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雅訂的是上午10點的機票,拜京城稠密的人口所賜,京城的交通向來是政府的一塊心病,交通狀況的負荷,也造成了交通的不便利,哪怕就是等紅綠燈,也需耽誤很長的時間,所以夏如雅一早就和俞伯楊嫂二人去了機場。
貴賓候機室裡的人並不太多,夏如雅靜靜的坐在裡面等待,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間就想到了當初來到京城時場面。
下了飛機之後,楊嫂也是這樣陪着她坐在貴賓室裡,等待俞伯去拿行李。
沒有人知道,她再一次跨入這個對她來說,猶如夢魘地獄一般的京城時內心的感受。
被溫馨雅害得一無所有時的不甘,被夏家預謀綁架時的無助,被那幾個小混混暴打凌虐時的屈辱,身體被糟蹋撕裂時的絕望,還有她奮起行兇滿身鮮血時的恨,猶如喪家之犬逃竄離開時的怨毒,如潮水一般,夾帶着排山倒海之勢侵襲着她的身體,侵蝕着她的大腦。
這一切,無一不是在提醒着她,那不堪屈辱的過去,還有骯髒不潔的身體。
深埋在心中報復的念頭,那一瞬間猶如脫繮的野馬,掙脫束縛的魔鬼,不斷的驅使着她,壯大她報復的信念。
從她擡頭挺胸站在京城這片土地上的陽光下,她就知道自己克服了內心一切的恐懼。
可是,不到二個月的時間。
她又重新坐到了這裡,這一次回到港城,她要克服的遠比她想象的更可複雜,甚至是可怕,她沒有把握,但是她必須要這麼做。
“你這孩子,怎麼說走就走,也不告訴我一聲。”寧舒倩穿着淡紫色裙子,下身配着中長靴,肩膀上披着一件秋冬款的皮草,混身散發出成熟女人的嫵媚,卻盡失了當初溫家夫人的那幾分優雅與高貴。
夏如雅緩緩的擡起眼睛,紅紅的眼睛裡,盡是脆弱的神色:“不想麻煩寧姨您特地過來送我,本來打算等到回港城之後,再給您打電話的。”
她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狼狽逃竄出京城的事兒,所以也就沒有告訴別人,她今天上午10點的飛機。
寧舒倩坐到她的身邊:“跟我客氣什麼,再說了,我也想來送送你。”
夏如雅感激道:“謝謝您,寧姨!”
寧舒倩微笑的看向楊嫂道:“楊嫂,距離機場不遠的地方,有一家酥油餅做得極好,如雅很愛吃,麻煩你去買一些過來,如雅每一次吃完,都會很高興。”
接着便報了地址。
寧舒倩的要求有些突兀,但是並不算過份,楊嫂也沒有多想,只當寧舒倩和夏如雅關係好,所以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當下就應下了。
但是,夏如雅是何等的聰明,她確實誇過那家的酥油餅味道不錯,但是卻沒有喜歡到,要特地過去買的地步,寧舒倩是有意支開楊嫂,很顯然是有一些隱秘的話要對她說的。
楊嫂走後,溫馨雅感激道:“沒想到寧姨還記得,我喜歡吃那家的酥油餅。”
寧舒倩笑了笑道:“回到港城,就沒有機會吃這個味道了。”
她一邊着說,一邊意味深長的看着夏如雅。
夏如雅的目光閃爍了幾下,微微垂下了頭。
寧舒倩伸手拿起了她一隻放在膝蓋上面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如雅,雖然你不說,但是我也能知道,李家繼承人不是那麼好當的,你這一次回到港城,處境只怕會更加艱難。”
她特地派人調查過李家的情形,對於李家現如今的狀況,也是瞭若指掌,所以纔會特地來機場找夏如雅的。
夏如雅倏然間擡起頭,看向寧舒倩的目光帶着一種複雜的銳利之色,但是下一秒她的眼睛動了動,瀰漫了水霧,變得楚楚可憐。
寧舒倩看着她蒼白可憐的面容,雖然沒說話,但是已經間接默認了她的說詞,她的眼中掠過一絲笑意:“如雅,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一直視你如親女,你也一直都是一個好孩子,回到港城之後,如果有什麼困難,就打電話告訴你,興許我能幫得上什麼忙!”
最後一句話,她略微加重了語調,顯得有些鄭重其色,同時她的目光,也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夏如雅的心臟,突然間就“噗咚噗咚”的狂跳起來,寧舒倩這是什麼意思?
幫她?是她所想的那個意思嗎?
寧舒倩真的有本事幫她嗎?
難道和寧舒倩背後神秘莫測的背景有關?
夏如雅的目光閃了閃,語氣帶着試探的說道:“寧姨……我知道您心疼我,也想幫我,但是李家的事,也遠遠沒有您想的那麼簡單,我……”
她想套套寧舒倩的話,對她背後的勢力多瞭解一二。
這三年多來,她看着寧舒倩和溫馨雅兩個人,你來我往的爭鬥,雖然寧舒倩從來沒有贏過溫馨雅,但是她卻知道,寧舒倩也沒有真正的輸過,因爲每一次在她以爲,寧舒倩一敗塗地之時,寧舒倩便能重新站起來。
這一次,寧舒倩分明已經變成了棄子,毫無翻身之力,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月,她居然再一次籠絡了溫皓文,甚至以娛樂城的項目事件,在溫家攪風攪雨。
光憑着寧舒倩本人,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寧舒倩背後神秘莫測的勢力,這個勢力很強大,甚至連溫家都不放在眼裡。
寧舒倩挑了挑眉,盡是不以爲然的神色:“我說能幫你,就一定能幫你,別的你也不用多想,有些事兒,你以後就會明白。”
很多事,她至今也不太清楚,自然也不好和夏如雅提及,更何況她也不會冒然的將那些事兒告訴夏如雅,她相信夏如雅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她在說些什麼,更知道該如何取捨。
寧舒倩諱莫如深的態度,讓夏如雅的眼中掠過一絲驚疑,心中卻深藏着謹慎:“寧姨,我知道了,有需要的話,我一定會告訴您的。”
她雖然想擺佈寧舒倩,但是暫時卻不想和寧舒倩背後之人扯上關係,這樣的神秘莫測,總有令人心驚之處,她害怕這一切只是與虎謀皮,自然要謹慎對待。
她回答的滴水不露,也聽不出敷衍,寧舒倩自然不會知道她的心思,必竟她今日可以算是雪中碳,沒有人會拒絕寒冷中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