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顧明路被老媽叫回家。
其實他回家的時間真的不太多，讀大學後，離家稍微遠了些，就沒怎麼回家了。
人到了一定年齡後，就自然而然的有了自己的生活，儘管他的生活還是循規蹈矩，可至少，沒有人來打擾。
週末，念念也在。
前幾天念念還在和老爸吵架鬥氣，今天回去就看着念念趴在沙發上，討好的給爸爸按摩着，一臉獻媚。
每次念念有什麼想要求爸爸辦的事情，都是這樣。
而每次，爸爸都會無底線的妥協。
“真是受不了那兩父女了。我倒是真的很想把念念給嫁了出去。”喬汐莞走向他，一臉不爽的說着。
顧明路有時候覺得，媽媽叫他回來，分明就是想要證明給爸爸和妹妹看，她也有一個寶貝兒子。
他看着媽媽，不得不說，都快40歲的人，包養得就跟30歲的少婦一般，皮膚光滑細嫩，身材極好，根本就看不出來她的實際年齡，聽說20多歲的男人還問過她要電話號碼。
至於結果……
當然沒有結果。
顧明路看着喬汐莞，說道，“念念太早戀還是不好。”
小女孩太小，容易吃虧。
“放心吧！念念在學校打個噴嚏，她老爸立刻就會知道，還會在一下秒送衣服去。”喬汐莞一臉不爽，似乎是真的很氣憤顧子臣對念念的過於關心。
顧明路笑了笑，“念念長得太可愛了，到她那個情竇初開的年齡，喜歡她的男孩子肯定很多，爸爸這麼緊張念念也沒有錯。”
“就是不喜歡。”喬汐莞有些賭氣。
顧明路無奈。
反正家裡面兩個女生的硝煙就從來沒有停歇過。
“話說我就2個星期沒見你，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喬汐莞比劃着自己的身高，問道。
“是錯覺吧，我好像今年都沒怎麼長了。”
“你現在多高了？”
“186cm，還沒爸爸高。”顧明路說。
“夠了，長太高，女朋友都不好找了。”喬汐莞連忙說着。
顧明路只是笑笑。
“那天念念從你那裡回來，給我說了一件事兒。”喬汐莞認真的看着顧明路。
顧明路不用想也知道，念念都說了些什麼。
“媽，我很正常。”顧明路很肯定。
“我沒懷疑過，我就說當初不應該同意你跳級，現在是不是不好找同班級的女同學談戀愛？”喬汐莞關心的問道。
“不是，給我遞情書的女生很多，就是沒有感覺。”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喬汐莞問道。
“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是靠感覺的，我也形容不出來。”
“媽媽也不是逼你一定要談戀愛，但是你也19歲了，一次戀愛經歷都沒有，還是不太好。你看你妹妹，才13歲就有喜歡的男生了，你老爸現在是頭都焦大了，都恨不得把那個男生的祖宗十八代給查清楚！”喬汐莞感嘆。
“妹妹情商高。”顧明路說，頓了頓，“智商也挺高的。”
“就是不用在正道上。”喬汐莞無奈。
也不怪媽媽這麼說，念念這麼高的情商，智商從來不用在學習上，到現在學習依然一塌糊塗。
這是爸爸的硬傷。
每次開家長會，據說因爲念念，爸爸總是低着頭。
可惜了這麼一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
“妹妹以後說不定就懂事了。”
“我估摸着你妹妹懂事不了。”喬汐莞總結，轉頭看着那邊的兩父母，“都說慈母多敗兒，你看過有誰家的老爸，這麼縱容自己女兒的嗎？我猜想，不出這個月，你爸就會同意你妹妹談戀愛。”
“……”
“不說了，我去看看廚房的飯菜弄得這麼樣了。”喬汐莞拍了拍顧明路的肩膀，起身去廚房。
顧明路看着媽媽的背影。
這個世界上最瞭解爸爸的人，估計就是媽媽了。
當年，他們真的經歷了很多很多。
現在的幸福來之不易，即使兩個人經常因爲念念吵吵鬧鬧，可終究，兩個人的感情真的好的讓人羨慕，爸爸對媽媽甚至是無微不至。
他總覺得私底下，爸爸其實更寵媽媽。
只是爸爸習慣將寵念念放在明處，然後總是不着痕跡的，寵溺着媽媽！
他回頭，看着不遠處，念念親暱的膩在顧子臣的身上，討好的表情，帶着委屈帶着撒嬌，真是可愛到不行。
也難怪爸爸總是對妹妹，無計可施。
他走過去，恭敬的叫了一聲爸爸，也和念念打了招呼，就回到了房間。
家裡他和爸爸比較悶，媽媽和妹妹比較喜歡鬧騰，這似乎正好形成了鮮明的互補。
他回到房間，找了找以前的那些書。
他媽媽專門給他做了一個藏書閣，藏書閣就連着他的臥室，一扇門隔開。裡面都是他從小到大看過的書籍，總藏書量已經算得上一個小型的新華書店了。
他走進去，隨意的看着裡面一本本整整齊齊的書。
眼眸突然看到了一個芭比娃娃。
那應該是他小的時候跟着爸爸媽媽去拉斯維加斯旅遊給顧明月帶回來的禮物，當年她沒要，他其實都記不得這個芭比娃娃爲什麼還會在這裡，是傭人幫他整理房間的時候，在某個角落發現的，然後就放在了這個地方？！
他隨手拿起來，看了看，又將它放了回去。
隨手抽了一本書出來，坐在藏書閣裡面，打發時間。
顧明路中午在家裡吃了飯，下午又在房間裡看了會兒書，晚上就離開了。
爸爸媽媽也不多留他，家裡的人權一向很自由，就算是念念，也會有自己的發言權和獨立行爲。
顧明路坐着公交車回去。
他是一個不太着急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這般，不會太急切，名利心也不強，所以他總覺得自己的生活比較慢，完全沒有上海市民的匆匆人生。
他坐在公交車的窗戶位置，透過玻璃沉默的看着上海的夜景。
上海的夜景真的是繁華璀璨，耀眼得就像一座水晶城市一般，美得讓人沉醉。
顧明路就這麼一直看着若近若遠的燈光，出神。
電話突然響起，他拿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歐思瑤。”
“我其實覺得你叫我思瑤就行了，每次都是連名帶姓，我們之間是有多生疏？”那邊傳來一個帶着打趣的女性嗓音。
“有事嗎？”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嗎？”
“不是。”顧明路認真的回答着，“只是你一般找我都有事兒。”
“今天還真的沒事兒，就是今天一直弄晚會弄到現在，把節目都彩排了一次，明晚上就要表演了，有些緊張，陪我出去吃飯如何？”
“我吃過了。”
“陪我吃。”歐思瑤強調，“顧明路，你總得給我們這些追求者一點希望行嗎？”
顧明路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你們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求你讓我浪費好嗎？我時間很多，我真的不怕浪費。”歐思瑤一本正經。
顧明路一向都很好說話，他看了看時間，“你想要去哪裡吃飯？”
“我們學校旁邊新開了一家西餐廳，我室友說格調還不錯。”
“我現在從南京路這邊到學校，大概還有20分鐘，我們校門口見。”
“好，不見不散。”那邊愉快的掛了電話。
顧明路掛上電話後，深呼吸了一口氣。
剛剛那一秒是想到了他媽媽今天下午給他說過的話。
不談戀愛，就真的那麼奇怪嗎？！
如果是，他想他應該慢慢的走出自己的世界。
公交車搖晃着，終於到達校門口。
歐思瑤穿着一條白色的裙子，看上去特別淑女，此刻還化了點淡妝，這麼站在門口，多多少少有不少男生注目停留。
其實歐思瑤的追求者真的也不少，不過老早就放話了，說在大學4年裡，如果她要談戀愛，那麼她的男朋友只能是顧明路，其他人一律免談。
“等久了嗎？”顧明路問她。
“等你三年了，也不差這幾分鐘。”歐思瑤直白。
顧明路也不多說，“走吧，我們去吃飯。”
歐思瑤似乎也習慣了顧明路的疏遠，跟在了顧明路的身後。
兩個人走進學校旁邊不遠處的西餐廳，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坐在窗邊的位置。
剛坐定，一個服務員就走了過來，“你好，請問你們是用餐還是喝咖啡？”
聲音，如是熟悉。
顧明路猛地擡頭。
顧明月穿着服務員的衣服，恭敬的站在他們面前。
顧明月是早就看到了顧明路和歐思瑤，如果不是因爲此刻沒有空閒的服務員，她也不會來這桌服務。
“你怎麼在這裡？”歐思瑤有些驚訝。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唄。”顧明月笑了一下，“所以我在打工養家。”
“你看上去不像沒錢花的樣子。”歐思瑤直白。
“都是男朋友送的。”顧明月說，“可萬一哪天男人不可靠了，還是得靠自己不是？！我家其實很窮的。”
“真看不出來。”
“當然，誰會把‘我家很窮’這四個字寫在臉上。”顧明月微微一笑，回到正題，“歐學姐是需要用餐還是喝飲料？”
“我用餐。”歐思瑤說。
“今天我們餐廳的招牌菜，t骨龍眼牛排，今日打特價，比較划算。”顧明月介紹。
“可是我不愛吃t骨。”
“也有其他精品牛排，你可以看下一頁。”顧明月介紹，“這一頁是我們餐廳最好的牛排，當然價錢也最貴。”
“這也太貴了點。”歐思瑤驚呼。
“你放心吧，顧明路家裡很有錢，他會請你的。”顧明月說，看似隨意的口吻。
歐思瑤擡頭看着顧明月，“你怎麼知道？”
“哦，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我真的是他妹妹，堂妹。”顧明月解釋，“不過我家道中落，自然是不能跟顧明路的家庭相提並論的。”
歐思瑤怎麼都覺得，顧明月的話中諷刺得很。
她轉頭看着顧明路，有些不太確定，“她真的是你堂妹？”
“嗯。”顧明路點頭。
“這個世界還真是很小啊。”歐思瑤笑了一下。
“是挺小的，這麼個地方我們也能夠相遇。”顧明月插嘴，“歐學姐，你趕緊點餐吧，如果客人點餐時間太長，我們也是會被扣工資的，我一天的薪水也才100元，一個星期只能排到2天班，你別讓我在這裡白乾啊！”
“那你給我推薦一款好吃又實惠的吧，我有選擇性綜合症。”歐思瑤爲難的說着。
“抱歉，我也有。”顧明月看上去很禮貌，實際上，字字句句都顯得很是僵硬和排斥，“倒不如，你讓顧明路幫你挑選，他很會吃牛排。”
顧明路修長的手，自然的拿過菜單，指了指精品牛排中的某一種，“這個來一份，7成熟，記得提醒不要放黑椒汁，用蘑菇汁。”
“好。”顧明月記錄。
“給我來一杯摩卡。”
“好。”顧明月記錄，“就這樣嗎？你專程陪歐學姐來用餐的？”
“嗯。”
顧明月點頭，禮節的一笑，“二位稍等。”
說完，就離開了。
歐思瑤看着顧明月的背影，好久，“顧明月很不喜歡你？”
“被你看出來了。”顧明路笑了一下。
“拜託，我也不眼瞎。不過話說，她爲什麼不喜歡你，你們不是兄妹嗎？”
“很複雜的原因，我也不好解釋。”
“反正你什麼事情都不願意給我說，我也不問了。”歐思瑤有些生氣。
顧明路也不去安慰。
他雖然不想刻意的去傷害誰，但也不想違揹着自己去的情緒去照顧別人的情緒。
歐思瑤也不是一個真的要計較的人，一會兒又和顧明路聊了起來。
“你家真的很有錢？”歐思瑤詢問。
“那是我父母的。”
“可是看不出來啊，我們學校的富二代不都是一天顯擺個不停嗎？！要麼開豪車要麼秀奢侈品，我也真覺得夠了！”歐思瑤有些不屑的說着。
“我說了，那都是我父母的，和我沒什麼關係。”
“最後還不都是你的。”歐思瑤覺得顧明路說得有些奇怪。
但她就理解成了，顧明路不想要依靠父母。
正時。
顧明月將歐思瑤的牛排放在她的面前，很熟練的澆上蘑菇汁，說道，“剛剛我們大廚說，特別會吃的人，纔會在吃這種牛排的時候，要蘑菇汁。”
“是嗎？”
“聽說味道很好。”顧明月說。
“那你要不要嚐嚐？”歐思瑤大方的說着。
“歐學姐，你是真的很想要我這個月免費打工嗎？我會扣錢扣慘的！”顧明月開着玩笑，又離開了。
歐思瑤一邊吃着牛排，一邊說着，“顧明月的性格真的難以捉摸啊，一會兒覺得她很好相處，一會兒又覺得，根本就不易親近。”
顧明路其實也不太清楚顧明月現在是什麼性格了。
他只是覺得，顧明月不太喜歡靠近他，而已。
沒多久，顧明月又端上了顧明路的咖啡，“慢用。”
“你幾點下班？”顧明路突然問道。
“我？”顧明月問他。
“嗯。”
“有事兒嗎？”
“隨便問問。”顧明路說。
“隨便問問，就不要問了。因爲我下班了，還有很多約會。”顧明月又是一笑，離開。
歐思瑤這次是真的確定了，顧明月和顧明路的關係，確實是不好。
吃過西餐，顧明路禮節性的送歐思瑤回女生寢室。
兩個人走得不快不慢。
路過學校的“情人湖”，歐思瑤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她轉頭對着顧明路，似乎是鼓足了勇氣，“顧明路，我們交往行嗎？”
顧明路一怔，沒想到歐思瑤會突然說這種話。
儘管之前也向他表白過，不過那都是2年前的事情了。
“明年就要出學校實習了，後年就畢業了。就算沒想過長長久久，談一場校園戀愛，好嗎？”歐思瑤如此驕傲的一個女孩，在顧明路面前，也放下了自己的自尊，變得這般小心翼翼。
“對不起。”顧明路還是拒絕了。
歐思瑤的臉上浮現着憂傷的表情，即使在昏暗無比的燈光下，也似乎能夠看到她的難受。
“對不起，歐思瑤，我相信你會找到更好的。”顧明路再次說着。
還是歐思瑤。
不管怎麼樣，都是連名帶姓的叫她。
這就是一種疏遠。
她總是以爲，顧明路身邊沒有任何女生，而自己是唯一和他走得比較近的女生，她多多少少，就算是近水樓臺，也還是有一線希望了，卻沒想到，2年後的再次表白，還是以失敗告終。
心裡，真的有些難受。
她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認真的說着，“明路，還是那句話，大學四年除了你，我不會找其他男朋友，我會一直等你的。”
顧明路一笑，“別這樣……”
“我拒絕和我在一起，但不能拒絕我喜歡你。”
顧明路有些無奈。
“別送了，要是被同學看到又會誤會我們在談戀愛。”
“嗯。”顧明路點頭。
歐思瑤忍着心裡的難受，轉身離開。
顧明路看着歐思瑤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才離開。
這只是一種禮節而已。
……
優雅的西餐廳。
顧明月規規矩矩的站在西餐廳裡面。
這份兼職其實還不錯，幾乎不會影響到她平時的上課時間，唯一缺陷就是上班時間站的太久了，而她又真的不太能佔，每天下班時刻，她覺得她腿都是麻木的。
今天，也好不容易捱到凌晨0點，她換上衣服下班。
在這裡上班一個星期上兩天，都是下午3點到晚上12點，一共9個小時，100塊。
她揹着自己的揹包走出西餐廳。
意外的，看到西餐廳門口的大樹下，站着一個男人。
路燈的燈光有些暗，透過樹葉，陰影重疊，若隱若現。可就在這麼不起眼的一秒，顧明月還是認出了顧明路。
她眼神中閃過些不耐煩，怎麼這個人就這麼的陰魂不散啊！
顧明路似乎也看到了顧明月，他從樹下走過來，站在顧明月的面前，“這麼晚了才下班？”
“你等我做什麼？”顧明月皺眉。
“你很缺錢嗎？”顧明路問。
“我們家的情況，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顧明月諷刺的一笑。
“如果缺錢，我可以給你點。”顧明路說，“這麼晚了下班，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顧明路，你這是準備對我大發慈悲嗎？用你父母的錢！”顧明月特別強調，他的父母！
顧明路沉默着。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從小就特別的爲別人着想。但是顧明路，你別把你這份慈悲用在我的身上，我不僅不會感謝，反而會很厭惡。”顧明月一字一句。
顧明路看着她，更加沉默了。
“好學生，你就不應該和我這種壞女孩沾邊！”顧明月說，說完，就大步的往前走了。
顧明路看着顧明月的背影。
看着冷清的街道上，幾乎就她一個人的身影，一個人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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