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青,董剛車的副駕駛位置上坐着的竟然是嚴小青!從董剛告訴他嚴小青回來了,到現在親眼看到她,桑子傑彷彿這一切是那樣的不真實,一時間彷彿回到了曾經的上海灘,那段令他終生留戀的崢嶸歲月。
“小青,是你?”
“桑總,上來說話!”嚴小青側過身子,她一件合體的皮夾克,樸素而大方。短髮,精練而隨和。
桑子傑身不由己般坐到車上,董剛隨手關上了車門,他並沒有上來,現在,車裡只有他們兩人了。
“我回來了,江成死了你知道嗎?我是回來調查這個案子的,關於江成的死,你知道些什麼?”
桑子傑此時卻聽不見嚴小青嘴裡面說的是什麼了,他滿腦子都被嚴小青的倩影占據了,錯亂的鏡頭交替出現:兩人牽手在上海灘的街頭,相擁在出租車的後座,她用槍指着他的頭,她從現代啓示錄酒吧的二樓跌撞下去……
嚴小青有些詫異了,他發現桑子傑的眼神發直,目光呆滯,眼角發紅。“桑總,桑子傑!你怎麼了?”
“呃,對不起,你說什麼,呵呵,這兩天事情太多,有些走神了。”桑子傑從錯亂的影像中迴轉過來,伸手揉揉發澀的眼眶。
“嗨!看見我你走什麼神,大帥哥,我現在是非正式詢問,要不我們去局裡找個地方,正式做下筆錄?”嚴小青笑吟吟道。
桑子傑看到嚴小青的笑臉,心頭暖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卻說道:“小青,你還好嗎?”
“好,我老好,別小青小青地叫我,弄得我們很曖昧的樣子!叫我嚴警官或者直接叫我嚴小青,好嗎?桑總!桑子傑總裁!”嚴小青的臉依舊含笑,口氣也有了幾分嗲意,一句“我老好”看似不經意的上海式國語,卻擊中了桑子傑的要害!
一定要回去上海走走!去那些曾經戰鬥過的地方,那些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那些和嚴小青去過的地方,還有,上海灘那些與自己親密接觸過的紅塵姐妹們!好多年過去了,他甚至都不敢、不忍、不堪去面對,只要一想到上海,他心裡就痛、就撕裂、就有血流出來的的感覺。
上海灘,凝結了太多的血雨腥風,凝結了太多的江湖恩怨,凝結了太多的癡癡情深!風雨飄搖的歲月中那些陪伴過自己的紅顏們,現在,還“老好”嗎……
“哦!那就好,呵呵,對不起,嚴警官,我們開始吧,你剛纔說什麼?你前面的問題是什麼?”桑子傑掏出煙來,卻又裝回去。
“沒事,抽吧,桑總,給我一支,謝謝!”嚴小青完全側坐了,一雙高跟的黑色小羊皮靴套在她勻稱的小腿上,一雙嬌小的玉足被皮靴包裹着,她的腳還溫暖吧?
桑子傑記起了後來見到的嚴小青是抽菸的,就笑笑遞給她一支,伸手“啪”地一聲用大衛杜夫響銅火機爲她點火。
嚴小青看見這隻金黃色精美的火機,心裡某處塵封的神經跳動一下,點着了煙她吸了一口,伸手拿過這隻她覺得似曾相識的打火機,目光迷離道:“桑總,這火機?”
桑子傑點頭說:“對,還是那個火機!”這話一語雙關!直接命中了嚴小青的敏感神經!
可是她卻想不起來,關於這樣熟悉的打火機,關於那一段臥底的經歷,她卻怎麼也回想不起來了。
“還是,那個,哪個?我見過這火機,這樣的打火機,在上海,那時我還是上海公安廳刑偵總隊的實習探員,有一次執行秘密任務,我……我不記得細節,但是我努力回憶,卻記得這樣的打火機,呵呵,算了,我們還是說正題吧,有空再聊天好嗎?”嚴小青拉開前面的菸灰盒,兩隻青蔥般的手指嫺熟地彈了下菸灰。
“呃,好的,這隻火機送給你,小青,呃,嚴警官。”
“嗯,謝謝你送我禮物,那我就收下了,也許這火機能讓我想起來些什麼,我們以前,在上海見過嗎?”嚴小青突然問道。
“是的,見過,不僅僅見過,我們還……”桑子傑竟然脫口而出!他馬上意識到這樣說話將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危險!
“說,說下去,我們還怎麼?戀愛了嗎?還是什麼?”嚴小青呼吸急促了,她的大腦裡面快速回轉着混亂的畫面和場景,模糊不確定,但是肯定有個男生在自己的身邊,戀愛,對,就是戀愛,可是這個男生的面孔模糊,還不斷閃現的大衛杜夫響銅打火機,她就要崩潰了!
“小青!小青!你怎麼了?”現在輪到桑子傑驚詫了,他看到嚴小青的眼睛裡面全都是痛苦,臉色突然間蒼白,在雨霧中的街燈映照下,顯得悽美絕倫!
“唉!我,我不知道,對不起,桑總,我們還是談江成的死吧……”嚴小青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車窗外,幹警們在雨中忙碌着,董剛張羅着剛趕到的技偵們拍照取樣。他們都穿着同樣的警用雨衣,分辨不出誰是誰。
桑子傑和嚴小青兩個人在車內說了一會兒江成的死,桑子傑當然是一問三不知,用他的話來講,自己跟江成“渾身不搭界”,這也是一句上海式的國語。
但是,嚴小青卻說:“我看了留下來的案卷,江成臨死前,正在辦的案子是王愛國涉嫌國際違禁品走私案,而資料顯示,王愛國是你桑子傑的特別助理,當時山人幫案發,你也在現場的,這個案子疑點太多,王愛國在看守所被人投毒,所長莫名其妙死在家中,后王愛國被送進醫院搶救,江成趕往醫院途中突然遭到身份不明槍手襲擊,身中兩槍,一槍眉心,一槍心臟,一看就知道是職業殺手所爲,還有,就在江成遇害同時,醫院遭到歹徒襲擊,國際刑警被槍殺,王愛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