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男人從酒吧裡出來,街上幾乎已經沒有了行人。
自從離開家裡,他的卡就已經被停用了,如果不是因爲自己一直有在投資,否則現在一定露宿街頭,很是狼狽。
司南月打了車去了自己經常住的酒店,男人住的依然是高級的總統套房,洗了澡出來,已經有服務生把他要的酒還有書拿了上來,男人倒了杯酒,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
這個房間是酒店的最高樓,居高臨下的時候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燈火。
男人菲薄的雙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捏在手裡的玻璃杯被男人用力地握着,裡面酒紅色的液體微微的搖晃着,男人的側臉清冷如寒冰,生人勿進的氣息就這麼瀰漫了出來。
很快,房門處響起標準的敲三下的模式。
司南月以爲是服務生,抿了口酒,開了門,纔看見站在外面的是一身小禮服,手裡還拿着手提包的女人。
方輕輕找了很久才找到男人的住處,她絲毫沒有想到司南月現在也會變成這樣一個酒鬼的樣子,她記得他分明以前是最討厭自己這個樣子的,他不喜歡喝酒,也不會抽菸,可現在,卻是每天都在酒色場所流連忘返,到了酒店也不忘記喝酒,雖然沒有抽菸,但是他這個樣子,也都已經接近頹敗了。
“你怎麼來了?”
司南月一看見門外的女人,好看的眉心就這麼蹙了起來,有着深深的皺褶,一雙眼睛裡面寫滿了疑惑和厭惡。
方輕輕很少就這麼直接在男人眼裡看到厭惡這樣的情緒,他以前還會掩飾,可是現在,自從分手之後,他眼裡的某些情緒,卻是掩飾也懶得掩飾了……
方輕輕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悶悶的,司南月蹙眉想要關門,她直接就狠狠地按住了門然後進來了。
踩着高跟鞋直接就站在了男人的面前,方輕輕個子不高,就這麼站在男人的面前矮的就跟個蝸牛在獅子前面似的,她小的可憐。
女人緋色的薄脣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就這麼看着面前的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攥着男人的襯衫,笑了笑,“看見我?很意外?”
“你可以走了。”
司南月作勢就要轉身。
已經分手了,有些事情有些話他當時真的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從一開始,和她在一起就不是他自願的,要不是兩家的利益關係,加上方家的逼迫和方輕輕的死纏爛打,他是根本不可能答應和她交往的。
至於之後的有些事情,他是個男人,那是根本就不能夠把控的,但是現在,他是千萬般的後悔,總覺得,他做了那些事情,想要挽回蘇青嬈,就是難上加難。
但是她現在也結婚了,她和那個男人……
想到她也會和霍東莛做那種事情,司南月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如同被人狠狠地撕扯着,鮮血淋漓的心臟,被無數的白光孫森德爪子就這麼攥着,四分五裂,鮮血飛散在他整個人的周圍,可怕而血腥。
方輕輕想也不想的就上前抱住了男人,女人原本抓在手裡的包就這麼落在了地上,發出重重的悶哼聲,方輕輕緊緊的扣着男人的腰身,修長的手指就這麼死死地交纏着,根本不允許司南月就這麼把她給拉開。
司南月狠狠地擰眉,手指冰涼的就這麼攥住女人的手指,方輕輕狠狠地搖頭,“司南月,算是我求你,我們不分手,我們和好,好不好?”
我們不分手,我們和好。
這句話蘇青嬈當初也這麼對他說過……
而他當時是怎麼說的?
“青嬈,對不起,我們必須分手,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雖然我還愛着你,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和你再繼續下去了。因爲家裡的一些事情,有些壓力,是她蘇青嬈根本想象不到的……
司父是個什麼樣的人,司南月最是清楚,爲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如果他那個時候沒有主動和蘇青嬈分手,那麼下一秒,找上蘇青嬈的,就會是他的父親,或者是母親。
那樣的話,對於蘇青嬈,卻可能會是她人生的第一次羞辱,他沒有辦法讓蘇青嬈受到羞辱,所以,他只能去傷害她。
原本想的就只是暫時的分手,等到他把一切都處理好了,他就可以和方輕輕分開,然後重新去追回她,到時候,只要他真心誠意的去解釋,那麼蘇青嬈,也許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他沒有想過會半路竄出來一個霍東莛。
那個男人,就這麼快準狠的和蘇青嬈在一起了,兩個人甚至還結婚了,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快要瘋了,他根本不敢相信,之可是後來,卻還是不能騙自己,有些東西,真實的,讓你想要把自己陷入一個虛假的世界……
可是還是有人會來不斷地提醒自己,她和霍東莛結婚了,她和霍東莛結婚了,讓他應該死心,應該死心……
這個人就是方輕輕。
“放開。”
男人冷冷的從嘴裡吐出這兩個字來。
他已經做過錯一次,這一次,再也不會做錯了。
司南月狠狠地,一根一根的把女人的手指從自己的身上給扳開,然後冷冷的,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方輕輕臉色煞白,似乎是剛纔他太過用力,傷到了她的手指。
方輕輕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模樣委屈可憐,他承認,他自己曾經,甚至因爲這可憐的模樣,有那麼絲毫的心軟。
可是現在,不會了。
“方輕輕,我再說一次,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從一開始就是強求,所以現在,別再堅持了。”
司南月直接把方輕輕推出了門,女人站在外面空蕩蕩的走廊裡,下一秒,男人把門打開……
方輕輕欣喜的看着男人的臉。
下一秒,就是自己的包也被扔了出來……
司南月很快的關上了門,再也沒有了動靜。
方輕輕撿起自己的包,低下頭,眼裡是無限的哀傷,隨之,是深濃的恨意。
……
霍東莛看着蘇青嬈冷冷的臉,還有她帶着血絲的眼眶。
有些心疼的把女人抱進懷裡,受傷的那隻手就這麼輕輕的擱在一側,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如同是低沉的大提琴的聲音,就這麼在女人的耳蝸處不斷地盤旋……
“娶你是因爲你最合適霍太太的這個位置,可是,從來也不僅僅是因爲你合適這個位置……霍太太,你忘了我求婚的時候跟你說過的話了麼?我說過我愛上你了,那就是真的愛上了,你感覺不到的麼?”
霍東莛說話的時候一字一頓的極其的緩慢,蘇青嬈很情緒的就把每一個字都聽清楚了。
他說愛。
女人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鼻尖還有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她聞着,就有些難受,“你說愛就愛了……男人還不永遠都是嘴上說說?”
“可你從來也沒有因爲我受傷過,今天晚上,你卻因爲她,受了這麼重的傷,誰輕誰重不是一下子就看得出來嗎?”
“霍太太這是想我去死了,這樣就能證明我愛的是你了?”
霍東莛順着她的話說,嗓音有些似笑非笑的,鬆開蘇青嬈,看着女人紅通通的眼眶,男人只覺得心裡面有些柔軟,卻又有一些不解,不過。
修長的手指輕輕抹去女人眼角一點的淚水,溫熱的眼淚在自己的指腹上蒸發,霍東莛笑了笑,溫柔的觸了一下女人的鼻尖,嗓音低低沉沉,“青嬈,我今晚受傷,是因爲她拿了一把刀去刺她的心臟,我一時着急害怕她真的刺到了自己纔過去握住了刀的……她那個人脾氣本來就衝,說話也是說一不二的,她說要死,她說要刺,那就是真的,我沒辦法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她刺下去,那是心臟,要是真的刺下去,她人就死了。”
“她……”
蘇青嬈有些害怕,一雙眼睛裡寫着的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嗓音有些結結巴巴的,“她真的自殺了?”
“你別想太多了,她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處理,嗯?”
男人的嗓音如同在山間流動的清泉,溫柔繾綣,就這麼叮咚作響。
蘇青嬈只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有些冰涼,她還從來沒有真的見過這麼瘋狂的女人,會爲了一個男人,去拿刀刺自己的心臟,她竟然這麼不害怕死亡,就是因爲,想要逼着霍東莛和她在一起嗎?
“她是不是拿死亡威脅你,要你和她重修舊好?”
蘇青嬈抿了抿脣瓣,“霍東莛……她是不是,真的,愛你愛到死了……”
竟然真的會有這樣的人。
蘇青嬈難以想象,那個女人,會這麼深愛着霍東莛,會爲了他,不惜不要自己的性命,也想要回到他的身邊來。
霍東莛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時間竟然有些語塞。
是,夏青青就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逼着他和她在一起,讓他放棄蘇青嬈。
男人微微的抿脣,菲薄的雙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眸色深深。
嗓音是低沉喑啞,就這麼在寂靜的房間裡擴散開來,“她要如何,那都是她的事情……而我,是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