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嬗笙,你這是在衝着我炫耀你的勝利嗎?就算東城不跟我在一起了,但是你信不信,只要是我有事,他一定會跟着擔心,在意的!”興許是氣不過,鄭初雨發泄的嚷了出來。
“嗯,我信。”
“什麼?”鄭初雨神色忽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我說我信。”嬗笙看着她的樣子,忽然就不忍說了,但有些事情,不是一味退讓就可以的,視線所及,她能看到自己隆起的肚子,不爲自己,也得爲寶寶爭取點什麼,不是麼。
“你的事,東城都和我說了,所以,我懂他對你所有的情誼。只是,你不覺得累嗎,老是這樣,不折騰嗎。”
“他竟然都告訴了你,都告訴了你?”鄭初雨像是聽錯了一樣的看着她,一雙眼睛睜的特別大。
嬗笙抿了抿脣,看着躺在病牀上的鄭初雨,覺得她很勢單力薄,又覺得自己比她要好一些,嘆了口氣,忽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美國作家寫的一本書。
想起那句話,她不由的現學現賣,“得不到的並不是最好的,一件東西破了就是破了,不如將它丟掉,那樣沒事時都可以回憶它曾經的美好,何必執念於它的殘破,傷心久久呢。把能毀的,不能毀的,都毀了,那樣的話,還能是愛嗎?”
鄭初雨沒說話,眼珠轉動着,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嬗笙知道她情緒其實很激動,因爲她放在一側的手,將牀單都要扯破了。
晚風暖暖拂過,崔曼兩邊的髮絲被吹得輕揚,她一直看着白斜卿朝着自己的車子走去。
在剛剛單子豪說完後,他眼中的冷冽終於是散了開來,但卻沒有了任何光彩,彷彿一下子,那個呼風喚雨的年輕少將,暗淡的像是個影子。
他沒有說什麼,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就那麼慢慢的轉身,像是要融在夜色裡。
距離車子不算長的距離,開始的時候他走的很慢,但越來越快,直到他打開車門坐進去,踩下油門,開車揚長而去。
白斜卿在臨轉彎時,終於還是看了眼倒車鏡,那裡面映射出來的兩人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開現己看。
“小曼。”
單子豪的聲音將像是傻子一樣站着的崔曼拉了回來,她擡頭看向他,笑了一下,不過這笑容有點兒來的匆忙,顯得很不自然。
“別笑了,很難看。”單子豪深深的籲出口氣。
聞言,崔曼也不勉強自己了,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剛剛發生的事,在她平穩的人生裡算是動盪的了。
“單子,抱歉啊,我們倆吵架還殃及到了你。”
“別說抱歉,我情願被殃及到。”
“單子……”崔曼一震。
“你懂我這話是什麼意思的。”單子豪定定的看着她,眼睛裡有着灼灼的真誠。
“不,我不懂的,很晚了,你早點回去,小心開車,又是晚上,開車回市內慢一些。”崔曼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剛剛他和白斜卿的話她當然也都是聽到的,但她絕對沒想的如此深,亦或者,她懂,但她不想去懂。
說完之後,她像是逃瘟疫一樣的逃開了。
明月當頭,嬗笙站在樓門口目送着白老爺子的車子離開後,忽然不想上樓了,已經很晚了,但她竟沒有什麼睏意,看了眼前面的花園,她擡步在夜色下散步起來。
在醫院她和鄭初雨短暫的交談了後,鄭初雨沉默,她也就沒再說話。
那會兒不知去哪的老爺子也回到了病房,才說兩句話,辦好住院手續的白東城也回來了。芳姿西王東。
白老爺子看了眼躺在那微微閉着眼睛,睫毛輕輕顫着的鄭初雨,低低扔下了句,“先別打擾她了。”
隨即,他們三人便都走出了病房。
有護士過來,看着他們三人問,“病人剛從急救室出來,今晚怕是情況比較危險,你們誰是病人家屬,留下來照顧?”
最終,白東城留了下來。
她忽然回想了遍在病房裡和鄭初雨說的那番話,其實她那樣說,底氣一點都不足,但只是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她便來了力量,那麼說出口了,原來,她也和別人一樣,也是會捍衛自己的婚姻的。
廊廊階。閉了閉眼,眼前浮現的是離開醫院時最後看到的景象,白東城在病牀的一側,靠在櫃子上,雙臂抱在一起,看着鄭初雨,眉心皺起來的也有擔憂。
她晃了晃腦袋,不讓自己去想這些有用沒用的,一擡頭,發現已經走入了花園,想要去她一直很喜歡的鞦韆坐着時,卻發現那上面早已經坐了個人。
她皺了皺眉,已經到跟前的腳步頓了頓,想要轉身離開,坐在上面的人卻搶先喊住了她。
“阿笙。”
嬗笙想要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可身後的康劍卻追了上來,擋在了她的面前,“阿笙,我不糾纏你,我就想和你說會兒話,好嗎?我下週就要移民到紐約了,可能以後都很少有機會回來了。”
聞言,嬗笙鬆了口氣,也最終點了點頭。
“康劍,楚小姐怎麼樣了?”
“她還好,情緒到現在是平靜了,之前孩子……流掉後,她出院在家裡靜養了一個月,我一直都照顧着,她脾氣雖大了點,但也沒別的什麼了。昨天她父母回國來接她了,今早的飛機已經飛回去了,我這邊立法院還有交接的地方,所以遲一週過去。”康劍笑了笑,夜色下,他看起來有些落寞。
“康劍,只要你好好的,和楚小姐好好的過下去,孩子,你們還會有的。”嬗笙凝着他,字字認真的和他說,是真希望他能不要在糾結於兩人過去的情感當中。
雖然說,她也忘不掉,心裡都會有康劍這麼一個人,不論他變成什麼樣子,但最初畢竟是美好的,但也僅僅只是這些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和過去過不去的人,不是太傻了麼。
“好好的,是得好好的了,不然能怎麼辦呢。”康劍接過她的話,低低的笑了笑。
“我說這話可能覺得我很可惡,但我還是想離婚的,不過離不成了。之前妙妙有孩子,我也覺得我太無恥,沒有責任,可我邁不過自己的坎,我只要一想到你不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我就悔恨的要死。”
“我常做夢,和妙妙結婚後也還是,老是夢到以前我們在一起時,雖然什麼都沒有,但是很簡單,很快樂。我都不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什麼都想要了,其實在紐約時,我若是姿態放低一點,也不至於生存不下去,可我就是想要很多,所以纔會失去了你。”
說到這裡,康劍閉上了眼睛,像是在沉澱什麼一樣。
“康劍,你需要往前看,楚小姐是真的愛你。”嬗笙看着他,目光像是吹拂的夜風一樣暖。
她想起來那個目光森森,眉眼凌厲的看着自己的楚妙姿,其實她那樣,也不過是因爲愛康劍,是真的愛,不然以她的家世,怎麼會偏偏就嫁給康劍了呢,想必當初在家中也是大動干戈的。
“現在她流了產,反而讓我明白了些事情,我不能總是這麼自私,一次就夠了,如果一直這麼自私下去,那就真的是混蛋了。”康劍看着嬗笙,這樣安靜的坐着,彼此聊着,雖沒有什麼親暱動作,但他也總覺得好似回到以前一樣。
可他心裡也比誰都清楚,回不去了,尤其是她隆起的肚子,在告訴着他,那個曾經只屬於他一個人的阿笙,現在是別人的,而且在爲別人孕育着他們的孩子。
甘心嗎,當然不。可又能怎樣呢。
“有時候我也覺得挺可笑的,命運就這麼安排了,我當初爲了前程似錦,下了那麼大的狠心和妙妙在一起,結果失去了你。然後我又爲了爭取你,再次下了一次狠心丟棄了我曾經奮力爭取的東西。”
說着,康劍見嬗笙穿着單薄,將一旁的外衣執起,披在了她的身上。
“謝謝。”嬗笙搖頭想要說不用,他卻動作快的已經批好,她只好輕聲道謝,若是此時再拒絕他的好意,對他也是有傷害的。
“現在一切的事情不再是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了,妙妙流產,無論是責任還是內疚,我都得好好的照顧她。只是,阿笙,如果……”
嬗笙太清楚他後面想要說什麼了,出聲打斷了他,“康劍,沒有如果,我從來不後悔當時發生的所有事,包括到現在。無論命運怎麼安排,我們改變不了的話,那麼就去適應它,況且,現在我很開心,很滿足,這樣就夠了。”
康劍心裡那剛剛又冒出來的新芽,終於乾枯掉了,其實他做了那麼多,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她。lrte。
他覺得,此時的嬗笙無論是眼神還是神情都是有形的,他覺得心口悶悶的疼,夜風掠過,也都在告訴着他,這個叫穆嬗笙的女人,已經真真切切的不屬於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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