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歌怔住,蕭長水忽然之間變成自己的大伯,一時間終究接受不了。
蕭長水慘然一笑,從石頭上緩緩站起,步伐有些頹廢,意興闌珊,邁入空中,向着丹心宗的方向而去。
一陣風吹來,他身子下的那塊石頭化成石粉,飄散而去。
牛忠嘆氣道:“他此去邊荒,也許再也回不來了,這可能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蕭家的兒郎啊,蕭家的兒郎啊,爲何你們總是要經歷生離死別呢?”
他深深望了蕭九歌一眼,搖頭長嘆,向着蕭長水的方向踏入空中。
“大伯,師父!”
蕭九歌雙膝重重跪在地上。
一滴淚滴在地上!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蕭長水停在空中,忽然間笑了,笑了,又哭了,哭哭笑笑,真的像是一個小孩。
牛忠站在蕭長水的身邊,輕嘆了一聲:“蕭家的兒郎啊!”
蕭長水用那蒲扇大的肥厚手掌狠狠地搓了幾下臉,大聲道:“心事已了,該上戰場了!”
牛忠輕輕點頭,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
官道兩旁,消失的土丘激起的塵煙剛剛消散,十分安靜,唯有兩側乾枯的樹枝掉落在地上時,發出的噼啪聲。
“好兒郎雖有畏,卻不可懼,此去十萬裡,無盡殺伐,戰個痛快!”
聽着蕭長水的傳音,蕭九歌從地上站起,深呼吸了一口氣,原來自己並不孤單,原來有那麼多人站在自己的背後。
他理解蕭長水的意思,所謂畏,是敬畏,有人敬畏父母,有人敬畏天地,有人敬畏師長,有人敬畏律法,有人敬畏生命,人總是需要有敬畏之心,否則將亂作非爲,無法無天。
不可懼,是讓他充滿自信,充滿勇氣,勇敢前行,面對一切未知,危險和挑戰。
過了良久,雲淡風輕,但冬季卻真的肅殺。
蕭九歌盤膝坐在路的中央,沒有修煉,閉目不語。
時間不會停止,慢慢流逝,直到傍晚。
這一晚,是二十八的夜晚,行雲大陸的星辰耀萬古的日子。
今夜的天空,萬里無雲!
子時,星辰格外耀眼,耀眼到了極點。
蕭九歌忽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爆射,一道星輝光柱將他籠罩在內,一米粗細的光柱直衝天際,照亮了整個夜空,夜空中其他修行者吞吐星輝的光柱黯然失色,如輕煙在天際亂飄。
他丹田內的太極圖虛影幾乎凝實,緩緩旋轉,粘稠的元力不斷被吸納過來,充斥於其中,更加凝實,在虛幻與實體之間相互轉化。
太極圖上,那神秘的盤神依舊安靜,安靜得可怕,十分可怕。
蕭九歌眉頭皺了皺,一條黑色的魔龍自丹田混沌中扶搖而上,張牙舞爪,舞動了整個星辰蒼穹。
魔龍似乎是活物,仰天張口!
“吼!”
龍吟聲陣陣!
從天而降的星輝光柱,盡數被吸入龍口之中,迅速灌入丹田之內,直接融入到了太極圖之中。
那漆黑如墨的魔龍黑得更亮,黝黑無比,星輝進入其中,竟然絲毫不能掩蓋其那滿天的黑色。
魔龍的眼睛冷漠,殘酷,無情!
那眼神太像,和蕭九歌的眼神太像!
魔龍早已被蕭九歌一手滅掉,現在幻化出的魔龍,本就是蕭九歌的神識在操控。
“魔?魔只是我的踏腳石!”
蕭九歌冷笑。
無盡的光輝猛然灌入太極圖中。
虛幻的太極圖猛然凝實,只是瞬間變成了實體,只是比起虛影,卻縮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