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冷冷的太陽。
李秋白覺得全身都有些發冷。
他不言語,一掌按向地面,頓時有一股溫和的氣浪向四周散發,古井四周上百丈範圍,人,盡皆被送出。
趙雪寒也在這些人其中。
忽然間被逼退的人一陣慌亂,議論紛紛,李秋白卻沒有多餘的話給他們解釋。
他盤膝坐在那裡,靜靜地閉上眼睛,無形的氣浪將四周封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古井之中。
早與外界的一切隔絕。
從下向上看,一片黑暗,沒有出口。
井內,卻是十分光亮,金光瀰漫,像是進入了皇家宮殿,金碧輝煌。
蕭九歌站在其中,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觸碰着井壁,一絲絲的涼意從指尖傳來,輕聲自語道:“希望万俟將軍能攔得住他們吧。”
話畢,他右腳狠狠地頓足,雙臂開始張開,黑色的魔龍虛影伴隨着他身後的劍之虛影同時出現,龍吟聲響徹井中。
魔龍,漆黑無比,龍吟聲陣陣。
劍影,如一陣清氣,震盪四周。
他的軀體如廟宇之中,神話中的雕像一般,變成了金色。
一連串的金色符號,從古井之上跳躍出來,歡快地在蕭九歌的四周跳躍着,彷彿世間最快樂的精靈,他的腳下,正有一股氣息開始向上涌動,有灼熱,也有冰冷,也有大地最樸實的厚重。
數種力量,無限聚集。
夢龍留下的力量開始被激活,與四周的駁雜力量開始融合,全部灌入了蕭九歌身後的劍之虛影上。
“呼……”
“呼……”
蕭九歌連續吐出兩口長氣,終於下了決定,識海之中,要將自己的神識一分爲二。
他連續吐出兩口長氣,才讓自己下定決心,那種神識撕裂的痛超越他的想象,他差點都下不去手。
但他終究還是動了。
先前,他用心頭血,佈置陣基,若是絕世大陣起,便可利用那一絲血,來控制陣法。
然而,現在,只有一座陣基,倉促之間,他只能分裂神識,用一半神識控制劍之虛影。
劇烈的疼痛,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
只是瞬間,蕭九歌汗如雨下,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頭髮都是溼漉漉的。
他全身都在抖動,不停地顫抖,若不是他有先見之明,利用陣法的無上元力固定加強了自己的肉身,自己的肉身很可能會因爲受不了靈魂深處的那劇烈疼痛,而直接爆炸。
蕭九歌的臉色蒼白無比,一雙眼睛早已無了之前的光彩奪目,眼皮耷拉,看上去,甚是困頓。
他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在顫動,那是神識的顫動引起,稍有不慎,便會引得周身元力四處流動,八方亂撞。
自身反噬,將極端可怕。
蕭九歌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幾乎粉碎,他已經儘量高估了那種疼痛,但他不曾想過,這種神識撕裂的疼痛竟然會恐怖到如此地步。
他能感覺得到,若不是星辰戰體,他的肉身太過強大,又有古井之中,先前的各種手段,他的肉身早就化爲齏粉了。
他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但是他沒得選擇,也不能停下來。
就算是死,他也要發出那一擊,以震懾天下。
否則,行屍走肉再現世間,這天下萬民,無數生靈,將被塗炭,無數先輩的努力,無數先人的犧牲,將化作東流之水。
“啊!”
蕭九歌一聲怒吼,如巨龍吟嘯。
神識終於一分爲二,進入了魔龍的虛影之中,接着,魔龍張開龍口,發出一聲龍吟,將四周的力量吞入到腹中,衝入了蕭九歌身後如清氣的劍之虛影當中。
“噗!”
劍之虛影內,魔龍如氣球一般爆炸,攜帶的力量盡數融入劍之虛影當中,那虛影一下子凝實許多,幾乎化爲實質。
蕭九歌的一半神識在其中,緩緩地推動着劍之虛影向井口上方升去。
一瞬之間,古井與外界的聯繫彷彿打了開來。
太陽。
白雲。
那冷冷的光。
還有三丈外的李秋白。
李秋白震驚地望着古井口,那二十多丈長的劍之虛影,散發着森冷的劍氣,讓人不敢接近,而古井之中,射出來沖天的清氣,無任何阻礙,空中一片空寂。
李秋白沒有任何思索,身體徑直向後射去,直接來到百丈開外。
古井之中。
蕭九歌身上的金色盡皆褪去。
黑色的長衫幾乎黏在了身上,他疲憊地靠着井壁,望着井口上空上下沉浮的劍之虛影。
蕭九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盤膝坐在井底,將四周剩餘的力量聚集在自己身上,再向上而去,這還是藉助陣法的力量,要將劍之虛影送出去,送到陽關之外。
“虛空劍陣雖破碎,但我以神識祭之,但只出一擊,夠了!”
蕭九歌雙掌緩緩向上擡起,古井之中的力量開始向上而去,拖着井口處的劍之虛影,升入空中。
劍之虛影的速度越來越快。
眨眼之間,便飛入雲端,接着調整好方向,便衝向遠方,還未看清楚,就已經消失在人的視線之外。
劍之虛影內的神識與蕭九歌本體的神識相連。
只是,那一半神識註定要毀去,隨着那劍之虛影而埋葬。
由恐怖而強大的夢龍留下的力量化作的陣基,劍之虛影在空中飛行的速度之快,人眼都幾乎捕捉不到。
劍之虛影所過之處,天地元力被橫掃一空,全部化爲己用。
不多時,當劍之虛影衝過陽關,來到那萬里大漠之上時,已然有數百丈長那般巨大。
劍氣滔天,鎮壓大漠,無數人大氣都不敢喘。
“好恐怖的力量!這到底是什麼人發出的一劍?”陽關城樓之上,万俟子桑震驚萬分。
“天下之間,七國之中,只有武侯纔會有這種鎮壓天下的力量,而且他比當年更加恐怖了。”說話的是陽關的統帥杜高樓,他是地始境強者,對這種力量最爲敏感。
他望着空中那巨劍的影子,崇拜地道:“就算七國修者盡起,拼死一戰,也未必能受得住武侯的一劍啊!”
万俟子桑喉頭蠕動,說不出話來,他不曾想,武侯竟然恐怖如斯。
杜高樓望着前方大漠之上,已經開始異變的那些屍身,冷笑着大聲道:“任憑爾等陰謀詭計,武侯在,一切,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