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聖人的信條不必接受。宗教應該被提交討論。道德教條不必承認。衡量標準不得神化。道德規範並非生來神聖。就像那些古代的木偶,都是人類一手造出,人類造出來的,人類就能毀掉它!

——《撒旦聖經》

諾爾睜開眼來,金色的天花板,四周繪着繁複的花紋,他發現自己躺在了牀上,他偏過頭,看見愛德華陛下站在牀邊,諾爾一驚,急忙掙扎起身,愛德華按住了他。他看着諾爾疑惑的眼神回答說:“是舒亞斯在離開前對你施加的魔法,你一旦有危險,便會將你至安全的地方,你身邊的神葬所成員將你帶了回來。”

諾爾愣了一下,他低下了頭,思索了一會,擡起頭注視着愛德華問道:“可以解除這個魔法嗎,陛下?”

愛德華看着他,雙手環胸,不解的反問道:“爲什麼?這類魔法設置需要的魔力可不是一般的多,舒亞斯在你沒察覺的情況下,給你施法,可以看出花了很多心思,這個弟控。”

“我不想這樣,這樣不就是個逃兵,一旦有了危險,我就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在大家都拼盡全力的時候,在大家都不知道何時會喪命的時候,我卻可以高枕無憂。我不想這樣活着。”眼淚從眼中流出。“那死去的大家,哥哥,奈久,亞修,犽月,還有那些士兵,他們都死掉了,爲什麼我可以活着?”

愛德華嘆了口氣,抱住諾爾,將他的頭靠在自己身上,“你們是好孩子。”他伸手撫摸諾爾的頭髮。“解除魔法的方法,等下我會寫一份給你,在這亂世,讓你活着,讓你幸福,可是那個傢伙最大的心願。真的要好好決定。”

“揹負着這個魔法,我無法對帝國鞠躬盡瘁,我無法幫助陛下。”

愛德華笑了,“真是可愛啊,諾爾,懷抱着如此正直的想法。”愛德華鬆開了懷抱着諾爾的手,“舊世界實在是太骯髒了,腐朽的就像被白蟻啃食過的木頭。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將你們拖入這黑暗之中,但是隻有在黑暗中的人才有勇氣打破舊世界的一切,那些生活在陽光之下的傢伙,遵循着陳腐的規則,而製造規則的人則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多麼骯髒,多麼無知。他們就像提線木偶一樣,這樣的傢伙怎麼可能會去反抗,會去毀掉規則,他們只會把那些當作金科玉律,多麼可憐。”

愛德華張開雙手,如同鳥兒展開雙翅,“唯有墮入黑暗的我們,纔不被那些規則束縛,諾爾。”

“無論發生什麼,第七騎士誓將追隨於陛下。”諾爾右手握拳,狠狠地打在自己的左胸上。

愛德華伸出手放在諾爾的額頭上,“願神賜福於你。”愛德華閉上了眼睛,輕輕地說道,聲音輕柔如同雲朵。

哥拉莫斯,卡西莫看着掉在地上的繩索,扇子展開,“愛德華,如果薔薇騎士全都死掉了的話,你該如何迎接你的新世界。”卡西莫扯開窗簾,擡起頭,他伸手高舉着扇子,遮住半個月亮,“千禧年,撒旦將再次出來作亂,神明會戰勝它嗎?它會迎來最後的審判嗎?”

“卡西莫陛下。”一名天師喊道,“因果報應,循環不爽。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卡西莫笑了起來,他的眼前浮現出,芙格萊對他大聲地喊着“這是我們的錯啊!是我們讓愛德華哥哥變成了這樣,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的責任啊!”

“真的是我們的錯麼?芙格萊。”窗外,桃花凋落得厲害,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彷佛在祭奠着什麼。這樣慘烈的凋零。

在這樣戰火不斷地亂世,究竟有多少人會死去,又有多少人可以活下來。月亮的一角一點一點被黑暗吞噬。

“是月蝕啊!”諾爾望向窗外。拓芽坐在他一旁。“真的要解除這魔法?”拓芽的手中緊緊拽着愛德華陛下寫下的解除魔法的方法,“舒亞斯花了那麼多心思,這魔法多好啊!能夠活下來多好啊!諾爾。”

諾爾搖了搖頭,“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件多好的事啊,拓芽。”

“你既然想好了,我也沒有辦法。”他站起來將紙條遞給了諾爾,他俯下身,與諾爾兩人額頭相靠,“不過沒有了魔法,這次戰爭結束後,你也一定要活下來,不管活得有多難看,你能活着是我們的心願,雖然現在澤爾可能除外。”

“我一定會活下來。”諾爾笑了起來,笑容如同太陽一般耀眼,他這樣的人是永遠無法活在黑暗之下的吧。

月亮徹底被黑暗吞噬掉,屋內一片漆黑,拓芽靠在牆上,他看着在這黑暗中,諾爾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掌面上一個五角星的簇擁着太陽與月亮的圖案冒着潔白的聖光,諾爾閉着眼,低聲的吟唱着古老的咒文,這個圖案逐漸從諾爾的掌心脫離,然後升到半空中,隨着諾爾吟唱的速度逐漸加快,圖案逐漸變成白沙,落在牀單上。當圖案全部變成白沙時,諾爾的吟唱也停了下來,然後他直挺挺的倒在了牀上睡了過去。

拓芽無奈的聳了聳肩,走上前去,幫他蓋上被子。他的手覆在諾爾緊閉的眼睛上,他低頭看着諾爾,“從ROSE計劃開始,我們就把你當做自己的親弟弟,很可笑吧,這麼俗氣的事,這或許也是我們活到現在的理由,因爲有你需要保護,你這麼迷糊,要是我們都死了,你該怎麼辦,即使被騙也不知道。”拓芽的眼淚落了下來,打溼了被褥。

拓芽轉身走出房間,愛德華站在門口,拓芽跪了下來,“陛下萬安。"愛德華低下頭,他盯着拓芽泛紅的眼眶,“其實你可以不用去的。”

“難道讓諾爾去嗎?”拓芽的語氣有些不善。

“這本來就是諾爾的任務。”愛德華沒有惱,“他需要長大。”

拓芽起身,“我會殺掉卡西莫公爵的,不惜一切代價!!!”他轉身,向着走廊盡頭走了過去,愛德華站着,目送着他走到盡頭後再拐彎,他笑着,推開了門,諾爾依舊沉睡着,外面的一切彷彿都與他無關。黑暗在逐漸褪去,明亮的月亮又逐漸出現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