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在魔雲門的正中間,整個魔雲門卻都未發現這裡的異常。
老者負手而立,與蕭九歌並肩而戰,望着山峰腰部,那黑雲纏繞,宛若腰帶,笑道:“老夫魔雲子,魔雲門創派祖師,小友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蕭九歌雖然知道老者身份肯定來歷很大,卻沒有想過這老者竟然是魔雲門的創派祖師魔雲子。
在大唐,真正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宗門只有三個:丹心宗,魔雲門,還有火烈門。
蕭九歌道:“晚輩沒有想過,您竟然會是魔雲子前輩!”
魔雲子苦笑道:“說來慚愧,老兄弟們都戰死了,我而我卻獨活了下來!”
蕭九歌沉默,這是老人的執着,他也不知該如何說。
魔雲子轉頭,看着李秋白的目光,充滿了期待,輕聲道:“老夫想讓小友答應一個請求,老夫歸於天地之後,希望小友將來能夠對這個孩子,照料一二。老夫在離去之前,會爲小友做幾件事。”
蕭九歌道:“前輩言重了,李秋白是我的朋友!”
魔雲子哈哈一笑,道:“他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榮幸。”
他的目光渺遠,穿過山峰的重重阻隔,一眼便將大唐收在眼底,輕聲嘆道:“當初,你發動滅國之戰,我清楚這其中的意義,後六國和枯族去犯長安,我本想出手,但最後猶豫了一番,還是忍住了!”
“前輩如果出手,或許便沒有那麼大傷亡!”蕭九歌深吸了一口氣,想起長安前的慘狀,笑得很是勉強。
他沒有責怪和抱怨的意思,只是說事實,以魔雲子的驚天修爲,稍微動動念頭,無論是六國高手,還是那些枯族,都會灰飛煙滅。
魔雲子低下頭,看着腳下的泥土,眼中的情緒很複雜,漠然道:“不經歷戰爭,如何明白生的意義,沒有經歷血的慘痛,又如何學會堅強,無論是大唐,還是六地,都太久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戰爭。”
“戰爭是要死人的!”
“的確,很慘!”蕭九歌臉上有着不忍和悲涼。
他清楚了魔雲子的意思,魔雲子之素以不出手,便是想讓世人記住,這種沉痛,不要寄託希望給奇蹟,給他人,人族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用鮮血和生命,卻捍衛自己的故鄉。
當年,枯族入侵,無論是行雲大帝,還是離皇,或者蕭皇,都是帶領大家這樣做的。
他們的精神永遠流淌在行雲大陸每一個人的血液裡,所以,那些鎮壓枯族的封印鬆動時,纔會有無數人傑,放棄一切,拋棄生命,去加固封印。
所以,纔會有一代代的邊荒將士,老兵戰死,新兵補上,前赴後繼,無懼死亡。
並非他們冷血無情,正因爲他們有血有肉,所以守護家鄉,守護人族,變成了他們骨子裡的信仰。
魔雲子的目光從哀嘆,變成平淡,伸出蒼老的雙手,微微閉上眼睛,一層淡淡的黑雲,將那雙刻滿歲月痕跡的手覆蓋,向着他的全身蔓延。
沒有過去多久,一切都了變化。
在蕭九歌震驚的目光中,魔雲子的皮膚正在急劇變得年輕,除了稍微黝黑之外,幾乎與年輕人的皮膚一樣,光澤而有彈性。
“鎖住無數年歲月,只等這一刻,看到年輕一代,終於崛起,未來充滿希望,老夫終於可以不再有任何顧忌。”魔雲子輕聲一嘆,那雙強健的大手,猛然向下一按。
一層微不可覺的波動,以他爲中心,向着外面擴散,如風一般,過處,經過寒冬,還未發芽的乾草微微搖曳,沒有根的草葉子,也會隨風而飛。
“這是?”
蕭九歌的感覺最爲敏銳,雖然不清楚老者做了什麼,但是卻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向外擴散,這力量雖然極爲恐怖,但是似乎不具有威脅性。
“感受到了?”魔雲子笑呵呵地將雙手收回,那股波動也隨之消失。
“晚輩只是感受到一股力量而已。”蕭九歌苦笑。
“我說會幫你做一些事情,剛纔,我已經將整個大唐,一切在沉睡中等待醒來的那些動亂源頭,全部震死了,灰飛煙滅!”魔雲子淡淡地道。
“什麼?”蕭九歌已經高估老者的力量,但是沒有想到上古大能竟然會如此強悍,站在這裡,一念之間,可以滅掉那麼多人!
他當年站在一個位面的巔峰之際,最多隻能移山,倒海就做不到。
他的力量覆蓋不了那麼遠。
不過想了想,蕭九歌便淡定了,眼前這位,可是來自上古,是掌握了規則力量的大能,在無數年前,那些遠古存在的強者,可以將洪荒打破,形成無數位面和星辰,老者有這樣的力量,似乎也不奇怪。
“這天地大變,現今有慢慢復甦趨勢,必然會迎來一個時代的高潮,你是人皇之後,身具人皇血脈,將來也會到達我的境界,直至超越!”
魔雲子負手而立,微笑着看雲捲雲舒:“不過將來的事情,都要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我是熬不到了!”
蕭九歌見魔雲子雖然變得年輕,像是一箇中年人,但是他卻感受到了一股遲暮的歲月氣息,內心忽然涌起濃郁的哀傷,上古之時,無數大能拋頭顱灑熱血,幾乎全部戰死,捍衛着這片土地。
好不容易,從上古活到現在的人,也要去了嗎?
蕭九歌雙手矇住臉,狠狠地搓動了幾下,有些不忍地道:“前輩,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比如沉睡下去?”
魔雲子笑道:“我爲了看着你們的崛起,已經熬了太多年,中間經歷過枯族的入侵和行屍走肉的橫行,世間人才斷層,青黃不接,我被迫從沉睡中醒來,一戰再戰,如果不是那幾次甦醒,或許我還能再熬一段時間。”
“現在?沒有機會了!”
蕭九歌轉身,深深一拜道:“世人不公,稱前輩爲魔,稱魔雲門爲魔,我雖卑微,但還是想代天下人,向前輩說一聲抱歉!”
魔雲子摸着自己下顎、那一縷已經由白變黑的鬍鬚,笑道:“我本就是魔,可魔,只是修煉方法不同,至於心底善良不善良,跟人有關,和在哪個門派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