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章

“吃早點了。”病房門被推開。馮怡擡着食盒,直接走了進來。把李嚴驚了一下:“我說馮怡大小姐,你進來都不帶敲門的啊?萬一我在更衣呢,那多尷尬。”馮怡自顧自把食盒放在牀頭櫃上,才轉身說道:“挺矜持的一個小夥子嘛。不過以前受傷的時候,是誰哭着喊着,脫光了叫我包紮來着。再說了,該看的我早就看過了,哼哼。”

“第一,我可沒哭着喊着。第二,我也沒脫光,只是包紮上半身好吧。”

”怎麼,你還想包紮另外一半啊?”馮怡話一出口,頓時覺得不妥,臉紅了一下,就像陽光透過粉色的花瓣照在她臉上似的。沒有再說話,紅着臉打開食盒。李嚴樂了,暗道:“你這小丫頭臉皮還能比我厚?論皮糙肉厚,我還沒輸給誰過。”不過也不敢再繼續放肆,把頭偏過去看了一眼:“喲,今天是吃豆漿、稀豆粉加油條呀!那感情好,我好久以前就想吃這個了。”說着就伸手去拿。被馮怡把手拍開,說道:“這就伸手拿呀?洗爪子去!”

李嚴有點無奈,有點像在家裡吃飯被媽媽教訓的味道。雖說自己從小沒見過母親,可有句話說得好。長舅如母,不是嗎?只好乖乖爬起來,去衛生間擰開水龍頭,好好清洗自己的“爪子”。洗好後一回頭,就看見馮怡正站在自己身後,眼神凌厲。

“這樣就好了嗎?喏!香皂。”

李嚴只好乖乖地接過香皂,又洗了一遍。等回到病牀邊,李嚴坐到椅子上,看着餐盒一動不動。馮怡走回來看到這一幕,不禁奇怪,問道:“怎麼了?怎麼不吃呀?”

“我們不用高溫消毒一下餐具,就這樣打開吃好嗎?”馮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好啦,就是叫你洗個手而已,至於那麼小心眼嗎?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這不是潔癖,只是最起碼的個人衛生而已。來,吃吧。”說着打開了食盒。李嚴就見幾根炸的金黃噴香的油條,整整齊齊碼放在食盒的小格子裡。另一端的格子裡是淡黃色的稀豆粉,上面被淋了花椒油和油辣子。再一聞,還有大蒜的味道,應該滴了一些蒜水。上面還綴了幾片芫荽和蔥花,青翠欲滴,搭配在一起是那麼的賞心悅目。忍不住食指大動,說道:“好,那我就開動了哦。”先拿起一根油條在稀豆粉裡蘸了一下。等油條沾上淡黃色的稀豆粉,再裹上幾許辣椒後,塞到嘴裡咬了一下:“哦,美味。”李嚴幾口吃下後,嫌不過癮。索性把油條掰成幾段,放進稀豆粉。拌了一下,用筷子夾起,一口一個,吃的好不愜意。同時被辣得出了一頭大汗。在擦汗時,見馮怡正含笑看着自己,才覺得不好意思:“我是好久沒吃這個了,你也吃呀。”

馮怡聞言從食盒裡拈了一小段油條說道:“我看你吃的那麼香,我都忍不住了。”吃了這一小段油條,馮怡就停手不吃。笑盈盈地看着李嚴吃。李嚴鼓着塞得滿滿的腮幫問道:“耶?怎麼不吃了?嘶~好辣。”

“我原來看你吃得香甜,也忍不住嚐了一點。不過味道也就一般,還不如坐旁邊看你吃好看呢。”

“這有什麼好看的?你不如看吃播,人家啃豬蹄都是一口一個。”

“那不一樣,吃播哪有那麼帥。人家都是些大胖子好吧。”馮怡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暗惱自己今天怎麼老是說錯話。偷眼看了看李嚴,發現對方渾不在意,正專心對付油條呢。不禁鬆了一口氣。“呼~”李嚴喝了一大口稀豆粉,才說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秀色可餐吧,看我就能吃飽。哎呀!?你怎麼打人呢?”頭上捱了一暴慄。

馮怡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一天淨胡說八道,好好吃東西。喏!這裡還有豆漿,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你這人啊,油嘴滑舌。”李嚴腦海裡不禁浮現出那雙亮若星辰般的大眼睛,忙搖了搖頭,強行把思緒轉了回來。把剩下的油條泡到豆漿裡,風捲殘雲般吃了個乾淨。最後呼了一口氣:“舒服。”馮怡看着他吃完,起身來收拾餐具說道:“以後你想吃的東西都告訴我,我給你在食堂裡打過來。”李嚴也不客氣:“好!”

“今天你傷口痛不痛?等會兒醫生會來檢查。對了,昨天你的朋友來醫院把你的所有醫療費都結清了,包括你上次從醫院裡跑掉的費用。”馮怡說完,含笑看着李嚴。李嚴不禁老臉難得的一紅,說道:“我是怕有些事牽連別人,可沒存心逃單。後來纔想起來,醫院的費用都沒結清,怎麼可能一走了之。”馮怡調侃他道:“那現在你就有了一個有錢有勢的朋友來代付呀?“

“我那個朋友是不是手指有缺失?另外你怎麼知道他有錢有勢?”

“是啊,我記得是右手。至於權勢嘛,我在醫院裡工作,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不少了。像他那樣,雖然低調,但言談舉止都透出上位者的模樣。尤其是和你說話時的那種氣場,我都沒法學。大概就像這樣。”馮怡說着就去拍李嚴的肩膀。李嚴本能的想避開,但稍一遲疑,最後沒有動作。任由馮怡的手拍在自己肩膀上。馮怡邊拍邊說道:“小鬼,今年多大了呀?以後的未來就要靠你們這些花骨朵啦!對了!就是這種首長問候小鬼的氣場。哈哈哈~”

李嚴也笑了起來,說道:“那你這個小鬼怎麼知道這位首長很有錢呢?“

“廢話,他籤支票時掏出的是一支water man。”

李嚴不懂就問:“什麼是水男人?”

馮怡白了他一眼,明白了眼前這位就是一個土包子。解釋說:“是華特曼,筆的品牌。”

“哦!”“土包子”表示明白了,說道:“你們女人怎麼老是注意這些細節?”

馮怡煞有介事地說道:“你這都不明白嗎?一點都不知道品牌的力量,一個女人如果不會分辨這些細節,判斷男人的價值,以後怎麼找到好男人?”

說到這裡,李嚴露出一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的樣子。馮怡也是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本質,你就是個土包子”的樣子。對視了一會兒,兩人都笑了起來。笑完以後,馮怡說道:“剛剛說到哪兒啦?我說話你別老是打岔。”李嚴想了想說道:“說到他拿筆籤支票。”

“對~哦!這年頭,還有人那麼老派的用支票,你說稀奇不稀奇。他還交給我這個,讓我拿給你。”馮怡說着從白大褂的上衣兜裡拿出一樣東西交給李嚴。李嚴接過一看,是一個精緻的盾形徽章。銀光閃閃,看起來相當的漂亮。銀盾的正面是一道閃電和一隻長着九個蛇頭的怪物,李嚴猜測可能是希臘神話裡的海德拉。盾的底部是琺琅製成的一朵薔薇花。就聽馮怡說道:“那人還說,如果遇到危險,就把這東西砸碎。”

李嚴聽了覺得稀奇:“這東西怎麼看都是個銀質的徽章。怎麼還自帶定位和警報功能?也太高科技一點兒了吧。”想到這兒。對馮怡笑言:“那我們現在要不要試試?看看他們能幾分鐘內趕到。”

馮怡白了他一眼:“你就皮吧,你當這是110報警啊?砸碎立馬警察叔叔就來了。你這是屬於報假警知不知道。人家來了,先把你關個十天半月再說。”說着,不禁又笑了起來。李嚴用手指摩梭着徽章凹凸不平的表面,暗想:“這東西只要自己帶在身邊,就是關鍵時候的救命稻草。但也能隨時把自己的位置發送出去吧?這個組織還真是擅長鬍蘿蔔加大棒,自己不吃這一套都不行了。”馮怡見李嚴不說話,以爲他累了,又叮囑了幾句才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