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司曜低頭看她的手,很輕很輕地問:“尤其什麼?”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後搖頭,“沒什麼。”
有些話自己在心底說說了就好了,真的說出口了,到時候羞辱就是自找的。
她兀自覺得有些難過,低垂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心底默默地發問:寶寶,如果你知道作爲你媽媽的我曾經不止一次動過想要拿掉你的念頭,你是不是會先行離我而去。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你有機會來到這個世上,我一定好好保護你。
但是這個如果的機率,幾乎爲零。
“你怎麼會來醫院?生病了嗎?”耳邊驟然落下問話,她一驚,擡眸對上席司曜深不可測的視線。
緩緩地搖了搖頭,聲音低得幾乎自己都聽不見,“沒有,我只是來這裡……看人。”
“看誰?”
“容遲。”
隨着她說出這個名字,席司曜的眸光瞬間暗了幾分,容遲,自己是不是小看了這個情敵?
“他怎麼了?”
夜清歌實在不知道這個謊該怎麼圓下去,而且心裡亂成一團,她乾脆沉默着不回答,任由席司曜的目光像X光一樣在她身上掃射。
良久,他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轉而說:“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的,或者你叫唐越送我回去也可以。”她輕聲拒絕他的好意,此刻她想離他遠一點。
從前不接觸不知道他是罌粟,如今才知道,這樣的男人會讓人上癮。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依賴他的目光,他的懷抱,他的溫聲細語,他的一切都有毒,時間越久她就會陷得越深。
席司曜盯着她看了幾秒,雖然她低着頭,可是他已經能從她身上感覺到她的難過。
他握住她的肩頭,沉聲命令:“夜清歌,把頭擡起來!”
她搖頭,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難過這麼想哭,就是控制不住。
晶瑩剔透的淚珠忽然砸下來,落在她的衣服上,他怔了怔,長指攫住她的下巴,擡起她的頭,眸光深邃地盯着她。
夜清歌難堪地別過眼,從上一次在他面前哭過之後,她就對自己說,以後不能再在這個男人面前哭了。
她的眼淚,只有卡卡和那個人見過,怎麼可以讓他看到呢?那是懦弱的表現!
可是今天,此刻,她居然在他面前,第二次落淚,還哭得如此之傷心。
席司曜伸手,溫柔地替她擦着臉上的眼淚,見她的貝齒緊緊咬着自己的紅脣,他心疼,低聲地喃:“別咬了,會痛的。”
“席司曜,你不要對我好,我求求你,不要再對我好!”當她發現自己無法拒絕他的好時,她只能求他不要對自己好。
“爲什麼求我不要對你好?我對你好,你不開心嗎?”他摟着她,從上自下撫着她的長髮,反反覆覆,力道溫柔而眷戀。
夜清歌咬着脣,像只受傷的小獸低聲咽嗚,心裡疼得她呼吸都困難。
如果我從不曾擁有你的好,那我就不用怕失去。如果我從不曾見過天堂的美,就不會害怕地獄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