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迪安小心翼翼將金色心臟切開表層,感覺身體沒有太大的不適後,才動刀切向其中一個肉疙瘩。這肉疙瘩表層的心臟薄膜被劃開後自動收縮到疙瘩底部,露出了裡面裹住的疙瘩,竟是個硬物,不是杜迪安想象中的膿水或其他液體,而且這疙瘩硬物的形狀非常奇怪,像一個眼珠大的肉丸。
但仔細看去,肉丸表面沾黏着血絲,還有微小的凸起尖角。
杜迪安微微皺眉,感到一絲噁心,畢竟這是長在自己身上的東西,而且是在最隱秘的心臟上,他深吸了口氣,將另外三個肉疙瘩逐一切開,發現其中兩個肉疙瘩裡裹着一團黑色的觸體,十分細小凌亂,乍一看像是縮小無數倍的章魚觸鬚,每個觸鬚下面,有半透明月牙狀的彎鉤,這彎鉤非常嫩,像軟骨一樣,但杜迪安卻感覺到毛骨悚然的寒意,他殺死過不少魔物,其中也不乏魔物的幼崽,這軟骨彎鉤分明就是還未長成的利爪!
他忽然有種強烈的恐懼感,這時,耳中那時不時會浮現的第二聲心跳再次響起,他瞳孔微縮,有種想要馬上將心臟完全切開看個究竟的衝動。
但他知道,這樣一來一旦出意外,自己將必死無疑!
調整了下呼吸,杜迪安屏住氣,從心臟上切除下一小塊邊緣肌肉,這不會影響他的生命,然後他快速用鉤剪拉動心臟薄膜,將心臟縫合如初。
心臟剛縫合好,杜迪安就看見傷口處在癒合,估計要不了一個小時,就能拆線了,甚至,他感覺這縫合的線似乎在被心臟分解,無需他拆除。
畢竟,這縫合線也是從魔物尾巴里抽出的筋,可以被消化。
杜迪安沒有急着化驗,而是用旁邊的超聲繪畫儀器檢查心臟內的情況,很快,旁邊的智能繪畫板上出現了心臟的模樣,繪製得栩栩如生,如同相機拍攝的照片,色彩鮮明。
當畫面深入後,杜迪安忽然看見了永生難忘的一幕,一個拇指大小的腦袋,出現在金色心臟正中位置!
他的心臟中有一顆人頭!
這一幕讓杜迪安差點跳起來,駭然失色,過了好半天,他才緩過神來,向那拇指大小的腦袋看去,這是一個極白嫩的嬰兒腦袋,雙眼是閉着的,眼皮像透明一樣,可以看見裡面的眼珠,不過眼珠卻是金色的,似乎透過眼皮薄膜在凝視着自己,充滿詭異和不可言說的驚悚。
除了腦袋外,這嬰兒的身體也生長成形,那四個肉疙瘩,赫然是它的身軀!
其中兩個肉疙瘩像眼珠大的肉丸,是兩個緊握的小拳頭,凸起的尖角,是它的手指!
而另外兩個肉疙瘩內卻是章魚般的觸體,凌亂猙獰,極其詭異。
“這,這是什麼東西!!”杜迪安忍不住輕吸了口氣,饒是他經歷豐富,也被此刻的詭異驚悚所嚇到,而且這東西是生長在他身上的,讓他感到頭皮發麻,全身血液都被凝固!
他還以爲,心臟只是超負荷運作,出現了小毛病,卻沒想到檢查后里面的畫面如此駭人聽聞,難道說,這小東西在他心臟裡早已存在?只是以前沒有出現,而他超負荷運作心臟,導致全身血流加快,同時也催生了這小東西的生長,致使他一下子生長出了四肢?!
這事情怎麼想都感覺恐怖!
杜迪安背上直冒寒氣,他又盯着繪畫出的心臟怪嬰看了片刻,忽然輕咦一聲,緊接着瞳孔猛縮,駭然失聲:“這是荒神?!!”
這嬰兒的模樣上半身是人類,但下半身卻是章魚般的凌亂觸體,讓他不禁想到自己在希爾維亞巨壁,以及其他巨壁中看到的荒神形象,包括阿米莉部族裡的荒神也是如此!
自己的心臟中,竟然在孕育一個幼體荒神?!
而且自己毫無察覺,要不是這一次心臟超負荷戰鬥,導致長出四個疙瘩讓他心中不安,也不知還要多久纔會發覺這個東西的存在!
也許它會不知不覺成長,直到……破開心臟出世!
想到這些,杜迪安臉色蒼白,荒神竟然會出現在他心臟中,雖然是幼體,但未免也太過駭人!
“難道說,所有的荒神都是這麼孕育出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像我這樣特殊情況的人,豈不是有很多?!”杜迪安臉色發青,如果真像他推測的這樣,那帝國的水遠比他想象的深,七大王者可能都不是帝國的終極戰力,畢竟,要不是心臟負累,自己的體質足以爆發出王者的戰力!
這一點,經過多次試驗,他早已驗證。
要是每一尊荒神都來自於像他這樣的存在體內,帝國的荒神何其多?每座巨壁都有一尊,至少也有幾十座巨壁,甚至上百座!
這意味着有上百尊王者,而這些,都是帝國栽培出來的!
可是,爲什麼明面上卻是七大王者主宰帝國?
杜迪安又感覺思緒陷入混亂,如果說其他孕育荒神的都死了,那麼他們爲什麼不反抗?而且,自己的身體改造實驗是緋月完成的,緋月的實驗知識都來自於她的製造者‘博羅’,雖然其中有一部分結合了從自己這裡得到的舊時代超級芯片裡的科技,但那些科技只是輔助作用罷了,無法成爲她造神實驗的核心技術和理念。
博羅是帝國曾經的王者,不可能想要將自己改造成一個孕育荒神的容器!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杜迪安感覺腦子很亂,恨不得將面前的手術檯掀翻,自己的麻煩一大堆,現在又出現如此棘手的問題,這心臟中的東西該怎麼取出?取出來的話,心臟會不會衰竭?
杜迪安抱着腦袋蹲在地上,許久,許久,他感覺腦袋中的思緒風暴漸漸停歇,大口地喘息,口水都滴落到地板上,模樣看上去無比狼狽,他慢慢地站起,剋制着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然後拿起切割下的心臟肌肉去化驗,憤怒和焦躁不會解決問題,他只能一步步探究,越是走在鋼絲上,越要時刻保持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