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全艦乃至全星系內所有生命動員,實際上能夠真正參與的生命少之又少,絕大部分都將是觀衆加上命源之類的提供者罷了。
如果將各艦各族的科技程度從高到低列成一條線,那麼不論是星系內的諸多星空種族,還是逗號戰艦內部各族,都能排成一條漫長的分佈線,最頂端的與最末端的差距之巨大,足以造成嚴重的撕裂。
而現在,卓爾人要求的程度更高。
即便是烏怒人雷,也被它們剔除出第一線的組員,淪落到第二線去了。
它實在太慢,會拖累全線所有人。
第一線的成員不論是科技的線,還是從修煉的線,都是位於最頂端的生命,數量極少,只由卓爾人,諸靈,加上火蟲三方組成。
第二線纔是雷,以及經過改造後,勉強達到以前三大族基本程度的一些生命。
除此之外,全是第三線,卓爾人不再做區分。
對現在的卓爾人而言,嗷卡人和外面某個星艦中的種族,在對卓爾人的協助作用上已到了太大區別的程度。
無非,一個作用數值是九,一個是零的零零……幾,它們之間相差再大、再驚人,對卓爾人的作用都微乎其微了,自然都算作同一類中去了。
雷對此也沒有異議,它知道卓爾人正加速地甩開它,從它不接受生命改造的那天起,今天的事情就是註定的。
它沒有異議,其他生命更不可能有。
卓爾人將星系內所有生命簡化爲三個梯隊,但是將所有的樞機源門都單獨提取出來,作爲脫離三個梯隊的一個獨立部分。
它們的樞機之力、源門之法,都是第一線成員隨時需要調用的重要資源。
拔異和海國大殿主等原新艦的樞機源門,也一起被卓爾人調集至獨立艙中。
217號星系內,所有樞機源門都被集中於逗號戰艦內開闢的這個獨立艙,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分列在一起,卻沒有當初那次“我得樞機時”那樣臨戰前的豪情議論。
獨立艙體中,氣氛顯得很沉悶,充滿了對未來不確定的惶然。
原新艦的樞機源門情況雖和其他樞機源門不同,但它們不是每個人都像海國大殿主一樣,對三大族的科學世界着迷。
自從浮尊者留在新艦,缺少了浮尊者,便漸漸地出現了一些問題,就像安全部的那場未平的風波一樣,樞機源門們的圈子也有它們自己的波瀾。
不論是新艦,還是逗號戰艦,這些衝突都一直此起彼伏地存在着,解決一個,又出現一個,出現一個再解決一個,指望永遠平靜毫無波瀾,除非是死人。
金甲源門是繼浮尊者之後,新艦中第二強大的源門生命,但自從逗號戰艦離開新艦後,沒有了浮尊者,一衆樞機源門漸漸地發現,它似乎始終無法替代浮尊者在衆樞機源門中的作用和意義。
拔異更不能,拔異最多被稱之爲兄弟,而不是浮尊者那樣嚮往的目標。
楚雲升可以作爲目標,但太遙遠而變得不實際,能活到現在的樞機源門,不會靠幻想支撐信念。
金甲也很強大,是浮尊者之後,全艦最有希望在未來再嘗試誕靈的生命。
但它寡言沉默,冰冷而強大,從不像浮尊者那樣到處吹噓,更不會像浮尊者那樣善於調動大家對未來修煉的熱烈氣氛,耐心指導之類的就更不要說了。
金甲可以是它們出戰時最好的隊長,甚至託付性命,但絕不是它們修煉上、未來前路上最好的凝聚者與鼓舞者。
浮尊者纔是。
沒有浮尊者,卓爾人對它們內部的狀況也很少關心,即便重視了,作爲非樞機源門生命,也很難從內部真正影響到它們。
雷只關心它們是否會背叛,而戥和浮尊者一樣還在新艦。
至於楚雲升,金甲和拔異能見到楚雲升的機會都屈指可數,那是根本指望不上的。
它們因此也打不起太多的精神來,如果是去馬上可以一決生死的戰場,它們或許還能熱血沸燃起來,顯出它們得樞機時的豪邁。
可試驗的事情是星空種族的世界,卓爾人說是生死存亡,過程其實仍很漫長,單單是調集全行星系內的樞機生命,都需要至少幾個行星年的時間。
畢竟它們是樞機源門生命,宏科技的對它們的吸引力雖因爲新艦而放大很多倍,但比起任何一個星空種族,都是遠不如的,因爲,至少,它們仍有另外一條路——或許可以幸運地誕靈。
它們如此,其他非新艦的樞機源門更是如此,不過是在靈威與神儲名頭下,不敢違抗命令罷了。
卓爾人時刻掌握逗號戰艦中的一切動靜,它們對非卓爾人的粗糙與冷酷無情的管理方式,讓它們對此並不關心,只要都老老實實的在獨立艙中待着,對它們而言,就是一個好的樞機源門。
獨立艙中,和拔異刺惡等人在一起的海國大殿主,不禁微微嘆息一聲。
很瞭解它的拔異還未說話,刺惡聽到它的嘆息,就說道:“你是不是想回新艦了?”
刺惡這個嗷卡人一向嗓門大,當然在太空中,嗓門再大也是啞巴,沒什麼用,可嗷卡人的粗狂作風一脈相承到非嗓門方面,它忘記關閉大家公用的通信頻道了。
幾乎所有樞機源門都聽到了。
沉悶的獨立艙,忽然像是爆炸一樣,被點燃了。
始作俑者是來自新艦的一個老源門,它第一個搶先向拔異質疑:“回新艦?拔異兄弟,你的分散任務是不是去僞霸那裡!?”
分散的任務在逗號戰艦中已經開始進行了,但進展可憐,基本上很少有人願意分散出去,一旦離開逗號戰艦,就意味着可能永遠也回不到新艦,就像當初的三千飛船,而1216不過是個極爲幸運的飛船。
拔異遇到了空前的阻力,就像他自己也不想離開一樣,所有他看中的人都明裡暗裡地拒絕了他,最委婉的人,被他逼的沒辦法了,也只是勉強地說“你要是在最後實在湊不夠人再說吧。”
如果讓對方知道分散的目的地是僞霸那裡,恐怕人家連理都不會理。
誰會去僞霸哪兒?
然而,他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僞霸那裡不光有僞霸,還有新艦,去僞霸那裡就有機會回新艦,即便是面對僞霸,現在看來,似乎也抵擋不了衆人回到新艦的渴望!
拔異在電光火石之間調整了他的策略,道:“到底去哪裡,現在還沒有最終定下來,屬於保密階段。”
那率先質疑的源門嗤之以鼻地道:“拔異兄弟,你別裝了,不是回新艦,刺惡能那樣說?”
拔異堅持道:“這個真的還在保密,我要說了,就是楚先生放過我,安全部也不會。”
他雖然把安全部都擡了出來,可話裡話外等於已經說了什麼秘密。
另一個源門立即道:“拔異兄弟,我也不爲難你,這樣吧,如果是去僞霸那裡,你就說你要保密,這樣你就不算是泄密了。”
拔異:“……”
他沉默也沒用了,獨立艙中的氣氛像是汽油被點燃一樣,熊熊地燃燒起來。
來自新艦的一衆樞機源門,七嘴八舌地紛紛道:
“拔異兄弟,我報名,不管去哪裡我都認了,你什麼也不用說,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拔異兄弟,你上次找過我的,我當時怎麼說的?我說我再考慮一下對吧?我現在考慮好了,我去!作爲樞機源門中的一員,你說話不能不算數啊,必須算我一個。”
“拔異兄弟,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不找我?你忘了在座標……那裡,是誰拼死救了你?當然我不是要你回報我什麼,你應該懂我,我不怕犧牲,越是危險的事情,我向來都衝在第一個,你要是不算我一個,這輩子我都看不起你。”
“拔異兄弟,你是瞭解我的,我的經歷你最清楚,要說楚先生這個分散存留希望的計劃,簡直就是爲我定身量做的,太合適我了,我不瞎說,我敢肯定,我去了一定能完美完成計劃,你要是不選我,一定會是重大損失,你可要考慮清楚啊。”
“拔異兄弟,說到經歷,你也應該清楚,我和僞霸麾下許多生命打過交道,有經驗,有關係,這個任務再適合我不過了,當然你也不一定去僞霸那裡,不過不要緊,我只是舉個例子,我這個人一向以來都是服從星艦命令的,讓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絕無怨言,絕不反悔!”
“拔異兄弟,其實你上次從我這裡剛走,我就後悔了,我要解釋一下,我當時之所以拒絕,主要還是想看看你的決心有多大?只有你下定了決心,我才能放心跟你走不是嗎?經過這段時間,我已經感覺到你決心剛毅,是時候我向你說實話了,名單上算我一個,不管去哪裡!”
“拔異兄弟……”
通信的公共頻道塞滿了“拔異兄弟”,私下的通信更是撐爆了。
突然起來的熱情,讓非新艦的樞機源門生命一片茫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甚至都還有些驚恐。
那些熱情激動的通信中透露出了許多信息,足以讓它們永遠也別想離開獨立艙,以防泄密。
不過它們對神儲後備計劃也不是太關心,誰都知道這場戰爭想贏非常難,誰都會準備後路,
但是它們在新艦的樞機源門對拔異逼宮般的通信中,發現這些樞機源門,原先竟然沒一個人願意離開這艘星艦,寧死也要死在這裡,不肯出去,可一聽到可以回什麼新艦,馬上氣氛立場全都瞬變,一個個都成了信誓旦旦自願離艦去執行後備計劃的人。
這個新艦到底是什麼艦?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魅力?
以至於,那些死都不肯離開這艘星艦的樞機源門,又死了都願意去?
非新艦樞機源門不敢亂插嘴,心中再驚愕,表面上,依舊默默地聽着。
拔異這個時候也明智地閉上嘴巴,一句話都不能說,也不敢再說了,說了就是火上澆油,燒起獨立艙,惹火卓爾人就慘了。
而且,他自己也被衆樞機源門羣起而熱切逼迫的有些恍惚了,回僞霸哪裡的確是有機會回新艦啊!
他的恍惚只是片刻的,清醒的他聽着頻道里洶涌的申請爬上他執行分散任務的船,忽然意識到那個烏怒人的可怕。
那個雷有底氣不進行生命改造,原因正是在這裡。
新艦纔是根基,人心所向的地方。
逗號戰艦如今都快成卓爾人的立方體了,失去了三大族的另外兩族平衡,逗號戰艦中的新艦體系遲早將崩潰,卓爾人必定單飛,那個時候,楚雲升是跟3961那些卓爾人走?還是回新艦?
答案不言而喻,雷的底氣也不言而喻。
這些也不是拔異要考慮的事情,就他目前的情況而言,他的任務一下子將變得極爲順利。
再不是他求爺爺告奶奶地勸說了,一旦消息從獨立艙再流傳至全艦,申請的人數能將他艙門都擠爆。
頻道混亂與激烈下,忽地嘎然而止,一片寂靜。
卓爾人控制獨立艙門所有的通信渠道,下令:“所有成員做好準備,馬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