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手術過程一點麻藥都不用,安知薇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全身上下已經沁滿冷汗,虛弱得話都說出不出一句來。?ai愨鵡琻顧長吉和岑雁,董薇和董芫夫婦都已經趕到,主管帶來了乾淨的衣服給顧念換上。顧念甚至來不及對安知薇說一句話,就被顧長吉一個眼色拉到一邊去。
顧長吉神情,比顧念還要嚴峻。
他一定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在高官雲集的婚禮現場,新娘子被縱火燒成重傷,全體成員都要疏散——這件事已經嚴重到可以跟世界著名的那幾起恐怖襲擊相提並論。
安知薇並不認爲那些人是衝着自己來的,她何德何能,可以搶了主席和總理的風頭?或者她只不過是城門失火被殃及的池魚罷了。雖然她是傷得最慘的那個,但是不幸中的萬幸,貌似傷者也只有那麼寥寥幾個,首腦們都安然無恙。
“知薇!”董薇見到變成烏龜一樣的安知薇,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安知薇擡頭安慰母親:“媽,我沒事。睃”
董薇神經太脆弱,安知薇認爲暫時不要告訴她自己懷孕的消息比較好。
不過她瞞得了董薇,瞞不過董芫,董芫皺眉問她:“怎麼不用麻藥?你鬧着玩呢?”
“舅舅,不是我不想用……鵂”
安知薇吞吞吐吐,幸好簡柯爲她做擋箭牌:“你就別問了,知薇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對吧!”
目光交投,安知薇知道簡柯已然洞悉自己的小秘密,舅媽的目光流露着憐惜和驚喜,她低下頭去默認。心中感謝上天總算待董芫不薄,有這樣一朵解語花的舅媽。
安知薇需要休息,董薇和董芫坐一會就走了。王胤文也第一時間趕來,他比董薇慢了一點,因爲這邊的院長恰好是他的同學,王胤文因此又幫安知薇多上了一重保險。
等到董家衆人走掉,顧念留了下來。
“成了烏龜一樣。還是白色的。”
安知薇知道他在嘲笑自己包着繃帶的背部,咬牙切齒道:“就算我是烏龜,也是忍者神龜!”
“確實夠能忍的,我都對你改觀了。而且你精神恢復得真快。”
顧念忽然溫柔起來,他拿起旁邊的溼毛巾,爲安知薇輕輕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他的動作輕而緩慢,溫柔得不像握慣槍的手。安知薇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顧念,她想問他,爲什麼會有人來縱火;她想問他,爲什麼會有人假扮黑皮,那個人真正的目的,是不是想要殺死她;她很想問,事件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但是,額頭上那絲絲清涼,讓安知薇所有神經都鬆弛下來,她享受着顧念細緻的服務,眼皮一沉,竟然趴着睡了過去。
…………
輕輕地爲安知薇蓋好被子,顧念躡手躡腳地走了出門,虛掩上。
顧長吉已經坐在了客廳中。
“知薇怎麼樣?”岑雁問。
顧念說:“已經睡了。她非常的累。”
“懷孕初期是很容易睏倦,何況又經歷了那樣的痛楚……我早就知道,她不是簡單的女人。”岑雁說,“從今以後,你要好好待她。”
這是不用提醒也會做到的事,顧念鄭重點頭。
“顧念,你真的決定了?”顧長吉捻起桌面的上一封信,在顧念面前輕搖。顧念堅決地點點頭。
“我已經確定了。”
顧長吉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岑雁卻有些怔忪。
這是一封辭職信,岑雁沒想到,顧念會做得這麼絕。原本不過是想要讓他退一步,往下降一降職,韜光養晦,捲土重來。但安知薇受傷促使顧念下定了決心,他把自己所有後路斬斷,決意徹底在官場上消失。
要知道,三個月之前,就已經隱約有呼聲,讓顧念到某市出任市長。一旦成行,那麼顧念就會成爲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市長。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引來朱燁的眼紅,橫加發難,造成安知薇受傷。
顧長吉管組織工作,顧念辭職非常方便,甚至不需要出家門,只需要把信件遞給自己的父親。顧長吉收了辭職信,把它一絲不苟地裝進隨身公文包裡,只說了一句:“好好照顧你媳婦。”
bsp;提起公文包就往外面走。
他從來不曾這樣和顏悅色地對過兒子,岑雁可以理解爲,這是顧長吉對兒子的祝福。她眨眨有些發澀的眼睛,心頭也有同樣發酸的感覺,對顧念說:“好好照顧她。”然後就跟了顧長吉出去。
顧念重新走回房間裡,安知薇還保持趴着的姿勢,一動不動。
“你真的要辭職了?”
從被窩裡飄出來一句話,把沉思的顧念嚇了一跳。顧念說:“這麼快醒了?”
“趴着胸口很悶,睡不沉。”安知薇側着臉躺着,聲音經過枕頭再反射出來,有些悶悶地,她亮晶晶的眼睛一霎不霎盯着顧念,“就這麼辭掉,你不可惜?”
“有什麼可以可惜的。只不過做官罷了,武裝部還有點意思,什麼市長的,應酬多多,無聊到死。”
多少人爬了一輩子都爬不上去的職位,被顧念踩得一文不值。安知薇忍不住好笑,一笑起來,背上就一抽一抽地疼。她哼哼了兩聲,顧念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小心點。”
安知薇的眼光晶瑩閃爍,顧念心有所動,彎腰去吻她。
淺淺地在脣上一碰而過,他的脣一向是溫暖而柔軟的,淡淡的酥麻感傳遍全身,安知薇有些僵硬。爲了遷就不能亂動的她,身材高大的顧念把腰彎得很低,他的手在上方環住安知薇,形成一個溫暖而安全,沒有人可以傷害她的空間。
安知薇記得前世的時候第一次見到顧念,他也是用這種姿勢來吻自己。
那時候她喝得爛醉,媚藥在她身上發作,導致她全身乏力,爛泥一團。她俯身窩在沙發上,動彈不得,可憐兮兮地像只被遺棄的小貓——事實上也是被遺棄,被餘嘯東冷落多時,她在心靈上早就成了棄婦。
在那無邊的黑暗中,忽然有溫暖的手覆蓋上來,在背後環住自己,然後陌生男人的脣就覆蓋上來。那時候安知薇迷迷糊糊地,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心裡在氣餘嘯東,也在氣自己,帶着一些報復的快感,她反身迴應男人的吻。
在意亂情迷的時候,她好像喊叫過什麼?
絕對不是餘嘯東的名字。
“媽媽……媽媽……他不會要我了。媽媽,爲什麼不讓我去陪你?”
在纏綿時刻,她淚流滿面,一直想着的,是那個英年早逝的母親。可是無論她怎麼叫,董薇都已經死了。前一世的董薇,被安楠掃地出門,跟自己一樣落得個棄婦的命運,然後跟自己一樣早逝。安知薇的喊叫刺激了顧念,他開始更加劇烈的動作。
那時候陌生男人魔鬼一樣在她耳邊呢喃:“忘掉這一切吧,只有眼下才是真實的!”
等到酒醒過後,安知薇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安知夏就領着餘嘯東,闖了進來。曾經視若妹妹的女人露出毒蛇的信子,安知薇自此看破了所有陰謀。
透過薄薄的衣服,安知薇能感受到顧念的熾熱。年輕男人總有用不完的精力,不過顧念很好地控制住自己,他停止了所有動作,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爲她輕輕翻身。
“老壓着對寶寶不好。”
他說。
從什麼時候開始,顧念變得這樣會照顧人了。他做完這一切就站起來說:“我要到外面去一下,很快回來。你安心睡覺。”
安知薇只有點頭的份。她從前從來不會問顧念的去向,除了因爲他工作的原因,也出於對顧念的尊重,如今結了婚,她也不打算改變這種做法。顧念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她褲腰帶上拴着的寵物,他去哪裡,自然有他的分寸。
但是針對安知薇的第二波攻擊,恰恰在顧念離開之後開始。
一瓶強酸從窗口扔進來,扔向動彈不得的安知薇。要不是安知薇恰好爬起來去倒水喝,那麼被融成全身黃乎乎的肯定就不是她的牀單而是她本人了。
顧念還沒有回來,安知薇看着那一牀狼藉,散發着強烈酸臭味的強酸,抿了抿嘴脣,吩咐不要聲張。
如果說昨天的攻擊還懷疑是針對某位領導人的話,那麼如今這一次,確鑿無疑地,是針對她安知薇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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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將會在本週四大結局,特此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