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的心被緊緊攫住,就連呼吸都忘記了,眼睜睜看着那藍衣人一個鎖喉朝安知薇攻去。愛睍蓴璩
電光火石之間,安知薇忽地橫過車子。整個人跟着自行車一起摔在地上,那還在轉動的自行車輪撞到那人腿上,那人頓時被絆跌在地上。安知薇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大叫:“顧念,上車!”
晚風獵獵,吹動女孩千縷長髮,她那澄澈的雙眸,在夜空裡比星星更美。
那些藍衣人現在恨死安知薇了,上頭有令,對顧念只能活捉,偏偏顧念狡猾得狐狸似的,身手又好,加上本地有勢力,因此不得已採用了傳統的圍攻方法。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安知薇這個存在,宋家也早就調查了一翻。不過他們遠在帝都,始終鞭長莫及,安知薇的許多資料也就虛虛實實。只是知道一些家庭大概。安知薇和顧念的約會,始終很低調,安知薇本身是個淡淡的人,沒有那麼多要死要活的狗血情節,所以儘管顧念這段時間跟這個女孩子走得很近,宋家也沒有特意往深處想。這些高幹子弟,誰沒有那麼三五個紅顏知己,大家也就當是個安知薇是顧念的玩物。何況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能有多少道行?乃至在剛纔包圍圈中,他們也只當安知薇是顆會動的土豆而已燁!
孰料安知薇早在前世的時候,就多次陪餘嘯東出生入死。不光見慣大場面,而且關鍵時刻還會想盡各種辦法利用手邊一切可能利用的工具來求生。顧念跳上自行車去,安知薇雙腳一蹬,這輛車子性能倒也不錯,摔了一下之後沒變形沒掉鏈子,嘎啦拉拉地朝小山坡下直衝而去。
在場的藍衣人都驚呆了!
用自行車來逃生……是覺得他們腳程太慢還是怎地?隊長這時候低喝了一句:“追!鎢”
他們可都是經過訓練的,平時隨隨便便半夜睡着覺就被揪起來負重急行軍40公里什麼的,就連走路都比一般人都要快三倍。跑起步來……跑起步來,追上一個自行車,還是遊刃有餘。
安知薇埋頭吭哧吭哧地騎車,耳邊傳來顧念的聲音:“喂,你站起來一下。”
“站起來?”顧念好重,安知薇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她氣喘吁吁地說。
冷不防顧念一拍她屁股:“快!”
安知薇屁股吃痛,心中一驚,就站了起來,顧念順勢把她輕輕往前一推,安知薇就坐到了山地車的前面鐵架上,顧念自己上了自行車座位,接替過安知薇飛快地蹬腳踏。
“我有一百五十斤重,你可支持不了多久。”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笑?!
而且還笑得那麼開心!
身後傳來打開保險栓的咔噠聲,顧念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該死!”
那幫傢伙只要抓他一個活人,可顧不得旁人的死活!安知薇指着校道右邊大喊:“那邊!”顧念不及細想就按照她指路的方向拐彎過去。嗤一聲輕響,空氣中傳來淡淡火藥味,第一個人的子彈落空了。
“知薇,你躲在我懷裡,不要冒出頭,也不要露出手,知道嗎!”顧念大聲叫道,冷不防全身失重,那拐彎角後面,竟然是一條又長又斜的斜坡。載着兩個人的山地自行車,在強大的重力加速度作用下,飛快地朝坡底衝去。
在這種地形的情況下,自行車兩個輪子的優勢纔有了些許凸顯,很快跟後面步行的追兵拉開距離。可是,他們的子彈都已經上膛了,再快的自行車終究也是自行車,此時此刻的安知薇和顧念,就像兩條已經被困在廚房水池裡的魚,哪怕可以暫時蹦躂,被抓住也只是時間問題。
消音手槍的嗤嗤聲接二連三在他們後面響起來,在地形不熟、視野不佳,腳程也不夠快的情況下,他們已經改變了策略,集中射擊自行車的輪子,以求把顧念和安知薇唯一的逃生工具先打掉再說。
“安知薇,這次要你陪我死在一起了!”顧念哈哈大笑,笑聲伴着山地車快要散架的嘎啦嘎啦聲,倒沒有平時那樣張狂。
安知薇纔不跟他一起發癲,她迎着風眯着眼睛,費勁地尋找着記憶中學校這一頭的後門,終於在斜坡盡頭那扇高高的鐵大門上,看到左下角那個平時供應食堂工作人員買菜出入的小門。“看清楚,那邊有門!”
自行車軲轆轉得飛快,眨眼間那扇黑漆漆的小門已經近在咫尺。顧念和安知薇雙雙大叫,然後低頭。山地車炮彈一樣從小門中準確無誤地穿出!噹噹噹噹噹幾聲響亮的聲音,那些飛向他們的子彈都打在沉重的大鐵門上。安知薇繼續指揮方向:“向左轉!前面就是步行街!”
這些人手拿武器,又身份特殊,她吃準了他們不敢暴露在人煙繁密的地方。果然,當顧念衝進那條人頭聳動,熙熙攘攘的步行商業街之後,那些追趕着的特種兵彷彿蒸發在空氣中一樣,無聲無息消失了。
他們再也沒有追過來。
真是運氣,誰也沒有想到,南山中學的後門,竟然如此接近鬧市區。顧念這時候才停下車,放安知薇下車,邊鬆了口氣,說:“知薇,你怎麼知道那邊有門?”
“以前被太妹黨欺負的時候,試過被她們帶到那邊勒索……”
久遠而褪色的回憶漸漸浮現腦海,那個怯懦內向的女孩如今已經無影無蹤,安知薇提起過往,沒有惱怒,沒有怨恨,只有一絲淡淡的悵然:“真沒想到,這個門最後還會救我一命。”
顧念無聲地攬過她的肩膀,把她的下巴抵在自己胸前,良久不語。
過了大概一個世紀那麼長,他才放開安知薇,兩人的舉動早就引得路邊行人頻頻側目,顧念視而不見,徑直拉了安知薇到路邊的奶茶店,給自己和安知薇一人買了一杯奶茶:“你爲什麼要回來?”
“老實說,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回來不回來,我只是到外面去找人求救。”安知薇亮出手裡的腕錶,“我給了自己三分鐘時間。三分鐘一到,無論找不找得到人,我就回頭。”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逃走……
從來沒有……
顧念神情聳動,心底驀然涌上一股異樣。
從帝都的勾心鬥角到黑道的爾虞我詐,他見過太多背信棄義,太多出爾反爾。所以安知薇從來不曾給過他什麼承諾,他也不以爲意。原本自己就抱着有一日享受一日的心態,又有資格要求對方甚麼?
可是,恰恰是這個從來不曾給過自己承諾的女子,一直站在自己身邊……
“啊呀。”低聲的輕呼,把顧念拉回現實,安知薇皓白的手腕上,手錶不知什麼時候裂掉一條縫,指針也停住不動了,安知薇惋惜地說,“表壞了。一定是剛纔逃走的時候弄壞的。好可惜,這是我的第一個浪琴手錶。”
也是董芫送給她的,爲的是讓她在安家那些眼高於頂的堂姐妹面前不至於太過寒酸——安楠從來不會想到給自己女兒妝點打扮這種事。
“確實很可惜,這是一塊好表。”顧念拉着安知薇手腕,朝不遠處的商場走去,“來。”
安知薇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問:“你要去哪裡?”
“我賠一塊表給你。”
於是來到了精品商城,讓顧念沮喪的是,這一條步行街的定位是年輕潮流站,店面賣的東西都以年輕人喜歡的爲主:時尚、新奇、好玩、廉價。所以商場裡能入眼的品牌並不多,像樣的手錶品牌就更少了,只有兩三個歐米茄,依波路之類的二三線品牌,而且BA們還一臉高大上的白天鵝樣子(在這種滿大街都是十來二十塊錢塑料錶帶的廉價手錶地段裡,能夠賣個依波路確實已經非常高大上)。顧念看了兩家,BA始終臉臭臭的,安知薇就不太自在;而且那些手錶都是鑲了鑽鑽或者用金屬錶帶的,俗氣得要命,安知薇也不喜歡。
最後她索性說:“算了,要麼還是等我演出之後你再送我吧。”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深深地看向顧念:“你——現在還可以來看我表演嗎?”
顧念毫不猶豫地說:“去!”
於是安知薇這才放下心來,粲然一笑。
顧念見她笑靨如花,怦然心動,沒有想太多,就把她勾入懷中,緊緊擁抱。
日月星辰黯然失色,天地歲月彷彿都在此刻停止,隔着薄薄的衣服,傳來彼此的心跳聲,一時之間,安知薇感到對面這個男人從來不曾如此跟自己接近過,她閉上眼睛,享受着顧念帶來的溫暖與安全,渾然不知道身之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