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要開門時寧夏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那未曾歸還的喬湛良的外衣。
寧夏心底唏噓,臉上卻笑的尷尬,只因回想起那一刻自己低頭彎腰的春光乍泄。
她平日穿衣最是謹慎所以也並不估計這些,而憑藉她的身材更相信是不會碰見這樣那樣的尷尬事件。
天意弄人,最不該出糗的地方卻如此難堪,但在喬湛良面前這樣寧夏覺得這其實也算是她的幸運了,也全當是給她提了個醒,有些事情必須要多多注意。人在職場,今後經歷的事情自是會比今天更多,也並不是每一次都能碰到喬湛良這樣的人,怕只怕一次失誤招人話柄。
踢掉鞋子仰在牀上,寧夏才覺得痠疼的感覺從腳底一路飈到了腰和背。寧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麼孽,欠了什麼債,爲什麼這受傷的總是自己。
扯開藥酒的瓶子還沒擦,電話就響了起來,瞧見屏幕上的名字,寧夏不由輕笑。
“喬少爺,您這時間可估摸的真準。”
“怎麼樣,回去了吧。”手機這端是徐徐傳來喬湛良的低沉聲音,與平時的玩笑不同,隱隱約約的透着出幾分擔憂。
“恩,已經到了,牀上躺着呢,放心吧,喬少爺,這就上藥。”放下手中握着的藥酒瓶,寧夏側了側身子倚在了牆上。
“那你好好上藥吧,我掛了,有空再約你出來好麼?”聽見寧夏要上藥了,喬湛良便不想再耽擱時間。他還是更擔心寧夏的傷勢多一些,她那樣大大咧咧的性格,橫衝直撞的難免會弄下點兒什麼傷,而剛纔他伸手也摸到了她的傷勢,所以纔不管她願意不願意的撩了狠話讓她去醫院。
喬湛良其實很想問問寧夏爲什麼要對自己躲躲閃閃,可是轉念,喬湛良不免唏噓,想想自己的身份,這種話問出口又算是什麼呢?沒有立場,更沒有資格,他不是她的誰,更沒說過一句明白話,與寧夏,他最多不過是個朋友。
自嘲笑容蔓延在脣邊,喬湛良將身體倒向了靠背,重重的。
“好好,您喬少爺啊說什麼是什麼。”聽見喬湛良要掛斷電話,寧夏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喬湛良語氣匆匆,興許是有事要忙。
本來就是麻煩了人家,寧夏此刻也不敢再打擾,慌忙的應下。而對於喬湛良的話,寧只當是客套,那匆匆答應中亦是透漏出了幾分敷衍了去的意思。喬湛良跟自己是什麼關係,寧夏心裡很明白,雖說喬湛良從不拿架子,可到底也有着不小家業,每日公事都夠他忙一陣的,哪裡顧得及自己這距離略遠的‘朋友。’
掛斷電話,寧夏心中仍是滿滿謝意。她按照說明擦了藥酒,腳踝上便是冰冰涼的一片。
倒下身子休息,寧夏靜靜的望着上鋪的牀板。牀板並不是多好的材料,已經有些發潮發脹,而牀架同樣劣質,每每寧夏輕輕的翻身,整個牀框架亦會隨之搖擺輕唱。好在她們這種城市蟻族平日的工作都足以讓她們躺下就睡着,所以如此聲響已成了睡眠奏鳴曲,伴着她們的美夢,意韻也悠長起來。
難得一次工作日寧夏清閒在家,空蕩蕩的住處陪伴着她的只有這些羅列在一起的鐵牀。一個客廳,十四張牀真的是太擠了,但凡是有有空隙足夠塞進牀的牆邊就必然被佔領了。如果這裡的牆上能睡人,估計房東也是要加牀塞人進來,爭取做到利益最大化。
儘管如此,寧夏也並沒有半分的抱怨與嘆息。她的目光環顧了一下便又收了回來落在了自己的小小牀位上。
這裡,一片凌亂。
隨手仍的一干護膚品、耳機充電器,零零散散的散在那裡。租住屋本來每個人就沒有多少地方放東西,有個桌子都是奢侈更別提什麼梳妝檯之類的東西來。往往大家都是在牀上支個上學時用的摺疊桌,能放個筆記本就已不錯了,頗有幾分宅死在牀上的意思了。
其實,在這樣什麼都需要公用的出租屋裡,真正屬於她們的天地就只有這張小小的單人牀了。曾幾何時,住在一起的姐妹們都幻想在這個城市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哪怕不再住這樣的牀位。然而現實亦是殘酷到殺人不眨眼的,牀位的租住者個把月就要一換,有些因爲工作地點的轉變而離開,也有一些是心灰意冷,拖着被這城市摧殘的身心回到家鄉或轉戰異地。偶有一日,多年前在這裡住過的一個女孩兒在D城安家結婚特意回到這裡發喜糖,儘管並不相識,卻仍令一票未婚女子唏噓不已,嘆其命好,終可立足。
用胸無大志來形容寧夏也許並不過分。除了做好本職工作,她的心思卻真的沒想過要在這個城市做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
以前,寧夏還多多少少的能把心放寬,想在這個城市多呆幾年,但在寧家父母身體接連出現了狀況以後她的心思也就不再輕鬆了。本來也只是打算闖蕩闖蕩就回去的,所以工作上做事寧夏也就不爭功不搶風頭,凡事只是盡力。她對其他事情更是不強求,簡簡單單的出租屋,夏有空調,冬有暖氣,能遮風避雨,相處和睦便已是最好。
其實,若想脫離這樣的生活環境寧夏是很有條件的,因爲方時佑曾叫她搬去他那裡住的,也就是去‘老巢’。也許是因爲他見過她的住處,再貴爲公子哥兒也多少會了解這種地方的環境,也可能這樣的做法歸因於他對她的‘寵愛’。但無論是什麼原因他開了口以後寧夏卻當即就否決了,態度並不強硬卻看得出是真的不想。
人心裡都是有桿秤的,輕重大抵都要掂量掂量,旁的不說,若將自己都估摸錯了,只怕想清零了重新再來都是難事了。
寧夏心裡的秤,一直正常運轉着,她不能也不容許那桿秤出錯。
翻開手機,寧夏看到的是昨晚方時佑發來的短信。重新看過裡面的內容,寧夏揚脣笑了笑,而後緩緩的按下了刪除鍵。短信正在刪除,電話卻插了進來,瞧見是鄒靜雯。
“小夏夏,你死哪兒去了?大家都上班車了,你怎麼還不來啊。”鄒靜雯心裡罵着某些人沒數,把自己丟給了男同事眨眼就跑沒了影子不說,這時候卻還這麼沒有時間觀念,連集合的事兒都能忘。
“我已經家了,剛纔發生了點兒意外,受了點兒小傷。”聽見鄒靜雯着急也知道她是爲了自己,怕自己誤了回公司的車子,寧夏心中多了幾分抱歉。
“意外?受傷?夏夏,你有沒有怎麼樣?”鄒靜雯驚訝的提高了嗓門。
“沒太大的問題,就是,就是鞋跟卡在…”自己受傷經歷,實在是讓寧夏難以啓齒。她還能再丟人一些嗎?不過一雙高跟鞋,就這樣捉弄她。
“寧夏,你不會是崴腳了吧,崴腳了跟我說是鞋跟…”鄒靜雯真的不相信她寧夏這麼倒黴。
“哪能啊,還不是爲了給你們的二人世界製造機會去了。”寧夏玩笑,鄒靜雯卻急了,“小夏夏,你快別笑了,你到底傷到哪裡了?”鄒靜雯真的要沒脾氣了,她搞不懂這寧夏是真受了傷還是跟自己鬧玩逗悶。“你到底是真受傷了還是耍我呢!你看你笑的!”只因寧夏不回話只是低笑鄒靜雯發了飆,沒了形象的低吼起來。
“好了好了靜雯太后,快別罵小的了。爲了跟您騰地方我是真的卡鞋跟了,而且還摔了一下,不過你也不必太過自責,是我自己走路沒長眼,不會賴着你的。”寧夏樂的更開心了,鄒靜雯那點火就着的脾氣可真是太可愛了。
“死東西,拿藥了沒啊,用不用我買點帶過去。”鄒靜雯的火來的快消的也快,在得知寧夏已經看過醫生拿了藥以後才恨恨道,“快死去休息,等上班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扭傷這種事情自己處理處理就能弄個差不多,寧夏覺得沒必要耽誤上班。她沒太在意,一切也都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