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佑只是笑了笑,一抖肩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抖了抖上面的雪披在了寧夏的肩頭。
“冷了吧……”
方時佑低語,帶着他體溫的外套一下子將寧夏緊緊包裹住,到處都是他的味道。
“討厭,誰要你的溼衣服……”
她一向是死鴨子嘴硬,伸手就推着在肩頭的方時佑的外套,方時佑卻並沒有要跟她拉扯的意思,輕輕向前一推她,“你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看完了咱們就上去了,一小會兒而已。”
像極了拐賣兒童的人販子的手段又哄又騙,方時佑終於是把寧夏請到了他的車前。很標準的邀請加開車門,只是不是請寧夏上車。
一陣馨香盈盈繞繞,整個車的後座加上後備箱的位置滿滿都是紅玫瑰,不知道有多少朵,場面對寧夏來說卻足夠震撼。
寧夏驚訝的長大嘴巴,吃驚的目光從玫瑰移向了方時佑又從方時佑移向了滿車的玫瑰。
“你……”一時語塞,寧夏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眼窩子淺,憋的眼淚又多,只如此場景就將她的眼淚再一次激了出來,淚光閃閃。
“我知道一支不夠,一捧不夠,就連這些,也一樣不夠,我不管它究竟代表什麼,我要的只有你喜歡,你高興,你快樂……”
方時佑是永遠記得寧夏看到花時的表情的,那麼純那麼真。
就是那一次在醫院,她傻乎乎的捧着喬湛良拎過來看病人的鮮花束高興的忘乎所以,還說從沒人送花給過她。雖然他那時候嘲笑她,可到底也覺得她怪可憐的,好好的姑娘沒人追沒人喜歡,就連個情人節都沒過過就不要提鮮花了。
方時佑忘不掉的,他一直都想給她,卻偏偏他第一次的給她送的話是代表着‘對不起’的紫色風信子。
當然同樣讓她印象深刻的當然還有那次喬湛良送給她的玫瑰花捧,小巧精緻的很襯她,她捧在手裡決然是漂亮的,只是別的男人送過的東西他是不屑用第二次的。沒有別出心裁,也沒有多刻意的去找什麼樣的花束,沒有什麼能超越玫瑰。
方時佑去了溫室,跟着採摘的師傅學,把那些妖嬈到生命盡頭的精靈一支一支的親手摘下,一弄就是一整天。
“這些,都是我親手摘的,我挑的都是最漂亮的,養分最足,陽光位置最好……”方時佑喃喃道,臉上有種不易察覺的笑容。
方時佑在笑,寧夏卻死命拉住了方時佑的胳膊,他愣了一下,卻發現寧夏正在撲棱他的手掌,認真的看着他的掌心指尖。
寧夏的眼尖,無需小手細細描摹也能感覺得到方時佑手上的小小傷口。玫瑰美卻也帶刺兒,再小心,也難免被傷上幾下的,方司自是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寧夏卻猛地甩開了他的手,轉過身去,背對着方時佑肩膀不停的輕輕起伏。
從身後,方時佑將寧夏抱住,附在她耳邊呢喃,“傻瓜,哭什麼,哭什麼呀……”
今天真的是破紀錄了,寧夏生活過的二十多年裡,從來沒有這樣一天眼淚流的像今天這樣多。
方時佑這樣說,寧夏卻哭的更兇,淚水一直不停。方時佑也沒了辦法,只敢輕聲的哄着,最後靈機一動,拖着寧夏到了車邊,伸手掐下幾支玫瑰花放到寧夏的面前。
“好乖乖,別哭了,拿這個給你玩還不行嗎?”
這真的是第一次了,方時佑使出渾身解數也止不住寧夏的眼淚,最後連這哄孩子的辦法都要用上了。
“外面冷,我們上去好不好。”
見寧夏伸手接過了那些玫瑰花,方時佑才放了心,然後試探性的帶着寧夏的步子朝單元門方向而去。
他們就是這樣一前一後的抱着推着進了單元門的,寧夏還在抹眼淚,而方時佑則在一邊趕緊給她拍衣服上的雪。
上樓什麼的比下樓來的容易多了,而鄒婧雯也已經打開大門站在門口恭候他們二位“貴客”了。
一個紅着眼圈握着幾支玫瑰花,一個頭上白花花身上溼淋淋。這兩個人,還真是….
“方先生……”
彼此點頭致意,鄒婧雯便端了熱水給方時佑。方時佑毫無風度的搓了搓雙手道謝,紅紅的鼻頭,怎麼看怎麼像個小丑。
從自己見到方時佑到寧夏出去,時間也不短了,再加上兩人在外面爭執溫存的時間,這人要不凍個夠嗆才奇怪呢。鄒婧雯忍不住笑意,看了看一邊撇嘴嫌棄着方時佑的寧夏,不由的搖了搖頭。
“寧寧,還愣着幹什麼,快給方先生拿毛巾吶。”看着寧夏發呆的模樣,鄒婧雯忍不住輕斥一聲。
好像一切都來的太快,好像一切還不能適應,寧夏就那樣捧着花傻愣着,任由頭髮上的雪水滴滴答答。
在鄒婧雯的‘好心’提醒下,寧夏才‘哄’着方時佑去洗了個熱水澡。寧夏找出了新毛巾給方時佑,方時佑心裡的感覺別提多美好了。
彷若無人的方時佑仰在寧夏的腿上讓寧夏給他吹頭髮,寧夏吹着吹着便開始發壞,熱風直逼他的臉。
“小東西,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方時佑恐嚇,寧夏卻不理,吹風機一仰,嗡鳴聲便遮蓋住了方時佑的話語,熱風更是吹的他不能再靠近。
低低的笑着,方時佑騰的起身把寧夏摟在了懷裡亂親亂啄,寧夏嚇的大叫,一個勁兒的求饒,“哎呀,別鬧,別鬧,屋子裡還有人呢!”
這個還有人,指的就是鄒婧雯,鄒婧雯此刻正在給他們兩個人煮熱粥。知道鄒婧雯無暇顧及他們,方時佑就更加的肆無忌憚。
動情過後,方時佑從外套的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包裝盒遞給寧夏。
“生日快樂。”
寧夏一怔,伸手接過,包裝還有些眼熟。寧夏拆開包裝,看見裡面的東西神色就是一變,嘴脣輕咬着來控制自己輕輕的顫抖。
盒子裡的不是別的,是當年她看上卻苦於囊中羞澀而不得不放棄的項鍊。
寧夏伸手將項鍊拎起來,這是一條素鏈,下面一個小蓮蓬在輕輕盪漾,一點一點,似是散開在心海的漣漪……
“去年就想給你了,只可惜……”方時佑在身後幫寧夏把項鍊帶上,口中卻語氣幽怨,有幾分不一般的意味。
寧夏知道方時佑說的是什麼事。難怪這個包裝她覺得眼熟,這麼漂亮的東西,是個女孩子都會對其多張點兒心的。
“你,你就想這麼糊弄我啊,以前送的現在再送給我,真沒誠意……”這麼說,寧夏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再把當時的事情說清楚了,她就只能用無理取鬧來蹭過去。
“沒誠意?”方時佑輕語,“那沒事兒,一會兒咱們就出去,那麼多店呢,你隨便挑隨便挑,挑中哪款隨你,夠不夠?”
方時佑答的痛快,寧夏卻因此搖起了頭,“夠,夠,現在就夠了,這一個,就夠了……”
極寵溺的,方時佑撫着寧夏的發,她細膩的頸部肌膚上搖搖晃晃的是那個精緻的小蓮蓬。
真的是這一個就夠了,他能那樣用心的記得她的一切,她真的知足了……
方時佑喝完熱粥以後就走了,畢竟是女生的宿舍,他已寧夏男朋友的身份來卻還是不好意思的多呆的。臨走時,方時佑知道寧夏晚上要跟邢子婧去吃涮肉便提議自己晚上做東請邢子婧鄒婧雯,寧夏卻不樂意,“誰要你請,本來也沒邀請你參加,自作多情。”
“那就讓我在你這裡多一次唄,反正我的情也多的是的用不完的!”方時佑繼續諂媚,“我已經在‘聚寶源’定了位子了,賞臉哦二位美女。”
鄒婧雯隨即低笑,寧夏卻還是板着一張臉,輕哼了出了一句,“我們早就定了‘南門’,‘聚寶源’你自己個兒吃正好!”
氣話歸氣話,往返幾趟,方時佑就已經卸下了車上的玫瑰,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羨慕的鄒婧雯眼都直了。
“行啊,我的小寧夏,就這麼一天工夫,比我大半輩子的還多。”
晚飯時候是方時佑來接的,他早就通知了邢子婧,所以到涮肉店時邢子婧已經在等了。
“大少爺,屈尊,屈尊了啊。”寧夏斜睨了衣價不菲的方時佑,不由嫌棄。方時佑卻滿臉含笑,一副打不死的小強,“樂意,樂意,都是我樂意。”
方時佑是摟着寧夏的肩進的涮肉店的,寧夏嫌大庭廣衆的難看,便一計肘擊戳向了方時佑的胸膛。
“毒婦。”方時佑低語。
“不要臉。”寧夏回敬。
“好啊,要不我就不要臉一個給你看看?”
話音剛落寧夏就已經被嚇的掙扎着跑了出去,只剩下一個暗自發笑的方時佑。
飯後回程方時佑特地放下了車再陪寧夏出來逛街,說是逛街也不過是溜腿兒,這剛下完雪的天誰還有他倆人的這份兒雅興啊。
雪停了,正是挺冷的勁兒上,兩個人都穿的很厚,爲壓馬路做了十足的準備。他們都知道彼此都爲多在一起片刻而找着理由,雖然,他不說破,她也不說破。
燈紅酒綠中,冰天雪地裡,肩並肩一起走的兩個人顯得格外的溫暖。枯枝散盡的大梧桐,門庭冷落的賣炒貨店,方時佑買了一包栗子給寧夏暖手。
路邊的時裝店,稀里嘩啦的撥着娛樂新聞,兩人路過時正好是馬來籍華裔女歌手梁靜茹即將大婚的消息,剪切的片段裡出了寥寥對準新郎的介紹更多的則是對梁靜茹演藝經歷的展示。畫面裡緊接着便是演唱會中現場觀衆萬人大合唱的場景,場面頗爲壯觀。
愛真的需要勇氣
去相信會在一起
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
放在我手心裡
你的真心……
一個大體育場,數萬名的歌迷,揮舞着熒光棒,一聲一聲的低低吟唱,隨着音樂的起伏最後近乎瘋狂的吶喊。
寧夏也跟着輕哼,如此熟悉的旋律,卻有着如此真摯的感情……
突然間感覺手心突然被箍緊,寧夏的眉頭就是一皺,她擡頭卻發現方時佑正在看着他,眼神中滿是肯定。
再一次控制不住,她的淚水滿了眼眶,她握住了,她的手心裡,握住了他給的真心。
好難得,也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