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微涼!
一馬平川的戈壁灘之上,龍屍山脈孤獨而突兀,涼涼的月光傾瀉而下,落在地上,灑在空中,撫過慈悲小和尚亮光光的大頭。
蕭九歌笑着,漫步而上,隨意地坐在雲氣邊緣,拿出一壺所剩不多的黃酒,黃酒勁力很小,也不如其他名貴之酒來得沉,來得香,但這荒郊野嶺,有酒便不錯了。
他輕輕飲着,黃酒雖然普通,但還是有酒香。
慈悲小和尚停止誦經,皺着鼻子嗅了嗅,說道:“我以爲你死了。”
“謝謝你爲我誦經,我請你喝酒。”蕭九歌又拿出一壺酒,扔了過去,慈悲小和尚連忙接住,並未將酒壺打碎。
“就是這種酒!”
慈悲小和尚沒有開封,聞了一聞,滿臉回憶,帶着純真的笑容,輕聲道:“小時候,聞着酒香,看着別人喝酒,便很想嚐嚐,酒究竟是何滋味,但家裡窮,父親都喝不起,自己又哪裡能喝得起?”
他長嘆一聲,苦笑道:“父母去世後,我無意間得了古僧宗傳承,算是也有些身價,雖不至於富甲天下,但喝口酒的錢,還是有的,但卻不能喝了。”
“咕嚕嚕!”
“咕咚!咕咚!”
蕭九歌大口大口飲酒,直接灌了半壺,卻沒有一點酒從脣角點出,放下酒壺,說道:“現在古僧宗只剩下你一人,一切還不是你說了算,要喝便喝,所謂清規戒律,不過一紙空言罷了。”
慈悲小和尚捧着酒壺,如一個少年捧着自己戀人的臉頰一樣,細膩而溫柔,眼睛中奇光出現,但他始終沒有將酒壺打開,始終沒有飲一口。
蕭九歌一口一口地喝着,搖晃着酒壺,一邊說道:“沒有下酒菜,本就沒意思,沒有下酒菜,還是一個人喝酒,就更沒有意思,小和尚,陪我喝兩杯。”
慈悲小和尚搖頭拒絕,正色道:“蕭施主,所謂清規戒律與一個人的道德修養是差不多的,並非是做給人看,而是就算無人看見,自己也始終遵從,那是對內心的一種自我約束。”
蕭九歌怔了一怔,點點頭,說道:“你說得有道理!”
說完,他便又飲了一大口,更是將酒壺直接扔在了空中,隨手一擊,酒壺砰然作響,化作一陣清風。
他伸手道:“酒還我吧!”
慈悲小和尚卻又拒絕,並直接將酒壺收起,真誠一笑道:“我雖然不喝,但還是酒還是留下吧,圓我兒時一夢,滿我一個心境上的一個缺。”
蕭九歌聳肩道:“隨意!”
兩人一時無話,蕭九歌躺在雲氣之上,靜靜地看着天空那皎潔的弧形明月,心中思緒萬千,他以喝酒來順暢自己的內心,但未竟全功。
他的心始終忐忑,他的心境竟然有些許動搖。
這天下,沒人能替他分擔什麼,也沒人能聽他說說心裡話,至少目前沒有,那些事情,那些壓力只能由他一人揹負,他若說出,徒增別人壓力,亂了心境,耽誤修行。
以他的記憶長度來看,他的確算是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妖怪了,若是他都不能承受那種壓力,其他又有幾人能夠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