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峰之上。
蕭九歌如癡呆了一般,怔怔站着,顧三生的每一句話都在觸動着他脆弱的神經。
顧三生笑了笑,說道:“不信?”
蕭九歌哪裡敢說不信,忙恭敬地點頭道:“信!”
顧三生看着蕭九歌孩子般的動作,搖頭失笑道:“至於箇中原委,以後你會清楚的。”
她岔開話題道:“當年一戰,無數道友袍澤爲了萬族蒼生,血染蒼穹,放棄仙骨,放棄仙血,放棄仙魂,繼承先人之志,再築邊荒大城,守護蒼生,而我因執念存留,沒有放棄一切,留下一絲殘魂,在這山河峰,一是爲了幫煉情宗鎮壓氣運,二是爲了等待,等待星辰戰體的歸來。”
她看了一眼蕭九歌頭頂那把劍形髮簪,臉色有些悽楚,長長嘆了一口氣,瞬間又變得開朗起來,說道:“我沒有想到,外界的那山河峰的機緣會被自己後輩所得,看來也是天意。”
她看了看愣神的蕭九歌,繼續道:“只有在外界的山河峰鍛造成了星辰戰體,纔會被各種因緣際會牽引到這裡的不歸劫。”
蕭九歌喃喃地道:“不歸劫?”
顧三生眼睛掃過四周,輕聲道:“一內一外,兩片同樣的地方,這裡是我殘魂沉睡的地方,也是不歸劫,來到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便走不出,即是不歸。”
蕭九歌小聲嘀咕道:“呃……好霸道啊!”
顧三生手中摺扇輕動,向着蕭九歌的額頭便狠狠地敲了一下,蕭九歌吃痛,才又變成之前初見顧三生如見天人時的老實孩子模樣。
顧三生追憶着解釋道:“當年,人皇蕭無痕一人扛起了整個九界的責任,在萬古不開的混沌當中與枯族不停血戰,沒有時間療傷,沒有時間停息,我們也想過去,但是我們與人皇的實力還是有很大差距,只能鎮守在邊荒,將其他枯族擋住。”
平平淡淡地說着。
她的語氣十分平淡。
蕭九歌卻能想象得到當年之戰到底有多慘烈。
因爲,那一戰後,九界無仙。
平靜的語氣,顧三生追憶着,雖然在笑,卻已經是清淚兩行,止不住,輕輕滑過臉龐。
她繼續講述道:“我不忍他太累,想再造一個可以能和他並肩而戰的人,於是就有了星辰戰體,我和幾位道友在歲月長河中演化星辰戰體,從此天地之間便多了一種天生體質,爲星辰戰體。”
她又嘆了一口氣,但語氣更加平靜了,繼續道:“星辰戰體也許不是最完美的修者體質,但卻是最強的戰鬥體質,無數年來的繁衍出的星辰戰體,都是爲了星辰戰體的終極完善,無論是功法還是傳承。”
她轉頭,深深地望了一眼蕭九歌,道:“而最終完善的星辰戰體,便在山河峰裡的萬古星空中鍛就。”
蕭九歌張大了嘴巴,被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沒有想到星辰戰體竟然不是天生的,而是因爲這個原因被幾個不知多少年前的前輩聯手演化而來。
顧三生苦笑道:“但是,我實在沒有想到星辰戰體的最終完善演化,一直等了這麼多年,人皇說得對啊,九界本就不完整,而是無盡古仙犧牲自己重新鑄就了九界,這九界在一個長遠的時代中,便會只有一個皇,一個無上的皇。”
她悽慘一笑,接着道:“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能造一個皇出來,我只想造就一個可以和你並肩而戰的將,一個無敵的將。”
她長嘆了一聲,看着蕭九歌道:“無論是行雲大陸,還是整個九界,都在等待着一位可以像古代人皇一樣的強者重現世間,因爲劫難不遠了,而你就是那個人。”
蕭九歌忽然想起,在鍛造星辰戰體星辰耀萬古的那個晚上,那個嘆息的聲音:“星辰戰體,歸來吧,九界……”
蕭九歌聽過太多關於九界的傳說,但是從來沒人說過九界是哪九界?
他經常在想,九界是不是就是民間傳說中的那樣,仙界,人界,冥界,魔界,妖界……
若是按照種族這樣劃分,便不止九界了,也有可能是萬界,所以他一直好奇,九界到底是哪九界,九界是否相同,他又該如何前往九界?
行雲大陸在不在九界之內?
沒有答案,沒有記載,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現在,他問出了這個問題:“老祖,九界是哪九界?”
顧三生失笑道:“九界?哈哈,等你以後修行到了極致,自然明白何爲九界!”
蕭九歌悻悻一笑,既然顧三生如此說了,他只好不再問。
顧三生又習慣性地敲了一下他的額頭,怦然作響,說道:“我現在說了,你也聽不明白,有些事情,必須親眼去看的,不站在巔峰,有些事情,或許你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蕭九歌深吸了一口氣,低首輕聲道:“懂了。”
顧三生將手中摺扇遞了過來,笑道:“身爲我的後人,這山河扇便送你了。”
蕭九歌驚詫道:“啊?”
砰!
又捱了一下。
顧三生道:“拿着!”
蕭九歌伸出手,輕輕握住。
血腥味道!
殺戮的味道!
這是蕭九歌第一反應。
接下來,他便看到安瀾州,顧山中,小槐樹村後,那山河峰轟然倒塌,如水一般的亮光衝入雲霄,蒼穹之上,出現一張恐怖的大臉出現,還有一隻漆黑的大手,紛紛向着那道亮光攔截,。
但徒勞無功。
巨臉瞬間被打成粉碎,遮天蔽日的巨手化爲一陣輕煙。
眨眼之間,諸多異象消失,天朗氣清。
那道亮光消失不見,蕭九歌雖然沒有捕捉到它的痕跡,但是蕭九歌能感覺得到那道亮光進入了自己手中的扇子。
自己的扇子忽然間重了一斤。
接着,他與顧三生所站立的地方,又是一震,一切都消失了。
然後,他便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摺扇又重了一斤。
他現在大約能感覺得到手中摺扇重三斤。
顧三生帶着發愣的蕭九歌移動到了另外一座山峰之上。
……
……
龍魂學院,當初蕭九歌一直覺得詭異的小山坡,忽然涌出一股血水,隨後消失不見。
丹心宗太平峰,那如棺材一般的房子和如鳥籠一樣竹樓搖晃不停,差一點掉落下來。
丹心峰上,沈如山看了一眼顧山所在地,閉口不言。
在中洲之外的其他三洲,無數大宗大教,還有隱世不出的老不死們,這一刻齊齊從沉睡中驚醒,莫名驚慌,但凡敢推算者,皆如遭重擊,瞬間便會受到重傷,萎靡不振。
從古聖策裡走出來的墨風皇尊,走之前曾經和一個神秘的黑衣人說過一句話,而那個黑衣人現在就跪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