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方寒還是那樣不急不緩地在山路上走着,這裡已經雁蕩山脈的邊緣地區,山勢也漸漸低落下來,雖偶有險峻山峰,但大多都頗爲平緩。
路上行人不多,一般是結伴而行,像方寒這種獨行者很少。
方寒站在一處山坡之上,舉目眺望,眼前是一馬平川,直到天際的盡頭,天地相接,很是壯觀,回首望去,身後是連綿羣山,無邊無際的山脈之中,有着數不盡的故事和傳說。
方寒張開雙臂,深吸了一口氣,向山下走去,沒多久便出了雁蕩山脈,走入那看不到盡頭的平原之上。
依舊是不緊不慢,步速十分固定,沒有任何變化,而且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是丈量好的,每一步之間的距離剛好相等,不多不少。
行走,有時行走本身就是一種修行,修心,修法,修身。
方寒的行走就是一種修行,觀山,觀水,聽風,世間萬物自有一種潛在的韻律,凡是修行者都想要感受到這種律動,那是一種對天地的領悟,是他們苦苦追尋的大道,可惜,並不是追尋,就能夠感悟到,領會到,那還需要自身的悟性和機緣。
當然,方寒也沒有感受到萬物之間的律動,他只是在修心,修行,先修心後修法,法隨心,心正法。
隱隱約約的馬蹄聲跟隨着風傳入方寒的耳中,方寒稍微向旁邊移動了一下,將大道讓開,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行走,他喜歡這種一邊行走,一邊感悟自然的感覺,他知道,一旦當他走到目的地,想要了結當年的一切,便再也沒有現在的閒暇和心境了。
夕陽之下,一個人走在荒野之中,影子拖得很長很長,不緊不慢,畫面有些悲涼,卻很是自然,那是一種別樣的美感,孤獨而寧靜。
“滾開!”怒喝之聲突兀地將這寧靜的畫面打碎,緊接着便是疾馳的馬蹄聲。
畫面變得極爲不和諧,方寒卻似乎沒有受到這種影響,表情淡然,腳步微微向右跨了一步,身影隨之飄出大路之外,站在了野草叢中。
劇烈的靈力波動,陡然間,不受控制地從方寒身上冒出,周圍十數丈之內的靈力也跟隨着靈力波動很有節奏地翻涌起來,在大路之上疾奔的馬匹和騎士也感受到了周圍靈力的異常,驟然之間,齊刷刷地停了下來,注視着方寒。
此時,方寒的表情也是十分怪異,三天來,他一直沉浸在這種感悟自然之中,不徐不快地行走,剛纔隨意地踏出大路的一步,不知道無意之中契合了什麼,他的境界旋即隨之從聚靈三重突破到了聚靈四重。
這突破,自然而然,如夢幻一般,他自己都有點不太相信。
這羣騎士身着黑色勁裝,騎在雄健的馬匹之上,威風凜凜,氣勢高昂,都注視着站在野草叢中的方寒,打量着這個身穿青袍,臉龐稚嫩的少年。
“我打擾到各位了?”面對着這羣騎士,一股煞氣撲面而來,這些人絕非善類,方寒腦中冒出一個詞,土匪。
衆騎士默默地讓開一條道,一箇中年男子排衆而出,與方寒對立,這男子一身黑袍,頭髮隨意地披在雙肩之上,兩眼很是秀氣,鼻子到眉心之間卻有一條很長的疤痕,將雙目的秀氣給遮掩了下去。
“在下荊川,天狼山三當家,不知閣下何人?”中年男子騎在馬上,俯視着方寒,作勢抱拳道。
“過路的。”方寒摸了摸鼻子,笑着聳了聳肩,一副很無辜的樣子,說道:“剛纔給各位讓路,沒有控制好自己,不知怎麼的境界就突破了,不好意思啊各位。”
“這小子分明在耍我們”
“是啊,沒聽說過誰走路還能突破的。”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了,一定是在耍詐了。”
荊川控制着身下的駿馬向前走了兩步,俯身在馬頭上,雙目泛着寒光,手持馬鞭,指着方寒,冷笑道:“閣下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分明就是李家派來的高手,不過,我也奇怪了,這麼年輕的聚靈四重境,我竟然沒有在李家查到有你這號人物。”
“我只是一個簡單的路人,什麼李家王家的,和我有什麼關係?”方寒誇張地打了個哈欠,伸展了一下軀體,隨意地說了一句,轉身向前走去,對於這個一直以居高臨下和他說話的所謂天狼山三當家的,他沒有任何好感,也懶得廢話,直接走人。
“站住!”荊川望着方寒的背影,冷然喝道。
“我真的只是一個過路的啊,大哥!”方寒的聲音拖得很長,卻沒有站住,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荊川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冷冷地盯着方寒的背影,攥緊馬鞭的右手青筋暴露,握着馬鞭的右手不時緊握,又不時放鬆,他的內心一直在掙扎,想出手,又不敢出手,剛纔方寒所釋放的靈力波動,他也只是在他二哥身上感受到過,他不想給天狼山平添一個勁敵。
“三當家,我們就這麼放過這小子,這小子所走的方向和李家小姐所在的青嵐鎮可是一個方向,或許他真的是李家的高手呢?”荊川身旁的一個小嘍囉看着方寒漸漸遠去,低聲向他問道。
“希望不是吧,否則計劃恐怕生變,這是一個高手。”荊川望着已經成了一個小黑點的方寒,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命令道:“通知大當家,就說事情有變,讓他立刻到青嵐鎮支援。”
旁邊的嘍囉皺眉道:“三當家,別怪小的多嘴,我們會不會有點過於擔憂了?”
荊川搖了搖頭道:“剛纔那個少年聽到天狼山之名,表情可是沒有絲毫變化,小心使得萬年船,還是立刻給大當家的傳信吧。”
嘍囉應了一聲,轉身向着隊伍的尾部走了過去。
經歷了一次突破,方寒也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步速了,沿着大道隨意而行,率性而走,不時還偏離大道,進入那山野裡亂走,只是想多看看風景,看看這陌生的風光。
家裡雖然出了變故,在雁蕩山絕巔修行了一年,無意之中融合了戰皇的記憶,只是他在小的時候做了一件他認爲對的事情,被他父親責罰,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家門,所以他接觸外面的世界中,年齡有將近五年的斷層時間,他對一切都很好奇,好似一個孩童。
“從剛纔到現在並沒有其他什麼岔路,難道那些土匪的目標竟然是這裡?”
方寒站在一個鎮子之外,仰頭望着一個有木頭做成的簡單牌坊,上面寫着“青嵐鎮”三個字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