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佑的聲音如同一道魔咒,話一出口就定住了她的身子。
寧夏僵硬的梗着脖子。她不知道方時佑什麼時候到的她身後,像只陰魂不散的幽靈。
只覺得脖頸間刺癢,寧夏耳際的頭髮被拉了起來,頭皮微微發麻。她彆扭的轉頭,卻不想在那個漆黑夜色的陪襯下,明亮的窗成了一面鏡子。‘鏡子’裡面,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正垂首在自己的發間,手指在自己那一片柔軟青絲裡起起伏伏,若隱若現。
片刻,方時佑直起身,大步流星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他滿面笑容,好像剛剛春風一度。
寧夏擡手去抓自己的頭髮,卻發現它們已經被整齊的歸攏在了腦後。她驚訝的把手伸上去,十指摸索描摹出一束小花正在綻放,突兀起伏,高低不平。寧夏微微側頭,鏡子裡,那精巧髮卡上的鑲鑽閃爍出點點光芒。
“謝,呵,謝謝啊。”
寧夏低低道一聲謝謝,卻引來男人的笑聲。寧夏的尷尬眼睛除牛排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了,只怕擡頭就會碰見對面人的目光。
想起剛纔那是方時佑在爲自己別頭髮,寧夏就不由的臉發燙。興許這對於他習慣於鶯聲燕語的方少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自己,那動作卻難免太多親密,甚至比昨天夜裡那種事情更讓她有想逃脫的慾望。
寧夏倉促的伸手去摸紅酒的瓶子,侍應生已經站到了旁邊來幫忙。酒還沒有醒開,寧夏並不懂得如何欣賞,只是緩緩的喝上一小口,想讓自己的世界變的清氣明朗一些。
牛飲的後果就是淡淡緋紅氤氳滿了臉頰,幾分醉眼迷離,寧夏扭頭看向窗外,燈影點點成了夜色中的絢麗的花。
餐後的甜點是一道清新甜蜜的抹茶紅豆布丁,小小的勺子流連在布丁光華的面兒上,美的讓人不忍下手。寧夏正耐心的剜着細膩的紅豆沙,卻被一個黑影遮擋住了所有的光澤。
“我說怎麼晚上請吃飯不去呢,原來是過二人世界呢。”
男人的聲音似是嬉笑卻又帶着幾絲探尋,寧夏擡頭,發現來人正是上次在包房坐在自己旁邊給自己灌過酒的卓以天。
寧夏看了一眼卓以天,又看了一眼自己對面的方時佑。方時佑正仰坐在皮椅子上,不笑亦不答,只是曖昧的看了一眼自己。
寧夏被方時佑這一眼看的極不舒服,別過頭去看着卓以天,一副你要幹嘛的姿態。
“幹嘛這麼虎視眈眈的,我又不會吃了你,是不是啊,小寶貝兒?”
饒是沒化妝,卓以天還是認出了方時佑對面的這個女人。遠瞧着,卓以天真以爲自己看錯了。他們這羣公子哥兒無論派頭大小都一個喜好,女伴必然是精緻且漂亮的。而這樣毫無存在感的女人在方時佑的身邊,着實讓卓以天吃驚。可走進了,仔細看,卓以天才發現這竟然是那天那個有着迷離媚眼的小東西。叫什麼來着?‘小寶貝兒!’
‘小寶貝兒’的稱呼是上次在包廂方時佑的無心之言,寧夏知道是逢場作戲,也沒放在心上,卓以天一喊,反倒讓她有些尷尬。
“卓總玩笑了。”
寧夏迴應,清淡的如盛夏的檸檬水。
寧夏倒是沒以爲楚謙會對自己怎麼樣,討好也罷攀關係也罷,他們都是衝着方時佑來的,終歸都不需要自己擔心什麼的。
寧夏目光輕移,瞧見站在門廊出的女子正向這邊看。女子高挑的身材,披肩發嫵媚的揚在身後,微微靠着門框,旖旎的像是天邊的流星。
看女子的神態,想必跟着卓以天有些瓜葛。寧夏暗笑,女人對於這些男人來說還真是不缺貨的。不用勾勾手指都有這一大羣女人排隊湊近乎,一天換一個也應該綽綽有餘。
瞧着面前的兩人,卓以天笑的很是頑劣。他眼神一勾,打量了寧夏一番又回頭看着方時佑,“晚上去消遣消遣吧,樓下正好剛開了一家新場子。咱們去喝幾杯,叫你家小寶貝兒去做做臉。”
生意場上的關係亦有親疏遠近,寧夏並不明白卓以天是什麼樣的位置,卻見他玩笑一般的向方時佑邀約,目光裡卻又隱隱的喊着幾分恭維的意思。
方時佑既沒有應答也沒有拒絕,瞥了眼寧夏,淡淡一笑。“卓總,瞧瞧,瞧瞧這張怨婦臉。”方時佑目光指着寧夏,“當然,這可不是衝你是衝我呢!這幾天忙,都沒空沒陪她,這就不樂意了!怎麼哄都沒用,我看我還是陪她做臉去吧。”
寧夏原本平靜的臉,被方時佑這幾句話弄得起了褶子。怨婦臉,不樂意,還沒空陪自己…
瞧見卓以天眼神曖昧的瞧着自己,寧夏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呵,方少真會心疼人兒,我看我這馬屁沒拍對地方。”
“怎麼樣,小寶貝兒,就饒了你們家方少吧。晚上欺負還不夠,現在的時間就留給我們兩個男人唄?”
卓以天問寧夏的意思。寧夏錯愕,也瞬間明白了方時佑爲什麼要那樣說。女人於他們,除卻撐門面還可以用來擋箭。如果他方時佑想去,無需多言,女人在一邊只是陪襯。但如果他不想去,她就成了擋箭牌。那一句話說的,彷彿他對她動了多少情,用了多少心一樣。
方時佑既然都說了需要怨婦臉,寧夏當然明白自己得配合。醞釀了下情緒,寧夏就擺出一副被人甩了的模樣,那小眼神恨的、怨的能酸死人。
被寧夏的眼神一剜,方時佑的臉當時就變了顏色。他站起了身,走到寧夏身後,抱住她的肩。“走走走,去做臉,走走走哈。”
寧夏就那樣被方時佑拉了起來,心中雖然厭煩口中卻只能故作不滿的說道,“每次都把我當孩子哄,你當我真的好騙啊,誰知道你那幾天又去找了誰!”
說實話,從未談過戀愛的寧夏並不知道女人的嫉妒應該表現成什麼樣。她平時連個撒嬌都沒有人可以給,更別提嫉妒了。就連當年蘇萌萌和安睿源戀愛到結婚,寧夏都不曾有過嫉妒和怨恨。除了祝福,她也就只是看着他們開心看着他們笑。
突然間用到這樣的表揚技能,臨場get的技巧,寧夏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過關,尤其是過卓以天這樣的情場‘老手’關。
“吆喝,妹妹不樂意了方少,你還不補償點兒什麼,小心晚上不讓你上牀!”卓以天瞧着寧夏的小模樣,忍不住開方時佑的玩笑。
這樣的話寧夏不方便接,只能是板着一張臉,依舊裝作生氣。方時佑邪魅一笑,一把提起了寧夏的腰湊到自己跟前就親,“你看她敢不敢!”
寧夏徹底被方時佑的這一舉動弄得臉上抽筋。方時佑摟着她黏着她好像他們的關係真就親暱到了卓以天口中那種程度。
寧夏渾身不自在,他的味道、他的體溫,怎麼推也推不開。這種感覺直到到了美容會所裡面,寧夏脫~光了躺在了美容牀~上依舊能感覺的到。
寧夏心裡罵着混蛋方時佑,面對在卓以天簇擁下離開的方時佑,口中還得說着,“你早回來接我!”
真是明知道是賊船,卻又偏偏不是膽大的傢伙敢棄船而去,奮不顧身的投海。寧夏望着方時佑的背影,握緊的拳頭,最終又鬆開。
靜靜的躺在美容牀~上,身體上的酸澀不安在服務小姐輕柔的手中漸漸放鬆。寧夏微闔上眼睛,想在這個好不容易沒有方時佑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服務小姐的手那麼輕那麼軟,在寧夏的臉上身上輕輕的撫~弄着,好似母親對待新生兒的溫柔。
“小姐的皮膚底子還是很好的,如果多加保養一定會更白~皙細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