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想,雷王越是緊張。
貝霧沒有發現雷王的異常,而是有些擔心地道:“我在路上聽聞,有些人爲了靈藥,要來月亮島,可能要對恩公不利,所以趕來通知一聲。”
雷王一下子鬆了口氣,指着周圍道:“看見這煞氣了和怨氣了嗎?就是那些人死後留下的!”
話剛說完,他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怔了半天,震驚道:“你怎麼進來月亮島的?”
此前,蕭九歌大開殺戒,斬殺無數修者,修者的骨與血灑落在大海,浸潤在沙灘,帶着他們的怨氣,摻雜着蕭九歌殺氣和煞氣,瀰漫在這裡,將月亮島四周變成了一片絕地,地始境之下,根本不可能通過。
而貝霧,不過是器韻境罷了。
“飛着,飛着,就進來了!”貝霧道。
“飛着,飛着,就飛進來了?”雷王眨了眨眼睛,覺得這也太荒謬了,身子一晃,便到了月亮島邊緣的海面之上。
他發現,這裡的殺氣和煞氣竟然在慢慢消失,向着海底流動。
他思索了一下,身影直接入海,潛入了海底,貼在鬆軟的海底,靜靜地感受,從上方流動而來的煞氣和殺氣,甚至是怨氣,全都進入了地底。
他想不通,便從海里直接飛了上來,在空中抖落一身海水,落在貝霧身邊時,身上已經十分乾爽,拱手笑道:“多謝貝霧姑娘前來報信!”
“這都是應該的!”貝霧笑了笑,然後道,“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消息,也不知道準確不準確,就是恩公要找的那個人,好像被困在了南海的一處絕地!”
“什麼地方?”雷王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這半年來,開竅之後,對修行之事瞭解很多,也知道青雲境之恐怖,如果一處絕地能將沈如山困住,這絕地又該是多麼可怕?
“怨島!”貝霧咬了咬嘴脣,她聽過那個地方的傳說,有去無回。
正在修煉的蕭九歌緩緩睜開了眼睛,清澈的眸子中,各自有兩張太極圖在運轉,一閃而逝。
“關於怨島,貝霧姑娘知道多少?”蕭九歌出現在兩者旁邊,一身黑袍無風自動。
“傳說,在這南海之中,有上古時代佈下的絕世大陣,籠罩整個海底,吸收戰死之怨魂,怨島就是這個大陣的陣眼!”
貝霧的聲音有些顫抖,她遲疑了一會兒,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但最後還是道:“自古以來,有去無回!”
雷王補充道:“剛纔我看了一下,月亮島四周的怨氣、煞氣和殺氣,全部進入了海底,之後便消失了。”
“大陣?怨氣?怨島?有去無回!”蕭九歌沉默,反覆想着這幾個字眼,朗笑道,“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絕地,能困住我師兄!”
“你真的要去那個地方?”貝霧問道。
“我師兄在那裡,我愛的人也在那裡,我怎能不去?”蕭九歌灑然一笑,一招手,手中出現一株千年靈藥,遞向貝霧。
貝霧要拒絕,卻被強塞在了手裡。
“貝霧姑娘,就算是自己的父母,這靈藥也不要輕易示人,記住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揮手間,穿雲舟出現,漂浮在沙灘上,距離地面只有三寸,蕭九歌擡腳邁步,穩穩落在舟頭,笑道:“貝霧姑娘,就此別過!”
他又掃了一眼一步三回頭的雷王,啞然失笑:“雷王,你不要跟着去了,替我看着丹心盟的那些傢伙!”
言罷,穿雲舟升空,直衝雲霄,在雲層之上,蕭九歌拿出海圖,找到怨島,確定好方位後,穿雲舟化作一道流星,穿梭在南海上空。
看了一下距離,以穿雲舟的極限速度,從月亮島至怨島還需要十九天的時間。
面對能困住青雲境沈如山的怨島,蕭九歌前所未有的鄭重,不僅通過萬世輪迴的記憶當中,新修習了幾種攻伐大術,又將曾經得到的許多元兵都拿了出來,將能用的,不能用的,仔細察看了一遍。
玄冰離火劍,他有些想它了,奈何當年陽關,爲了阻止行屍走肉的浩劫,強行用一方陣基,發出了大虛空劍陣的殘缺一劍,而玄冰離火劍也在碎裂在陣基之中。
他嘆了口氣,做好能做的一切準備,蕭九歌便開始在穿雲舟中修行。
……
……
一股心悸的感覺從前方突然傳來,正在修煉中的蕭九歌猛然驚醒,一眼望去,方圓上百里,黑茫茫的一片,就如六月的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模樣,烏雲密佈,天色如夜!
“怨島!”蕭九歌緩緩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只到親眼所見,親身所感,才知怨島的恐怖。
他收起穿雲舟,望着怨島,思考了一番,身影陡然後撤,直到百里之外,才停了下來,神識化成萬千絲線,從上空向着海底探去。
過了一會兒,他又換了一處地方。
一刻鐘後,他整整繞着怨島飛了一圈,中間停頓了十多次,都是用神識探向海底。
“陣法?好大的手筆!”蕭九歌輕嘆了一聲,神識所探,歲月滄桑,這海底綿延的陣法極其古老,不知是誰在南海佈局,吸收無盡怨氣。
“陣法能破,也不可以破去!”蕭九歌皺眉。
這陣法極其古老,歲月變遷,滄海桑田,怨氣無數,盡數入了這怨島,一旦陣法被迫,怨氣失去束縛,便會徹底泄入整個南海,波及人族和其他萬靈。
一旦怨氣入體,影響心智,南海將會大亂,無休止的殺戮將會覆蓋整個南海,彼時,偌大的南海汪洋,億萬島嶼,就是一座修羅場。
“無盡的怨氣,相互糾纏,經歷古老的變遷,不知會誕生出什麼樣的恐怖東西!”搖了搖頭,蕭九歌一步跨向怨島。
這大陣,針對一切,有進無出。
一旦進入,在尋找出路的同時,更要面對怨島未知的危險。
進入時,雖然沒有陣法的阻止,但是無數年來,數不盡的怨氣,濃郁到了實體,行走在其中,感覺到四周都有一股壓力,壓制着修爲,壓制着神識。
蕭九歌感受了一番,修爲沒有變化,神識也沒有變化,與其說那是一種壓制,倒不如說是一種壓抑。
那是一種對心境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