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升沒指望一次就能來多少人類,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人數已經直逼十萬之衆的香山生存區,只來了區區兩人!!!
他一下呆住了,面對他依稀熟悉的那個女人,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已經不是對蟲子的極端恐懼可以解釋的了得了,還有仇恨,刻苦銘心地仇恨!
楚雲升也是人,立即明白了他們複雜的心理,是的,是人都怕死,都不想死,爲了活下去,他們可以拋棄自尊,可以不顧羞恥,甚至淪爲強者之奴隸者不計其數……但港城的人類還在抵抗,他們還有哪怕只是一絲的希望,不論他們有多貪生怕死,此時此刻,都不會願意幫助蟲子而陷港城最後的希望於死地。
並不是他們有多麼的高尚與偉大,而是因爲荊棘島上還有他們的親人,還有他們的孩子。
他們大都是曾放棄自己的生命而換取親人登島的人,島上的人活下去對於他們來說,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這不是人類歷史上任何一次戰爭可以比擬的,這是種族之戰,失敗的一方,將永遠地從這個星球上被徹底抹去。
如果此刻,港城已破,荊棘島已亡,楚雲升不會懷疑,他們會以任何手段苟活下去,會爭先恐後地前來黏液區,但現在,不行。
他太天真了!
他以爲還能像以前一樣,以食物作爲交換,就能換來窮途末路地人類的不得不爲之的合作。
他忘記了,他當時是人身,即便是在烈火城,火族使者的身份,也遠不是蟲子的身份可比的。
幾年的末世經歷,見慣了許許多多極爲醜陋的東西,令楚雲升太小瞧了他的同胞們的血性與骨氣,以及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動物的最靈魂的地方!
他長長地嘆息一聲,竟然沒有爲自己的計劃得不到實現而感到挫敗,反而從心底深處爲他的香山同胞們生出一絲“自豪”。
但,人生而便有嚮往美好與放縱私婪的兩種善惡交織的慾望,楚雲升也不例外,他佩服趙山河的信念,感動金陵城那些捨身炸墳的軍人,但他自己卻做不到。
他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嚮往那些美好的事物和世界,並時常爲此而感動,甚至落下眼淚,但當現實降臨自身的時候,他們卻不由自主地選擇另外一條道路。
就如同現在,楚雲升爲香山倖存區的人類而感到“自豪”的同時,爲了自己能夠火速恢復人身,他卻不得不選擇立即帶領大批戰飛蟲進入倖存區,準備以武力爲要挾,強迫他們進入黏液區!
或許他可以效仿“徙木爲信”、“千金買馬”的典故豎立信任,但現在時間不允許,他等不了那麼久,炎珉的攻勢勢如破竹,殤的降臨迫在眉睫,而他的人身恢復的希望,卻遙遙無期。
微光初現的天空,在嗡嗡地青甲蟲蟲羣的遮蔽下,黯然失色。
香山倖存區的人類匍匐着身軀正搜尋着老鼠一類倔強的動物,作爲充飢之食。
他們很快便發現了天空上的異狀,驚恐地慌亂奔跑,四處躲藏,沒人是傻子,蟲子只召到了兩個人類,顯然是發怒了。
當他們絕望地發現根本跑不了,也躲不了,周圍天上地下都是蟲子,將他們驅趕着,集中到市中心位置。
被蟲子任命的市長冒着殷殷冷汗,強忍着畏懼,試圖努力道:“蟲,蟲大人,請,請再我一點時間。”
楚雲升控制的死屍,冰冷地道:“我的確應該還一次時間給你,但對不起,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市長一頭霧水,雖還想爭取一下,卻在碩大的蟲眼下,敗下陣來,退縮了到了一邊。
“我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願意還是不願意,現在我必須帶走一千個人類!”死屍伸手指着一條道路,直接劃定道:“以此路爲界限,這一羣人,已被強行徵召,反抗者死!”
被選中的人頓時面若死灰,而剛剛身處界限馬路上的人,紛紛朝另外一邊縮去,同情地望着被選中的人。
“我再重申一次,我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以工換糧依舊有效,不要試圖反抗,我不在乎告訴你們,我是唯一沒有參與對港城進攻的黏液區,所以勸你們不要激怒我,否則後果將非常嚴重,我將盡起戰蟲,殺絕這裡的所有的人類,並立即由奧城出海,直接空襲荊棘島!”死屍冷冰冰地,毫無感情地殘忍威脅道。
實際上,楚雲升基本上是在“滿嘴胡謅”,這些人真要是放抗了,別說空襲荊棘島了,就是屠殺倖存區,他恐怕都會食言。
但他賭腳下的這些人類會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誰讓他現在是蟲子呢?
人類不會相信蟲子的示好,但絕對會相信蟲子的“無惡不作”。
在他說完之後,以一隊青甲蟲落地開道,被強行選中的人類,在幾乎凝固地空氣中,緩緩移動。
“有時候,你需要強硬一點,我只不過讓他們幫我做點事情而已。”楚雲升在高空中,控制死屍,對香山倖存區的市長,生硬地說道:“我會想辦法給你搞點武器送進來。”
市長啊了一聲,作爲曾經領導過一個集團的老總來說,他本不應該會如此的不沉着,但這個自稱此處蟲族的統治者,一言一行,彷彿和他相識一般,他卻想破了腦袋,也沒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結識過一隻蟲子了?
一千左右的人類,大部分都是孱弱之輩,年輕且精壯地人類都被送往了戰場,剩下的也輪不到楚雲升挑挑揀揀了。
他將這一千人小心翼翼地帶入黏液區邊緣的修復巨墳附近,花費巨大的精力驅逐了對人類進入黏液區而憤怒不已的蟲子。
就連傻大蟲都跑了出來,疑惑不解地望着楚雲升,最終也被楚雲升趕得遠遠的,從現在開始,他儘量避免將這些爛事直接引到它身上。
楚雲升沒精力親自管理一千多人的運作,他得選擇一個人類管理者。
他將目光投到自願前來的一男一女身上,簡單地選擇了那個熟悉的女人。
招來她,楚雲升直接以本體出現,用寄生死屍傳話,先問道:“我想知道,你爲什麼願意來這裡?”
女人想了想,慎重地說道:“蟲大人,您還記得曾經也有個蟲先生願意與人類談……”
楚雲升控制死屍直截了當地打斷道:“爲迅速建立你和我之間的信任,不浪費時間,我可以告訴你,你說的那個蟲先生和我是一個人。”
“一,一個人!!!”女人起初沒注意,待反應過來,驚駭欲絕。
她的聲音很小,完全是意想不到的脫口而出,甚至只是口型的變化,但楚雲升卻能聽見,蟲子聽覺系統一直十分強大。
楚雲升生生一愣,自罵一聲,百密一疏,終於說漏嘴了!
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道:“用你們人類的語言習慣了。”
白蔓妮卻沒有他想的那麼好糊弄,作爲記者,她曾接受過心理學方面的嚴格培訓。
其中就有一條,一個人,越是虛構虛假的謊言,越是會不由自主的且自以爲是地爲此添加各種解釋,以試圖對方相信,而真正的事實,是不需要什麼解釋的。
楚雲升那曉得這些,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工程師而已,只是本能試圖掩蓋他是蟲身人心的事實。
雖然他並不擔心炎珉會從人類渠道獲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它從來不願意和“骯髒”的異源交流,更不會相信人類的話,但他謹慎的性格是很難一時改變的。
白蔓妮很聰明地沒敢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很靈活轉開道:“蟲先生,您需要我們爲您效勞些什麼呢?”
雖然是記者,她更加清楚,有些秘密是碰不得的,尤其是現在這個無法律無秩序的時代,殺人滅口,那是再正常不多的事情,她甚至都有點後悔剛纔沒有很好地掩飾住。
她猜得一點都沒有錯,出於萬分謹慎的想法,楚雲升只在幾念之間,便已動了殺心!
但他最終還是按捺了下去,他要恢復人身,這事也瞞不了多久了,何況他現在大規模地動用人類,炎珉遲早會有所覺察,那纔是真正的危險。
而且,在最後關頭,最危急的時刻,他可能還得必須以人的身份尋求與港城官方的合作。
他定了定心神,掩蓋着心思,指着身後的巨墳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分爲兩步,第一步,用你們的人,進入地下通道,協助我的戰蟲運送能量,第二步,分出一部分人,製造運輸工具。”
楚雲升百思黏液區的整個運作的體系,最終在一閃之間,只讓他發現了一個薄弱的環節,也是最致命的環節——蠕蟲從地下輸送能量的過程!
所有的蟲子幾乎都是殺戮而生,就連正常擔任能量攝取者的蠕蟲都不例外。
但除去戰鬥能力外,蠕蟲具備其他蟲子所不具備地能力,它能夠鑽入深層地底,轉換、聚集並採集凝滯在地下的火能量。
這個現象曾一度令楚雲升不解,他一直認爲天地元氣也就是暗能量平均分佈於整個空間,爲何在地下又會結集出濃郁地火能量?
在逃亡的路上,他曾跟隨蠕哥在地下呆過一段時間,才發現並非他想的那樣,地底下並沒有結集出單一的火能量。
蠕哥幾乎一直挖穿了地殼層,進入地幔與地殼的交界邊緣,那裡很明顯地溫度開始升高,從而除了大量的土能量產生,更多就是火能量的旺盛,加上其他幾種能量,相互糾纏在一起。
蠕蟲的工作就是從這些糾纏的能量中,提取出純粹的火能量,擯棄那些無用甚至對蟲子有害的雜質部分。
問題也就出在這裡,地球的地殼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平均三十多公里,這段距離上的能量和空氣中一樣,完全是穩定的天地元氣,無能可用。
所以蠕蟲在地下鑽行的速度雖快,但浪費在這三十多公里上時間,卻也是十分驚人的!
蠕蟲作爲一個能量提取者,卻不得不擔負運輸者的角色,硬生生地造成了極大的效率浪費。
而金甲蟲數量上限制無法大規模地擔任運輸角色,其他蟲子又不不能擴寬蠕蟲挖掘的通道,歸根結底它們更大的作用在於廝殺,而人類的身形卻正合適。
更重要的是,楚雲升不是要用人力進行死拉硬送,而是製造地下運輸工具,可以讓蠕蟲們一直呆在地幔層提純火能量,而將運輸的任務全部交給人類。
以此,將火能量的攝取效率十倍甚至百倍的提高!
並以極爲龐大的火能量基數,轉化出足額的催生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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