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差不多了,安胥攙扶任丹丹起身,“站起來,看能不能走?”
任丹丹試着挪了幾步,不是很痛,便大着膽子向前邁了一步,險些又跌倒。
“小心!”安胥扶住任丹丹,把人按回沙發,接着揉。
任丹丹縮回腳,抱膝縮在沙發一角,聲音疏離,淡淡說道:“可以了,不用了。”
安胥僵硬地收回手,坐到任丹丹對面。
“從美國回來我就發現你們不正常,那天找你簽字我來過這兒,看見你們在玻璃花房,我一直以爲你們在交往,只是景玉顧慮我的感受,不說罷了!”
“後來青青回來,我沒去宜海寧空,但第二天我有在停車場等,聽到了你們的談話,可就算那樣,我也沒想過你會幹出這種事!”
任丹丹說得很平淡,始終沒有看安胥。
“安胥,究竟是我看錯了你,還是你本來就這樣?”任丹丹擡頭,失望而痛心地問。
安胥怔住,他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啊,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他?
“對不起!”這是他唯一能說的了!
任丹丹冷哼,“什麼時候的事?”
安胥看向任丹丹,猶豫了片刻,問:“你還記不記得三月六號發生了什麼?”
“三月六號……”任丹丹重複,眸中染上些許傷痛,這麼重要的日子,她怎麼可能忘記?
“如果你還記得,就應該知道景玉在那天丟了件寶貝,那張紙幣是她親手塞給我的!”回憶當初,安胥臉上浮現些許笑容!
“你第一次去美國那天,有人用紙幣把她騙到月色,下了藥。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神志不清,我有解藥,可我還是……”
任丹丹瞭然,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她沒和我說過!”
“怕你傷心吧?”
“後來呢?”
“後來我再一次失控,險些強要了她。”安胥十指交叉平攤在眼前,回想那一晚的景玉。
同樣是絕望的眼神,那晚的景玉和今早的景玉竟漸漸重合,突然,安胥的心漏掉一拍,彷彿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心空蕩蕩的!
“我也想用正常的方式追求她,可她避而不見,我沒有辦法!”
聽完安胥的話,任丹丹奇蹟般地平靜了,平心而論,安胥錯,大錯特錯,可她卻恨不起來!
“安胥,愛不是傷害的藉口,它只能證明你更自私,收手吧!”
“不!”安胥搖頭,“太晚了!”
意料之內的答案,任丹丹笑着看向安胥,目光柔和,“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安胥皺眉,不解地看着任丹丹。
“景玉有個姑姑,我見過照片,很漂亮,比景玉漂亮。她書讀的不多,十六歲輟學,十八歲來A市打工,認識了一個男人,是個大老闆,有錢有家室。”
“男人承諾會和妻子離婚,然後娶她,她信以爲真,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後來男人食言,她被拋棄,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安胥搖頭,景玉家裡有什麼人他清楚,但具體到每個人的事他還沒工夫瞭解。
“她挺着九個月大的肚子從市北的鐘樓跳了下去,鐘樓有二十層樓高,她是肚子先着地,孩子的頭被生生擠了出來!”
安胥面色如常,任丹丹卻悽然一笑。
“景玉骨子裡有她姑姑的秉性,景叔是中學老師,他怕景玉誤入歧途,對景玉很嚴厲。景玉初中鬧過一次輟學,被叔叔打得很重,斷了一根肋骨。”
“安胥,你看她平時溫溫潤潤是個乖乖女形象,可那不過十幾年管教的結果,只要細心觀察,很容易發現她不時流露出來的倔強冷漠,甚至是極端,你這樣對她,難保哪天她不會崩潰!”
安胥的心揪成一團,他不知道景玉有這樣的過去,後怕一陣陣襲來,如果那晚在室家,他沒有停手,是不是受傷的就不僅僅是手腕那麼簡單了呢?
難道非要親身經歷,才肯承認活着是最重要的嗎?
陸恩祺的話迴響在腦海,安胥迷茫了。
放手嗎,不,他做不到!
“安胥,放手吧!”
“不!”安胥堅定地搖頭。
任丹丹蹙眉,撐着沙發直起身,冷聲質問:“非要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嗎?”
“那種情況不會出現!”安胥激動地站起身,起伏劇烈的胸膛暴露了他的不安。
兩人相對無言,誰都不肯退步!
僵持了片刻,安胥突然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氣,無助地看着任丹丹,“丹丹,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幫幫我吧!”
任丹丹譏笑,反問:“安胥,我和景玉十年的情誼,讓我幫你,你覺得可能嗎?”
聞言,安胥頹廢地靠回沙發,眼神呆然。
任丹丹的內心冰寒交迫,可又發不出脾氣,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勸說安胥,“安胥,放手吧,難道真要囚禁景玉一輩子,讓她做見不得人的情婦?”
“景玉不是情婦,我想和她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是她不同意!”說到最後,安胥竟然有些委屈。
“正大光明?”任丹丹反覆斟酌這四個字。
“安胥,你們今天正大光明,景玉的家人明天就會知道,她不像你無牽無掛孑然一身,你要她怎麼辦?”
“我只想和她在一起,沒想過……”
結婚兩個字被安胥卡在喉嚨,那兩個字離他太遙遠,是他做夢都不敢觸摸的奢望!
“沒想過結婚是不是?你可以,景玉呢?就算你能給她一個婚姻,但你們的差距擺在這裡,你認爲景玉會接受嗎?”
安胥自責地抱住頭,他太自私了,口口聲聲說愛景玉,卻連最基本的事都沒替她想好!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突然,羅雨闖了進來,急切地說道:“少爺,景小姐不見了!”
“什麼?”安胥從沙發上彈起來,抓着羅雨的肩膀,身體微微顫抖。
“羅霜剛剛打來電話,說下午一點多的時候,有人給景小姐送來一束花,景小姐隨手把花扔在櫃檯上,她便沒在意,可後來景小姐把她和羅雪支走,等它們再回來時,景小姐就不見了!”
“多長時間了?”安胥一邊向外走一邊問。
“兩個小時,已經派人去找了!”羅雨對着安胥消失的方向說,然後轉身攙扶行動不便的任丹丹。
。。。。。。
任丹丹到達宜海寧空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宜海寧空的門上掛着停業的牌子,安胥面色凝重地坐在大廳,以往溫馨的小店正籠罩着冬的寒冷。
看到任丹丹來,安胥好像看到了希望,奔跑着迎上前,急不可耐地問:“你想想景玉可能去什麼地方?”
任丹丹坐下,說出一串的地名,可半小時後得到的答案依舊是沒有!
任丹丹苦思冥想,怎麼會沒有的,突然……
“對了,護城河,讓人去護城河看看!”
可惜,仍舊沒有!
安胥死死盯着那束神秘的花,一聲不吭,每一次“沒有”都讓他身上的寒意更重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