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這一生,也一直以尋找龍鳳形玉、復國爲己任。
只是,腦中時常出現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重要到可以與他心中爲之奮鬥一生的信念所相提並論。
復國、謀權,做那萬萬人之上的至高之位,好像,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心亂了。
所以,祭祖!請求祖先指條明路。
他——該何去何從。
漫步進入一直有專人打掃的族長庭院。
說是庭院,比之皇宮中皇帝的乾清宮,也不差分毫。
本就是百里族長的住所,自然是皇帝級別的待遇。
秦君在屬下的服侍下,在偌大的溫泉池沐浴淨身。
穿上嶄新的寬袖錦致尊貴黑色華服,清理掉臉上的胡茬,重新束髮,戴上明菲所贈的玉冠,他纔出現在各位族老面前。
當在厚重、莊嚴的祠堂前,見到秦君的那刻,各位族老心中不自覺地想起一句話,並加以反駁。
清水出芙蓉遺世而獨立,原來不是女子的專屬詞句,男子同樣可以如此完美。
一襲華貴寬袖黑色錦袍,若是穿在旁人身上,或許是人襯不起衣,但若是穿在秦君身上,他那身上本就尊貴的氣質,讓人覺得,衣服再華貴,也配不起尊貴如斯、俊美無雙的少主。
當真是絕無僅有、地上無雙。
保嫡一脈衆人各個振奮人心。
瞧瞧,這纔是族長繼承人該有的氣質,明明只是隨意的邁步行走,卻硬是讓衆人感覺到少主在巡遊天下。
有了這樣一位少族長,他們這些人說出去,臉上也有光不是?
再看那位代族長,冷汗直流,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有哪點可以做傳承千年的百里一族的族長,簡直侮辱百里族長四個字。
歷代百里一族族長,各個風姿卓絕,在屬於他們的那個時代,哪個不是豔絕天下!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些族長都有何來歷,可每代族長辭世,他們的畫像,都會送到祠堂。
他們也只是端看畫像,才得出結論,歷代族長們,各個不凡。
甚至,每次到祠堂,這些族老們都會忍不住放低自己的姿態,不敢在衆多牌位、畫像前出現孤傲、傲慢等神情,就怕擾了先祖,惹先祖不快。
他們哪知,這些歷代族長,全都是大秦帝國曆代的皇上,自然是各個不凡,畫像上展示的人,自然也就各個像是睥睨天下的霸主。
“少主,是否打開祠堂之門?”代族長問。
如今,他在秦君面前,真的是大氣不敢出,就怕那種非人的折磨再次出現。
雖然那股非人折磨只有短短數息時間,可足夠他懼怕一生。
“開。”秦君掃視了衆人一眼,淡淡吐出一個字。
他着重看了代族長一眼,目中露出瞭然。
很好,就該要聽話。
他懷中的龍形玉,此刻正隱隱發熱,有所反應。
祠堂之門打開,偌大寬闊的大殿內景,莊嚴肅穆地出現在衆人眼前。
衆人忍不住換上最恭敬、最謙卑的神態,就連背脊,也忍不住彎下。
唯獨衆人身前的秦君,他的脊樑,依舊挺得筆直。
看到這一幕的衆人,自立爲嫡一脈的人,開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能挑起百里一族嫡系重擔?
答案:否定。
若是族中出現一個比少主更出衆的繼承人,或許,他們這些旁系還有一絲機會。
但奈何!
即使旁支再出衆的天才,在少主面前,也會黯然失色,成爲陪襯都不如的存在。
雖然不甘心自己這一支在祖地守護千年,也得不到繼承權,但他們也依舊欣慰,家族有一位出衆繼承人所代表的是什麼。
有一位出衆繼承人,那也就意味着,這位繼承人掌管家族幾十年間,家族會繁茂昌盛、更勝一層。
百里家祠堂與其他地方的祠堂不同。
這座祠堂,其內面積,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一個個雕龍畫鳳的大柱子,支撐着整座祠堂的重量。
緊緊一眼,便知祠堂造價不菲,不是有錢便可擁有一座如此祠堂。
大門打開,秦君站在衆人前列,他右手撩起袍角,首先邁步進入。
其他族老,一個個低眉順眼地緊跟着進入,各個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到了祠堂內衆祖宗的牌位。
進入祠堂內的一百步,幾乎都是空蕩蕩的大殿,並無其他雜物。
而祠堂盡頭,則擺放着一排排各位先祖及各時代當家主母的牌位,以及他們的畫像。
畫像之上的人,各個天姿不凡、全都是他們年輕時的畫像。
毫無例外,都是他們那個時代,冠絕天下之人。
他們,都是秦君的嫡系先祖,是他一脈相傳的嫡親長輩們。
他走至供桌前,地上的唯一蒲團處,撩起袍角,莊重地跪拜下去。
“百里一族第五十一代子孫百里長青,拜各位先祖列宗。”
他的聲音,彷彿充滿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讓身後的族老們有了一種錯覺,就好像這是冊封族長大典,而非只是普通的祭拜,甚至,衆人居然生不出任何反對的念頭。
族老們恭敬地跪拜下去,沒有蒲團,就那麼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臉虔誠。
秦君三拜,又在代族長的鞍前馬後下給各位先祖上了香。
щщщ⊙ Tтkд n⊙ ¢ O
隨後,他站在各牌位、畫像前,雙手揹負在身後,凝重地看着他父皇的畫像。
父皇,您的決定,是否正確?
如今的天下,已經四分五裂,由原來的大秦帝國,變爲了四國六郡。
如今各個國家的子民,生活安逸,沒有紛爭,百姓已不記得大秦帝國。
兒子——迷茫了,請父皇給予提示,兒子——該如何做?
在場六十八位族老,無一人敢發出一絲聲音,都在等待着秦君下令,衆人才離開祠堂。
祠堂內的低氣壓,壓得人大氣不敢出,紛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代族長站在秦君身後,他小聲提醒道:“少主,拜祭完畢,是否離開祠堂?”
“你們先退下。”秦君道。
族老門一聽,頓時想要感恩戴德,感謝少主您大恩,終於說出讓大家退下的命令,有些族老不會懷疑,若是在祠堂再多呆一段時間,他們是否能頂得住這種折磨人心的低氣壓。
得了特赦令,衆族老紛紛再次對着先祖牌位拜了拜,又對秦君拜了拜,才退下。
一個個地,走的雖然腳步無聲,卻快速了很多。
早點離開這種折磨人的地方,纔算早點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