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爲遇到魂。話說……有遇到的嗎?)
如果萊因哈特沒有被紫須控制,那當然不會上當。
但問題是,萊因哈特被紫須控制了。
所以,伯納爾特的祈求註定無法實現。
當第三集羣所有艦船官兵看到休斯指揮第一集羣‘配合’數百萬高階蟲族炮轟第二集羣時,那被紫須控制的萊因哈特只用了一句話,就讓整個第三集羣全體官兵,通通站到了他的一邊。
“伯納爾特戰死了,現在的第一集羣,已經投降了敵人!”
萊因哈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寫滿的悲憤。
沒有人懷疑他!
也沒有懷疑他所做的判斷!
因爲事實已經明擺着,第一集羣的確正在聯合蟲子對第二集羣發動瘋狂的攻擊。
而整個第三集羣上到高級將領,下至普通士兵,幾乎所有人又都清楚的知道,那被稱爲‘西約猛虎’‘冷酷屠夫’的伯納爾特,是絕對不會投降的。
所以,整件事情的答案也便呼之欲出了。
正如萊因哈特所說……
只有伯納爾特戰死,第一集羣投降了敵人,纔會造成眼下這種局面。
“幹掉他們!幹掉這些投降敵人把炮口調轉過來攻擊自己同胞的叛徒!”
一時間,整個第三集羣所有將士都被激怒了,滿含憤怒的求戰之聲一浪高過一浪,絡繹不絕。
如此激憤的情緒下,結果自然不難想像。
於是……
休斯與他的第一集羣,遭到了來自友軍最猛烈的炮擊。
最爲至命的是……
先前休斯看到萊因哈特的第三集羣趕到,還以爲是援軍到了,根本沒想到對方會向自己開火。
所以,他對手下艦隊下達的命令是‘各艦使用最大能量進行炮擊’。
什麼叫‘最大能量’?
對於正處於戰鬥中的戰艦來說,那就是隻把防護罩能量降到最低。轉而將這些能量運用到攻擊中。
這樣做,戰艦的攻擊能力固然會得到大幅的提升,但防禦能力,卻會大幅度降低。可以說有利有弊。
通常情況下,這種戰法只會用在伏擊的第一波攻擊,又或是總體戰力相差過大的戰鬥中,很少出現在正面戰鬥中。
因爲戰艦與戰艦之間的正面戰鬥,攻擊力是不如防禦力重要的。
衆所周知,在立體空間中進行戰艦戰,陣型是決定戰鬥勝敗的關鍵。
其根本原因就在於。立休空間中的戰艦大戰,陣型是可以不斷變化的。
它可以讓防護罩受創嚴重的戰艦退到後面恢復,而讓防護罩完好的戰艦頂上。
這樣一來,就會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大大降低自身艦隊的損失。
而想做到這一點,前提就是戰艦自身的防禦能力要強。
換句話也就是說,戰艦在戰鬥中要主重側重於防禦。
即,將能量優先供應給保護戰艦的防護罩。
可休斯……
這時所下的命令偏偏是各艦使用最大能量進行炮擊。
那防護罩的防禦能力自然大大降低。
對上第三集羣三十萬艘頂級戰艦的齊射炮擊。立時就吃了一個大虧。
原本只剩下八萬的戰艦,頓時縮水近半,被幹掉了四萬艘。
一瞬間。整個第一集羣還有幸存活的一衆將士官兵全被打蒙了。
趕來的援軍竟然攻擊他們?
這一幕,簡直讓所有人不敢相信。
“萊因哈特到底在搞什麼?第三集羣的那幫蠢貨到底在搞什麼?”
站在主屏前緊握着雙拳,休斯的一雙眼睛此時都已變得通紅。
剛剛的炮擊,着實將他嚇得不輕。
如果不是旗艦所在的位置處於編隊正中的安全區域,恐怕剛剛對方那一輪齊射,就已經‘帶走’它了。
不過……
儘管如此,‘伯納爾特號’旗艦也還是受到了波及,被數道‘流彈’擊中了艦身,打得整艘旗艦一陣劇烈晃動。
“快向萊因哈特總指揮發信息,告訴他打錯人了。對面的麥金利第二集羣纔是叛徒!”
危機總會使人的智商提高,就在休斯還陷入在前所未有的驚恐與憤怒中,無法自拔時,另一邊已經有將領發出了高喊。
而他的這一聲吆喝,頓時如同一盆冷水一般,讓所有不知措的將領都清醒了過來。
“對啊!趕緊發信號!”
“快告訴萊因哈特總指揮。麥金利和他的第二集羣纔是叛徒!”
“快點把信號發出去,再被齊射一次,我們就死定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那名將領的高喊,引得整個主控室都沸騰了起來。
所有將領都同時大步衝向通訊臺,秒秒鐘就將通訊臺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一羣蠢貨!”
掙脫了身旁早已震驚得傻掉的士兵按壓,伯納爾特以頭支地,緩緩吃力地跪起,一臉冷笑。
事情果然和他意料的一樣,是這樣一個結局。
“你說什麼?”
突然轉過頭,休斯聽到伯納爾特這聲冷笑,臉孔就如同被鞭子抽了一計,劇烈跳動起來,猙獰若鬼。
“我說你們是一羣蠢貨!”
伯納爾特毫不退縮地與休斯猙獰地眼神對視,再次大聲地重複了一遍。
而這一遍重複,終於讓整個主控室裡的其他將領聽清了。
所有將領在這一刻都轉過頭,滿目震驚地回望着單膝跪在那裡冷笑的伯納爾特。
說實話,他們有點聽不懂伯納爾特話中的意思。
蠢貨?
他們哪裡蠢了?
貌似這稱呼應該送給對面的萊因哈特纔對!
連誰是自己人都分不清楚,這不是蠢貨還是什麼?
“如果你是萊因哈特,當你看到有人聯合蟲子攻擊一支情報中受襲的已方艦隊,你會做何判斷?我說你們是一羣蠢貨,說錯了嗎?”
目光掃過所有將領的眼睛,最後落回到休斯的臉上,伯納爾特悲慼地冷笑一聲,話音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哽咽。
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真是何愁不敗啊!
“刷……”
伯納爾特這番話說完的一瞬間,包括休斯在內,所有將領的臉色都變了。
對啊!
如果異地而處,自己是萊因哈特。那當自己看到有人聯合蟲子,攻擊一支情報中受襲的已方艦隊,會做怎樣的判斷?
當然是與蟲子聯合的一方是敵人啦!
這一點,似乎並不難判斷。
而自己一方的艦隊,剛剛看起來,可不就是再與蟲子聯合發動進攻嗎?
至少從表面看上去是的!
如此說來,已方艦隊剛剛那番‘趁火打劫’的攻擊行爲。簡直就是傻到家了,的的確確當得起‘蠢貨’二字的評語。
“老傢伙,你不要想耍手段把責任往我身上扣。剛剛那種情況,萊因哈特明明可以先發信息向我們求證的。可他卻沒有,直接選擇了向我們開炮。身爲一軍統帥,難道這點常識都不懂嗎?你說我們是蠢貨,那萊因哈特是什麼?我們現在之所以變成這樣,全是拜萊因哈特所賜!”
先前的確被伯納爾特一番話說到痛處。但休斯順着伯納爾特的話頭一想,便立刻發現了新的問題,頓時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而他的一番話。也得到了一衆將領的支持。
衆將想想覺得休斯說得很有道理。
歸根究底,這問題還是出在萊因哈特的身上。
正如休斯剛剛所說的那樣……
萊因哈特明明可以先發信息向他們求證的。
如此武斷的做出攻擊決定,這簡直就是在草菅人命。
“愚蠢!”
面對休斯看似有理的辯解,伯納爾特只是冷冷地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
“你……”
再次被伯納爾特當面羞辱,休斯氣得臉色鐵青,當場便想要拔槍斃了他。
可伯納爾特的下一句話,卻直接令他拔槍的動作僵在當場。
“如果萊因哈特能發出信息求證,也就不會憑自己的判斷炮擊我們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伯納爾特的語氣充滿了頹然。
可他這句語氣頹然的話語落入其他將領的耳朵,卻無異於晴天霹靂。
“難道……”
剎那間。幾乎所有的將領都想到的一種可能。
而果不其然……
就在一衆將領還在爲自己的猜測感到彷徨與震驚的時候,另一邊的通訊員,已經用驚慌的聲音暴出了這個答案。
“報告……報告休斯殿下,我們傳往‘萊因哈特上將號’旗艦的通訊信號,被屏蔽了,根本傳不過去!”
“什……什麼!!!”
聽到這個報告臉上的顏色瞬間變做蒼白。休斯腳下一軟,不由踉蹌地後退了兩步。
現在他終於知道伯納爾特爲什麼說他愚蠢了。
這陰謀……
果然設計的太陰險了。
“現在……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極度的驚慌中,休斯將目光求助似地望向了伯納爾特。
“唉……”
看着自己曾經器重的弟子一臉驚恐無助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本不想開口的伯納爾特不知爲何心中突然一軟,長嘆了一口氣。
“向萊因哈特打燈光,投降吧!”
微微閉上雙眼,伯納爾特還是幫了休斯一把。
世人都以爲伯納爾特冷酷無情,但只有與之最親近的人才知道,伯納爾特不是無情,而是重情。
只不過,他始終是在用無情來演示重情而已。
這一點,‘鐵血大帝’知道,休斯也知道。
否則,他最後也不會用目光向伯納爾特求助。
休斯瞭解伯納爾特,他知道伯納爾特一定會幫他。
哪怕自己對它做了如此絕情之事。
果然……
休斯賭對了,伯納爾特最終還是選擇了幫他。
而伯納爾特的一聲提點,直接就讓休斯清醒了過來。
“對!投降!我們馬上向萊因哈特打燈光投降!”
反應過來的一瞬間,休斯轉過頭向控制檯大吼。
“投……投降?”
休斯的吼叫,一瞬間讓所有將領都蒙了。
直接投降?
這叫什麼主意?
這種主意怎值得休斯殿下如此‘興奮’?
“一羣蠢貨,我們與萊因哈特之前只是一場誤會。很容易就能解釋清楚。我們現在向萊因哈特投降,就是爲了得到那個解釋的機會。而以萊因哈特的性格,他必然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不會再向我們開火。明白了嗎?”
看到一衆將領一臉困惑。休斯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不過,他還是耐着性子向一衆將領做出瞭解釋。
這時候,他可不想再出現什麼不同的聲音了。
而正是在這樣一個瞬間,休斯體會到了老師伯納爾特剛剛的一絲心情。
原來,面對一羣什麼都不清楚的蠢豬竟然是這麼的苦澀。
一時間,休斯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剛剛對伯納爾特做出的那樣事情。
但這時候後悔明顯已經晚了。
他知道。從今而後,他與伯納爾特兩個人,將形同陌路,不再有任何瓜葛。
“唉……”
一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休斯便嘆了一口氣。
而休斯所嘆的這一口氣落入伯納爾特的眼中,卻讓伯納爾特暗自搖了搖頭。
他知道休斯心中此時的想法。
但是……
破鏡難圓,他與休斯之間因爲這件事情所產生的裂痕,註定是永遠也無法填補的。
這時。一衆將領的驚醒聲響起,打斷了休斯與伯納爾特這對反目師徒的思緒。
“休斯殿下說得對,快打投降燈光信號!”
“已經過了麼久。再不打對方又要發動齊射了!”
“該死的,你的動作怎麼這麼慢,給老子滾一邊去,讓老子來!”
清醒過來的衆將,七嘴八舌的嚷嚷了起來,看上去顯得比休斯還要着急。
甚至,有些覺得燈手速度慢的將領,已經一把將燈手拉開,親自操刀上陣了。
看着這些將領的醜態,休斯的心中涌起了一陣厭煩。
“這個位置。可不是那麼好坐的!”
不遠處,單膝跪地的伯納爾特突然淡淡地說了一句。
轉過頭,休斯看到了伯納爾特的目光。
他清楚的知道伯納爾特這句話中含有的意思。
他也明白了伯納爾特之前爲什麼一直‘獨斷專行’。
原來……
就是因爲像自己這些大局觀狹隘,目光短淺之人的存在。
“老師!”
休斯上前幾步,想要將伯納爾特扶起。
但伯納爾特對着休斯伸出的手掌理都不理。
“現在……我已經不再是你的老師了!”
伯納爾特舉起了那隻被休斯一槍打暴的右手,臉上露出一抹濃濃地苦澀。
看着那隻被能量子彈瞬間打暴。整個創口處一片焦胡的斷掌,休斯伸出的手掌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地收了回去。
“我累了,之後的一切就要靠你了!”
掙扎着緩緩站起,伯納爾特最後深深地看了休斯一眼,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元……元帥!”
一些伯納爾特的舊部這時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紛紛快步追了來。
聽到呼喚,伯納爾特的身形微微一頓,但他卻並沒有回頭。
“從今天開始,我伯納爾特卸下元帥頭銜,不再過問軍中之事。你們……還是效忠休斯皇子殿下吧!”
淡淡地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伯納爾特將那些目光完全變做呆傻的將領留在原地,頭也不回的離去了,一路之上無人敢阻。
“唉……”
望着伯納爾特離去的背影,休斯再一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而他這一聲嘆氣,立時引來了一羣將領的怒目而視。
很顯然,這羣將領一個個都把伯納爾特拋棄他們黯然引退的過錯,算在了休斯的頭上。
就是這個心胸狹窄,反目弒師的蠢貨,差一點就把大家帶上死路。
效忠他?
別說門,就連窗戶都沒有一扇。
“去他媽的,老子也不幹了,老子能成爲中將,全靠老元帥的提拔,不然恐怕現在還他媽在步兵營裡當大頭兵呢!現在老元帥不幹了,那老子還他媽幹個什麼勁!老子現在就向老元帥認錯去!”
一名滿臉鬍子的將領死盯着休斯看了一會,然後突然一把扯下自己的中將肩章,發出一聲大喊,向着伯納爾特消失的倉門奔去。
而他這一帶頭,其餘的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後竟也同樣一聲發喊,扯下自己的肩章,大步追了上去。
“鬍子說得對!走,給老元帥磕頭認錯去!”
“對,如果老元帥不原諒我們,我們就在老元帥面前跪死!”
“如果老元帥的手傷和臂傷治不好……哼……我要傷老元帥那個人血債血償!”
“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聽着這些絲毫不加避諱的話語,休斯的臉上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他毫不懷疑那些將領所說的話。
因爲一羣悔過之人,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如果伯納爾特的手傷和臂傷真的治不好……
休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隻被自己用力握得骨節都有些範白的右手手掌,嘆了一口氣。
“就算是自己自做自受吧!”
休斯如此想着。
不過……
在此之前,還是先關注一下另一件事情吧。
貌似,只有成功活下去,纔有資格去研究以後的未來。
這時,一把興奮到幾乎扭曲變形的聲音突然炸響,讓休斯原本頹然的心情微微一震。
“成功了,萊因哈特總指揮看到我們發出的投降燈光信息了!他沒有再炮擊我們,我們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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