍。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過來坐。”方怡秀雖然想知道那女人是誰,但是現在不管什麼事都沒有女兒回來了重要。
凌心妍招呼那隨行的女人坐,很是客氣疏離,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朋友。
“有客人呀,快上茶。”崔月梅眼神閃了閃。
“等會兒齊大哥也會來,一起上茶吧。”
凌聿宸把鑰匙拋到桌面上,無奈地搖頭,“你這小丫頭,一回來就搞得神秘兮兮。”
心妍只微笑着並不正面回答,說到底,她還怨大哥跟嫂嫂離婚。
凌鎮南含笑,“妍妍在法國可還好?雖然每個星期有給家裡打電話,但是沒親眼看到爺爺就還是不放心,如今看到你氣色還不錯,爺爺心裡的石頭就落下來了。”
她抱着凌鎮南的手臂撒嬌,“爺爺,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我在法國一切都好,有姑姑照應着會有什麼事啊?而且我還長胖了兩斤。”她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餘光留意着柯芷鳶的舉動。
“呀,家裡來了客人啊。”她故意說道。
方怡秀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複雜的關係,之前在電話裡已經大概跟女兒說了家裡的情況,也沒敢細說,就怕會引起她的反感。
“心妍,好久不見。”柯芷鳶勉強維持着得體的微笑。
美豔女郎蔑視地掃了她一眼。
“聽說妍妍這丫頭回來了,在哪裡?又沒有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會不會又瘦了?”齊颯爽朗的笑聲傳來,人就已經走進了客廳。
“齊大哥……”凌心妍站起來,在看到他身後不請自來的人時臉色一沉,“齊大哥,你怎麼把不相關的人帶來了。”
齊颯挑眉,“冤枉啊,不是我帶來的,是這傢伙一聽到你回來就巴巴跑來找我,把我當擋箭牌,我拜託不了只好勉爲其難地捎上了。”明明就是他想看戲卻說得冠冕堂皇。
“既然來了就坐吧,心妍也真是,家裡又不缺一個人的碗筷。”崔月梅只覺得氣氛說不出的怪異,不清楚孫女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人都到齊了。請齊大哥來呢是爲了做個見證,免得有人耍賴不承認。”凌心妍一拍手,站到美豔女郎身邊,“這位是孟媛孟小姐,好巧不巧的正好是孟昌平的妹妹,也就是小葉子的姑姑。”
齊颯吹了個口哨,“正。”
嚴拓炙熱的目光緊緊鎖住這半年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倩影,分開這麼久,思念深種,如今能光明正大地看着她,心裡漲得滿滿的。半年不見,她出落得更加漂亮了,雖然還有些青澀,卻更加優雅動人。性子也不像以前畏畏縮縮,這樣的大方活潑,卻叫他的心一擰。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下文,她突然不說了。
孟媛優雅大方地微笑,“第一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
埋頭在崔月梅懷裡的葉子突然喊了聲,“姑姑。”
孟媛點頭微笑,“乖孩子,今天姑姑來得匆忙沒帶禮物,改日一定補上。乖,姑姑有話要跟大家說,葉子先去玩好不好?”
崔月梅知道她說的估計是關於柯芷鳶的事,於是就讓傭人把葉子帶到樓上去。
凌心妍輕聲地詢問,“哥哥,你爲什麼要和嫂嫂離婚呢?”聲音很輕,卻帶着微微的顫抖。似是在呢喃,又是在控訴。
凌聿宸聽了臉色大變,崔月梅也沒好到哪裡去。只有方怡秀嘆息地說,“心妍,你大哥和嫂嫂……總之是一言難盡啊。”怎麼跟她解釋纔好?心妍一向跟婉心親近,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也是難免的。
“不用說,我都知道。”心妍制止他們要說下去的話。“這件事歸根到底都是有人在背後挑唆,我不知道哥哥爲什麼會跟柯芷鳶在一起,但是你葉子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什麼?!”崔月梅和凌鎮南一臉驚駭,“妍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要說的事實就是柯芷鳶捏造葉子跟大哥有血緣關係,可事實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她說的話你們就相信,那嫂嫂呢?她有什麼錯?爲什麼就容不下她?”當她在國外聽到大哥和嫂嫂離婚的消息,氣得恨不得馬上飛回來找大哥算賬。可她終究忍住了,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在她的努力下果然發現了柯芷鳶是的陰謀。
她冷厲的眼神射向柯芷鳶,“不要再演戲了,你的把戲已經被我看穿,這幾年來你的個性依舊沒變,還是喜歡把人玩於股掌之間,心機可真夠深沉的。”
柯芷鳶可憐兮兮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演戲?我聽不懂,請你解釋清楚可以嗎?”
“不要再我面前裝無辜裝可憐,我不是大哥不會吃你那一套。我說了沒有說服力,還是讓孟小姐來說吧。”
所有人都朝孟媛看過去。
孟媛落落大方地笑了笑,眼底卻是滿滿的諷刺,“柯芷鳶呢,曾經是我大嫂。我想你們都知道,所以我就不多說了。但是我不知道爲什麼葉子會變成凌總裁的女兒?這可真夠匪夷所思的。當初明明是因爲懷孕了纔跟我大哥結婚的,莫非大嫂你當時是懷着別人的孩子才答應我哥的求婚?如此說來,那我們孟家豈不是幫別人養孩子?當然,這只是一個假設而已。葉子是誰的女兒一看便知,容貌跟我大哥有七分相似,莫非你們看不出來?”
她扯了扯嘴角,諷刺地說,“沒想到你的動作還挺利索的,這麼快就找到願意幫你養孩子的金龜婿,我說的沒錯吧,我曾經的大嫂。”
柯芷鳶臉色一白,“我當時是懷孕了才嫁給昌平的沒錯,但是我懷的是聿宸的孩子,我知道我對不起昌平,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這件事,我很抱歉。”
“抱歉有用嗎?柯芷鳶,你可真是蛇蠍心腸,竟然讓我孟家的孩子叫別人做爸爸,真是可笑!即便你說破了嘴皮,血緣關係怎麼也抹滅不了。葉子分明就是大哥的骨肉,如今卻成了你攀高枝的棋子,你可真是慈母心腸啊!”她加重了“慈母”兩個字。
凌心妍支着下巴悠閒地看戲,還要不時地避開那人熱烈的眼神。
“大家可能還不知道吧,柯芷鳶的爸爸殺了人如今還在監獄裡蹲在,她母親只是個普通的工廠女工,當初省吃儉用送她讀大學,她呢,則是用她父母的血汗錢買名牌服裝、皮包,假裝自己是家境還不錯。果然憑她的姿色讓我大哥對她很是沉迷,聽我哥說,她還在跟凌總裁交往的時候還私下跟他有往來,畢業前夕她跟凌總裁分手,我哥立即向她求婚,她果然答應了。讓因爲她肚子裡有了孩子。”
孟媛刻薄地說,“說到底,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好像還是個爭議,當初跟我大哥結婚的時候,說是我大哥的骨肉。如今離婚了,少了經濟來源,好了,這就找上舊情人,還把孩子賴在別人頭上。嘖嘖,我可憐的侄女。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竟然是這樣的人。”
“住口。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女兒。葉子是聿宸的,我比誰都清楚。有DNA鑑定報告證明。我知道你和婆婆一向看我不順眼,但是也不能隨意栽贓陷害。”柯芷鳶慘白着臉,“我爸媽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凌心妍冷哼,“直到現在都還睜眼說瞎話。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是什麼!”
“這……你……”
“先不到吧?我同學的父親正好是那間醫院的院長,什麼造假的文件都瞞不過他。再說你跟MrJohn的好事,”她掩嘴笑了笑,“聽說他老婆已經知道了。一個權威教授竟然爲了狐狸精而造假文件,柯小姐應該給了他不少好處吧?”
凌聿宸一把奪過文件瀏覽了一遍,臉色頓時鐵青。“說,這是真的嗎?”
柯芷鳶眼淚撲簌地掉,“聿宸,你要相信我,我沒有騙你啊。不知道心妍妹妹是從哪裡得到的東西就栽贓我,我真的沒有說謊……”
孟媛打了個呵欠,“當初你外遇也說你沒有說謊,要不是我哥仁慈,早就把那個姦夫打死了。還會和你和平離婚?想得美!”
方怡秀眼神凌厲,“好啊。原來你一直都在說謊欺騙我們。有外遇離婚,說你父母不是親生的,還說葉子是阿宸的女兒,這一串串的謊言可真夠高明的,你還有什麼沒有說實話的?還有什麼陰謀?”
“說,你是怎麼買通民聖的醫生來幫你撒謊的?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會私下送資料到那裡去檢驗?誰幫你撒的謊?”
柯芷鳶見大勢已去,跌坐在地,淚流滿面,捂着臉低聲說,“是……是紀遠。”
崔月梅抖着手指着柯芷鳶,“你……你……你……狠毒的女人!”
她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