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爭吵。
來者是南宮甲。
“二孃,我命下人準備了一桌酒菜,爲二弟和蕭姑娘接風洗塵。三弟、小妹、靈銖、雨息妹妹還有冰豔都來參加,想請您作爲長輩主持家宴。”
南宮乙在心中對大哥說了一萬聲“謝謝”。
南宮夫人當着南宮甲的面不好繼續發怒,擺了擺手,道:“我今日身體不舒服,你們小輩們隨意聚吧,我就不掃你們的興了。”
南宮甲也沒有再請,道:“那二孃好生休息,我和二弟、蕭姑娘就不打擾了。”
三人一同離開了擁蘭樓。
南宮乙謝道:“大哥,你來得太及時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南宮甲笑道:“怎麼了,二孃給蕭姑娘委屈受,你心疼了?”
南宮乙苦笑一聲,長嘆了口氣。
蕭琴見狀,低聲道:“我又惹你娘生氣了,你會不會怪我?”
南宮乙搖了搖頭,“明明是我惹娘生氣,有什麼資格怪你呢。但你居然敢那樣跟娘說話,真是嚇了我一跳。”
蕭琴撇了撇嘴,道:“我在她面前從來都是那樣說話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南宮乙無奈一笑,“你呀,在我面前,我真的以爲你是一隻小白兔,可以一口吃掉。但在外人面前,你又厲害得緊,半點委屈都受不得。”
“把兔子惹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剛剛在南宮夫人面前的一番言語,讓蕭琴一掃心中的不安。但來到酒桌前看到南宮乙的家人,內心又開始打鼓,因爲南宮乙的青梅竹馬薛冰豔也在其中。
南宮甲坐主人位,南宮乙、蕭琴、江雨息依次坐右手邊,南宮丙、南宮丁丁、薛冰豔依次坐左手邊,上官靈銖坐正對面。安排好這些人,上官靈銖也花了不少心思。尤其要照顧到蕭琴,讓她挨着南宮乙,還有師姐在旁,不至於被冷落。
南宮甲先舉酒道:“今日家宴沒有長輩,大家無需拘束。一來爲二弟接風洗塵,你小子九死一生,今後可別再做讓家人擔驚受怕的事了。作爲懲罰,你先自罰三杯。”
南宮乙自知有愧,甘願認罰。
南宮甲接着道:“這二來,也要感謝蕭姑娘這些日子對二弟的關照,這回能揭穿公孫家的陰謀,爲武林除害,多虧了蕭姑娘的機智和擔當,以及令尊蕭大俠的暗中運籌。這杯酒,我代表南宮家敬你。”
蕭琴起身道:“大公子言重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也算是爲自己的過錯做些補償。這一杯,還是我來敬大公子吧,謝謝你的寬容大度。”
南宮甲知道,她的謝意之中也包含了很多歉意與愧疚,便沒有推辭。
二人舉杯共飲,蕭琴見南宮甲沒有其他話要說,便接過了話,又斟滿酒對上官靈銖道:“這第二杯,我敬靈銖姐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上官靈銖微微一笑,舉起茶杯道:“舉手之勞而已,蕭姑娘你太客氣了。其實後來我才知道,你不僅是二弟的朋友,也是靈鈺的朋友,我能救你,都是緣分。”
救治之初,上官靈銖只知道這位姑娘姓蕭,是南宮乙的心上人。後來得知她的身份,才知道她就是四弟上官靈鈺心心念念、每年都要去洛陽看望兩次的姑娘。兩邊都是弟弟,但上官靈鈺畢竟是親弟弟,她心中爲難,忍不住說出了口。
南宮甲輕咳了一聲。他聽妻子說過上官靈鈺的事,又知道他和二弟同在武當學藝多年,大概猜到了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但他不想讓自己的親弟弟爲難。
上官靈銖知道丈夫的意思,便不再多言,對蕭琴道:“我有孕在身,就以茶代酒,陪蕭姑娘喝一杯。”
此時上官靈銖已有五個月的身孕,這是南宮家這些日子裡最令人開心的一件事。
蕭琴又爲自己斟了第三杯酒,面向南宮乙道:“君意,這第三杯我敬你。謝謝你捨命救我,一路陪我。此份恩情,銘感於心,無以回報。”
蕭琴舉杯一飲而盡,三杯酒將她的粉頰醺得更加動人。
衆人聽到她叫“君意”,除了江雨息,都是一臉吃驚。這一聲稱呼就等於告訴大家,她是南宮乙非娶不可的人。
南宮丁丁忍不住插口道:“二哥,你這是要娶嫂子了嗎?”
南宮乙也吃了一驚,看了眼毫無羞澀扭捏的蕭琴,決定不負情義,不再隱瞞,飲了這杯酒,笑道:“我與琴兒已定終身,不過蕭大俠讓我再等三年,說不定三弟會早我一步呢。”
桌上一陣鬨笑,南宮丙漲紅了臉,羞道:“二哥你說什麼呢,你要等三年,那我也得等三年。”
南宮乙道:“哦?這麼說,你心裡有人了?”
南宮丙支吾道:“沒……我年紀還小。”他不禁偷偷瞄了一眼強顏歡笑的薛冰豔。
家裡人都知道薛冰豔對南宮乙的心意,此時南宮乙和蕭琴互表情意,她心裡一定很難過。
南宮丁丁雖是家中年紀最小的孩子,卻什麼都看得明白,開始拿南宮丙打趣起來,桌上的氛圍一下子變得熱鬧了。
蕭琴雖不喜人多吵鬧,但在仙樂教這一個月,她什麼樣的江湖人士都見過,大大小小的宴席也沒少參加,在駱秋涼的調/教下早就能應對自如。與衆人分別飲過酒後,便和江雨息說起了這些日子發生的種種。
衆人聊到亥時才散去,上官靈銖本想安排蕭琴住在她上次養傷的住佳閣,但有些醉意的蕭琴偏要睡在南宮乙回家小住的房間,南宮乙自然依得。好在自江雲生走後,南宮丁丁怕母親過度傷心,便自作主張將他的房間還原成了南宮乙住時的本來面貌,於是南宮乙又住回了自己原來的住處。
將蕭琴安頓好,南宮乙又被大哥、三弟拉出來再飲。兄弟三人多日未聚,剛剛家宴上人太多還未盡興,便趁着月圓在庭院中又飲了起來。
男人們喝多了,自然開始聊起了女人。
南宮甲一臉幸福地談起與上官靈銖的恩愛之情,惹得兩個弟弟好生羨慕,偏要罰他酒。南宮乙一臉愁眉地說起自己對不住朋友,還惹得母親生氣,唯有借酒消愁。而南宮丙也終於道出了這些年他對薛冰豔的愛戀之情,嘆自己和她同病相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三兄弟一番痛飲,不醉不歸,竟喝到了天亮。
第二天,蕭琴並沒有理會喝得爛醉的南宮乙,上午去找上官靈銖彈琴,下午與師姐切磋比劍,晚飯後被南宮丁丁拉着和薛冰豔一起逛夜市,整日都沒閒着。
第三日,城中很多人都知道南宮乙回家了,鄰里好友紛紛上門問候,南宮乙免不了喝酒應酬,直到深夜才得空。
兩日未與蕭琴說上話,南宮乙實在難耐。儘管已過子時,儘管喝得微醉,他還是敲開了蕭琴的房門。
蕭琴穿着一件薄衣,肩頭披着長袍,睡眼惺忪地開了門。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想你了,來看看你。”
蕭琴聞到他身上一股酒氣,皺眉道:“你喝醉了?”
南宮乙恣意一笑,“是喝的有些多,但是沒醉。”
蕭琴輕嘆了口氣,來到桌邊正要爲南宮乙倒杯水醒醒酒,卻突然被他從身後攔腰摟住。
“琴兒……”
南宮乙的聲音溫柔而充滿愛慾。
蕭琴耳根發燙,身子微微掙扎,卻被南宮乙的雙臂緊緊裹住,只好道:“你喝醉了,喝點水醒醒酒。”
南宮乙將下巴搭在蕭琴的肩頭,在她耳邊低聲道:“你餵我。”
蕭琴大羞,用力掙脫了南宮乙的雙臂,轉過身來嗔道:“還說沒醉,第一次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個大男人羞不羞,還要我來餵你。”
南宮乙笑道:“在仙樂教那一晚,你說要餵我喝酒,結果噴了我一臉,是不是該賠我?”
想起那次“喂酒”,蕭琴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將杯子端到南宮乙嘴邊,道:“喝吧。”
南宮乙卻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喂法。”
他接過杯子,伸手擡起蕭琴的下巴,又捏住她的臉頰。蕭琴被迫張開了嘴,緊接着被灌了一大口茶水。
還未來得及下嚥,南宮乙的嘴巴便欺了過來。
“嚶……”
四脣相接,兩顆心同時躁動了起來。
南宮乙一隻手拖住蕭琴的腦袋,另一隻手滑到她腰間,身子前傾,一條腿插/入她兩股之間,用整個身子和四肢將蕭琴牢牢地框在桌邊。
蕭琴試圖掙脫,反而被吻得更加用力。
長袍滑落在地。
蕭琴忽然感到腰間微涼,驚覺南宮乙將手從衣服下襬探入,觸碰到了她後背的肌膚。一絲顫抖,片刻後,微涼的手已變得火熱,不安分地想要解開她的褻衣。
被熱切的親吻瞬間迷/亂的蕭琴不知道該將雙手放在哪裡,她胡亂地把着桌沿,卻摸到了桌邊的茶杯。桌子在二人的倚靠下微微顫動,眼看杯子就要掉到地上,蕭琴慌亂地將其往裡推了推。哪知南宮乙卻怪她分神,不耐煩地伸手推過,杯子一個轉動跌落在地。
“啪——”
瓷杯子碎了一地,讓二人瞬間清醒了。
得到喘息的蕭琴嚥下口中還剩下的半口水,伸手在嘴邊一抹,大羞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想要你。”
南宮乙的眼神異常火熱,與平日的他不同,與不辭而別前一晚在“洞房”中的他也不同。他毫不掩飾的欲/望,讓蕭琴想起了在溫泉池的那一晚。
“我想要你”——這四個字瞬間侵蝕了蕭琴的大腦。她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而南宮乙渴求的目光似乎在詢問她:“可以嗎?”
蕭琴沒有辦法回答。
她曾經做好了準備,卻被他利用,進而無情地拒絕了。她沒有告訴他,那天早上,當她發現他不見了的時候,內心是何等的痛苦和羞辱。
她只能聲音細如蚊蠅一般地告訴他:“早就是你的了,但那一晚你卻不要。”
蕭琴擡起頭,睜大雙眼直視着南宮乙。一隻如一汪泉水,一隻如一潭死水,讓南宮乙既動心,又痛心。
“琴兒,對不起。”
南宮乙羞愧地鬆開了蕭琴。
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自責,將蕭琴左眼失明歸咎於自己的過錯。認爲她一定因爲自己的消失而傷心過度,加重了病情。這些天,蕭琴像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的樣子,經常會讓他忘記這件事,但此刻被她這雙眼睛直視,南宮乙知道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我可能真的喝醉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南宮乙拾起地上的長袍,披在蕭琴身上,轉身便要離去。
哪知蕭琴卻將長袍脫掉丟在椅子上,抓住他的手臂道:“剛剛你明明喝醉了,卻裝作沒醉敲開了我的房門。現在你明明酒醒了,卻要裝醉離開。雖然這是你家,但我住的房間可不容許你幾次三番地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南宮乙站住了,背對着蕭琴道:“琴兒,你可知要把我留下,我會做什麼嗎?”
蕭琴狠狠地咬了下嘴脣,說道:“我也想要你,趁我還有一隻眼睛能看得見。”
南宮乙的後背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沒有再猶豫,轉過身,一把將蕭琴抱起,直接來到牀上。
放下牀帳,藉着燭火透進來的微光,二人互解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