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繁星似錦,月光皎潔,安胥站在陽臺仰望星空,直到後半夜,拿光盤的手才輕輕動了動,天矇矇亮時,他鼓起勇氣,終於把光盤放入電腦。
畫面清晰,聲音清楚,景玉的每一個細小動作都無限放大,烙印在心底。
當景玉拿起手機時,安胥發現自己竟緊張得無法呼吸,如果……如果他的手機還正常使用,他和景玉是不是就還有希望?
只是,趁人之危的卑鄙行徑,做過一次之後,他真的還能做第二次嗎?
錄像經過處理,有明顯的剪接痕跡,安胥苦笑,羅雨還真是良苦用心盡職盡責,其實不管有沒有後面這段仲恆和白擎的談話,對他都沒有影響,因爲他恨的從來都只是自己,與他人無關!
不知看了多少次,安胥的腦子被景玉的眼神塞滿,各式各樣的。
演唱會中不經意的回眸,驚訝而慌亂。
陸園中毫無準備的偶遇,淡漠而隱忍。
念祺軒裡聲嘶力竭的轟趕,嫌棄而厭惡。
溫泉池裡無聲的抵抗,陌生而失望……
好多好多,可是,竟然沒有一種是景玉對他笑的,安胥慌了,站起身魔怔似地來兩個屋子轉來轉去,試圖尋找些曾經美好的回憶。
可是沒有,哪怕曾經有,也都被傷痛磨去了!
空蕩蕩的房子,除了電腦裡亂糟糟的聲音,一切都安靜極了,安胥感覺自己的腦子被景玉的眼神冰封,定格在了這一瞬間,美好的回憶消失不見,有的只是無盡的懊惱和景玉無言的指責,他怎麼把自己弄到了這個地步?
安胥無助地站在客廳中央,害怕地渾身發抖,拳頭緊緊握着,手骨嘎嘣作響,突然,他猛然想起什麼,發瘋一樣衝向五步之外的書架,跪在地上,虔誠地捧出一部手機!
不,他並沒有弄丟景玉的笑,至少他還有這個!
小心翼翼地按下開機鍵,安胥的心跳無法比擬的快,睡夢中、想象中,他曾無數次點開這段視頻,可當他真真切切要點開時,他發現,其實也沒有認知裡那麼難!
畫面開始是景玉和任丹丹頂着兩坨紅暈的如花笑靨,安胥的心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伸手點了暫停,癡癡地看着!
他的景玉,真美!
就這樣點點停停,17分28秒的視頻安胥整整看了四個小時!
日落西山,殘陽如血,安胥收拾心情,換了一套整潔的西裝,驅車前往月色。
月色,他和景玉在那裡開始,也在那裡結束,理應去祭奠一下!
依舊音樂動感,燈光斑斕,一如一年前的那個夜晚!
更衣室裡空無一人,安胥走進,動作優雅地脫下西裝,領帶,然後是襯衣。
看着鏡中赤luo着上身的自己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安胥滿意一笑,轉身走出更衣室,動作緩慢地登上T臺。
安胥的出現讓月色的夜升到**,一衆美女少婦爭相涌向T臺,尖叫聲不絕於耳!
安胥淡淡地掃了一眼騷動的人羣,勾着脣角冷冷一笑,目光放向遠處,他知道景玉不在,也不可能在,或許她早已忘記去年的今天他們初次見面,也許她從來都不曾記得!
可是,他記得,永遠不會忘記!
景玉,如果早知對你情深緣淺,我一定不會等到一個月以後再去找你!
如果早知會愛你如此,我一定會靜默守候不去打擾!
越來越多的人涌向T臺,將T臺圍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把安胥當成上等牛郎,跳上T臺想要一親芳澤。
“你們看什麼熱鬧,快去攔啊,我養你們幹什麼吃的!”李光指着T臺急得直跺腳。
“是!”得到指令,一衆小弟連忙去疏散人羣。
“李哥,要不咱今晚歇業吧?”李光身旁的二把手點頭哈腰地建議。
“歇你個頭!”李光破口大罵,沒好氣地踹了身旁人一腳,他們這位安大少在這裡懷舊,他卻要關門歇業,他活夠了嗎?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自從海江事件發生之後,李光便偷偷把景玉徹底查了個遍,如今的世道是能在太歲頭上動土,太歲的心頭愛卻是萬萬動不得,別說動,就是提,也得先顛顛自己的分量夠不夠!
“去,找幾個帶頭的,讓他們該幹嘛幹嘛去,別都擠在一塊兒!”李光吩咐。
“是是,我這就去!”
看着一路小跑跑遠的小跟班,李光無奈地搖頭嘆氣,眼睛瞥向T臺上的安胥,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一向百毒不侵刀槍不入的安少也是位不折不扣的情種!
李光的辦法很管用,在個別人的帶領下,衆人的注意力慢慢從安胥身上挪開,各自去尋找樂子。
一遍遍的找尋之後,安胥已沒有理由說服自己再站下去,黯然地收回雙眸,剛要轉身,一個人影突然來到T臺前。
“何必呢,不是每個人都會停在原地,要學着往前看!”說話的是一位有些醉眼迷離的中年貴婦,“來,喝了這杯酒,姐姐告訴你一個人生真諦!”說着把一隻酒杯放到T臺上。
安胥看着杯中的黃色液體,猶豫了一瞬,然後蹲下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中年貴婦點頭,滿意一笑,“愛很簡單,誰都會,但成全很難,小夥子,想要做到成全,必須先讓自己放下,你這個樣子是成全不了的!”說完轉身離開,一如來時那般優雅。
是嗎,放不下就成全不了?
安胥苦笑,如果是這樣,那他永遠也成全不了,因爲他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