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就在那一剎那,我感覺自己突然能動了!

我大喊一聲從牀上跳了起來,死命揪住旁邊那個男人的領子,咆哮着:“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想燒了我麼?我還沒死!”

那個男人一臉驚恐地看着我,並試圖掙開我的雙手,但他一下子掙不開,也大喊起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隨即就有幾個人衝進來,其中兩個架着我,把我的手從那白大褂的領子上掰開,還有一個則趁機把白大褂拉到了一旁。

白大褂驚魂未定地看着我,嘴裡不停地罵着:“瘋了!瘋了!這個人瘋了!”然後轉身就往房門外走出去,卻被另一個人拉住。他掙了幾下,掙不開。那個人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那白大褂就不說話了,也乖乖地繼續站在房間裡,只是恨恨地看着我。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身下的牀不再是冰冷的鐵牀,而是柔軟的病牀,天花板也已經不是之前那種被燻黑了的顏色,而且整個房間都變了。現在這個看起來的確是一間病房,還是那種比較好的單人病房。

我終於意識到,之前那可怕的無法動彈直至被推進火化爐的整個過程原來是自己的夢境,只不過這個夢境真實得離譜,以至於我醒來後一長段時間裡根本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我使勁揉了揉太陽穴,開始觀察房間裡的幾個人。

恨恨地看着我的那個白大褂顯然是個醫生,和我之前夢裡看到那個戴口罩的完全不像。

先前架着我的兩個人我認識,是刑警隊裡的人——老姚和老葉。老姚小心翼翼地說了句:“何大夫,你做夢了?”

我看着他,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抓狂地問道:“凌志傑呢?!他怎麼樣了?!送醫院了麼?!他在哪裡?!我要去看他!”

老姚避開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老葉,老葉不說話,看着白大褂旁邊的那個人。

那個人我不認識,但眼神很威嚴,威嚴到甚至有些冰冷的感覺,就像我先前夢到的那張鐵牀一樣。

那個人走近一步,笑了笑,說道:“何寧,你好。”

我馬上把注意力轉到那個人身上,定定地看着他,觀察着他臉部以及衣着上的細節,很快就判斷出,這是個軍人,而且軍職不小,儘管他只是一身便裝,我依然可以看出他的這種身份。

我不知道這個人爲什麼會到這裡來,但想必跟王飛的案件有關。

“我很不好,難道你看不出來麼?”我現在的心情極度焦躁,沒好氣地回道。

聽我這麼一說,老姚的嘴角就抽了一下,衝我說道:“何大夫!這位是……”

可沒等老姚說完,那個面相威嚴的人又做了個手勢,阻止了他,轉而說道:“志傑應該跟你提起過我,怎麼樣,你想得起來嗎?”

他莫名其妙說得這麼一句,讓我愣了一下。我再次看了看他,確定自己不認識。

他又說道:“呵呵,你確實沒見過我。”他頓了一頓,補充道,“我姓藍。”

他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凌志傑曾經跟我說過一個姓藍名山的人,是他的前任上司,也是市公安局的局長。因爲藍這個姓氏相對比較特別,所以我一下子就能想起來,而且我記得凌志傑還說過這個藍局長是他這輩子最敬佩的人。凌志傑曾經跟了他很多年,後來藍局長調走了,好像是調往省公安廳擔任某個重要職務,看來就是眼前這個人了。

我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着這個面相威嚴的人,想確認下:“藍山?藍局長?”

“是藍副廳長了,不是局長……”一旁的老姚插話道。

藍山看了他一眼,後者很快就低下頭去。

藍山轉過頭,笑着說:“對,是我。”

“你能告訴我凌志傑現在在哪嗎?”我緩了語氣問道。

藍山沒回話,而是在我牀邊坐了下來,平靜地說道:“我也很想知道,可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聽到這句話,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藍山,但我沒看到他眼神裡有一絲的閃爍和迴避。我又看向老姚,老姚嘴角抽了一下,說:“爆炸現場沒找到人,凌隊不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