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只隔着一個紅燈的距離。
男人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方纔出車庫飛速疾馳時的陰暗,目光淡漠如水,就那樣盯着遠方平直的道路。
紅、黃、綠跳躍輕轉,男人輕輕拍檔,油門一緊車子又飛了出去。
這一次,空氣中似乎少了些那種讓人迫切想撕裂的壓抑。男人的車駕馭的從容如舊,目光放的極遠,似乎在一直追尋着什麼。
白色的寶馬車徐徐的停在了一家飯莊外面,喬湛良將鑰匙交給了泊車員便帶着寧夏去了包廂。剛剛坐下片刻,嫋嫋飄香的佳餚便呈了上來。寧夏略有幾分詫異,擡眼瞧了眼喬湛良,卻見他正輕笑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算對我的酬勞麼?”寧夏也笑了起來,擡手夾了一塊扇貝柱放到口中。
“你怎麼想我都沒有意見,只要你吃的開心。”喬湛良伸手也向同一個盤中伸去,“還算鮮,對得住你這隻小饞貓。
寧夏只以爲喬湛良是在挖苦她,其他的意味她當真不會花心思去聽去揣摩的。
縱使方時佑的並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主兒,可氣氛中的異樣方時佑的女伴還是感覺到了。她並不知道男人怎麼了,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招惹到了男人,她突然害怕起來,握着車窗上把手的指節微微發白,長長的指甲已經在掌心壓出了白印。
“我想回去了……”
女伴撒嬌似的低道了一聲,霧水迷離的眼睛悽悽可憐的望向了方時佑。
“恩,吃完飯就送你回去。”
男人並沒有拒絕,卻加了一個先決條件。女人自然以默認的柔順來回答男人,因爲她明白男人的脾氣。男人向來不喜歡人對他定下的事情遊移反對的,更何況他們在一起後什麼事情都是男人來掌控。
這個飯莊方時佑還是極熟悉的,檔次不低,自然是他與二三友人小聚的地處,風雅的很。他在這裡是有特別的預留間的,房間裡也是按照喜好佈置了一二的。按照他的口味上的才,只是到了口中卻味同嚼蠟。
其實,就有那麼一種巧遇,讓兩個男人在走廊上擦肩而過。
“動作挺快的嘛。”
“這是還要謝謝你的。”
步履都不曾有過分分鐘的駐足,然而話就這樣出了口,一方冷着臉,一方笑的燦若暖陽。
燈影迷離的酒吧裡,方時佑的身邊不乏主動送上門的美人。超短裙的完美長度,高跟鞋的最性感角度,無數S型的身體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方時佑卻連哄都懶得動手。
“怎麼?方少一個人?”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姿容尚好的男人環住身邊的女伴站在方時佑的身後。
方時佑晃了晃杯子,連開口都省了。
“孤家寡人的,不如跟我去樂樂。我們家小貓帶了幾個好姐妹來…”來人俯身在方時佑身邊耳語,“都純情着呢!”對方怕方時佑不動心,拍着胸脯打包票。
“就是阿方少,一個人喝悶酒多沒勁,多介紹一個妹妹給你認識不好嗎?”男人的女伴也過來搭腔。
方時佑看看那女人,淡淡一笑。
誰都知道,中天國際的少董的‘愛好’奇特。女警、律師、小護士,像集卡一樣各個不拉,現在這個,聽說是個老師。
最終,方時佑被中天國際的邱少拉着去了他們的包廂。斑斕的燈光,氣氛曖昧。他被塞到了兩個包廂裡姿色最盛的女孩中間。
包廂裡除了方時佑,還有不少他們圈裡的人。而一羣姑娘,到都是生面孔。
方時佑被身邊的姑娘怯生生的敬了兩杯酒,那邱少的女伴就過來做起了介紹。
“方少,玩的好嗎?”
“這倆是我的朋友,都單身呢,方少要是喜歡哪個,可別跟我客氣。”
邱少的女伴雖然是老師,可說起話來卻像個拉*的老鴇子。飛上枝頭變了鳳凰,還得拉拉自己的那些相親山雞。
這點小心機,方時佑又怎麼會不明白。方時佑點了根菸,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嗆的邱少的女伴差點咬到舌頭。
時間倒回,同樣是如此昏暗的包廂裡,某個小女人被自己的一幫子狐朋狗友嚇的臉都白了。他抱着她,擁着她,碰到她的脈搏,他知道那些維持她生命的運動在加速。他拉着某個小女人的胳膊,就是不讓她碰酒。她不解的眼神看向自己,可憐的,朦朧的,傻的,讓自己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想親吻,她傻的傻的讓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
酒精起了點小小的作用,氣氛升溫的酒吧裡,許多人已經瞄準了獵物,正在與其周旋。方時佑的目光不小心看向沙發的尾端。一個女孩正被人壓倒沙發靠背上,一臉的害怕與驚恐。
那半長的發,那光潔的小臉蛋,那可憐的小眼神……
那不是自己的‘小寶貝兒’嗎?
方時佑搖了搖發昏的頭,就在那個女孩就要被人吻上之前,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
茶几、酒瓶、玻璃杯,碎了一地。方時佑拉着那個女孩的手腕,雙眼通紅。
“方少,你也看上這妞了?”施吻的男子有幾分戲謔的看着方時佑。“但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方少。”說話便要從方時佑手中搶過女孩。方時佑卻用力將女孩一拉,女孩整個人就到了方時佑的身後。
方時佑輕輕的別開那隻伸過來的男人手,轉身拉着女孩大步流星的出了包間。
“小貓咪~告訴爺,方少帶走的那是誰?”邱少拉起自己的女伴,指着方時佑離開的方向。女伴看了一眼,不屑道,“假純情的sao貨。”
“我們辦公室的。”
“有你sao?”
邱少反笑。摸着女伴的臉蛋。
“哼,我是明的,她可是暗的。我想傍你就說想傍你,她嗎,之前是外校的,和人家校長的兒子好。”
“興許是想飛上枝頭呢,結果,下蛋了。”女伴不屑的嘲笑着。
“最後呢?”邱少意猶未盡。
“最後,最後就是雞飛蛋打了唄!”女伴笑着躺倒在邱少的懷裡。
方時佑拉着那女孩出了包廂,一把就將她抵在了走廊的牆上。
女孩“嘶”聲,滿臉淚花的看着方時佑。方時佑意識模糊了一剎,才漸漸清醒。
手,漸漸的垂下。
“你走吧,以後不要到這種地方來了..”
方時佑大步流星而去,腦海中卻全是那雙哭泣的眼。
秋後的熱天,總比夏天來的更猛烈。每每加班到夜色深濃的時候從小小的格子間裡擡頭望去外面的天空仍是深沉中被映的五彩斑斕。寧夏仍舊留着那樣的短髮,劉海刺癢讓她厭煩便一股腦的掀上了頭頂,露出一個大大的腦門。空調的冷風吹拂的正烈,可寧夏的額角上卻依舊積攢了不少細細密密的汗珠,而手中是一份份跟部門主管協商好的需要修改的工資支付表。
生活,一切如舊,平淡的宛若一杯玻璃杯裡的涼白開,透明到你從一邊兒能夠清晰的看到另一邊兒。
生活的忙碌讓寧夏無暇顧及其他,只是略有閨蜜的陪伴倒是比出來京城時多了幾分樂趣。
地球離了誰都一樣轉,生活少了誰都一樣過。也許,並不該去挽留不該挽留的人。
秋後一伏的熱總是來得非同尋常,冷氣許開的很足才能讓人真正的靜下心來。如舊的幾個人一夥兒堆牌,麻將牌噼噼啪啪的碰撞竟也有說不出的亂中聲調。
方時佑贏了一次又一次卻難得見一次笑臉兒,直到在遠處閒談的品茗的女伴過來圈住他的肩男人那萬古不滑的臉色纔有了稍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