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聞以澤終於回來了.
宜寶在這三天過着豬一般的生活,要不就是陪陪爺爺讀讀報說說話,狗小呆很開心,完全忘記了初來的恐懼,感覺置身在天堂了,如果說是要把它賣來這裡我想它一定搖着尾巴跟着走.
唯一的樂趣或是慰籍就是每晚可以對着星星說話.
這裡的庭院很大很漂亮,晚上看去像一個露天的小花園,宜寶每晚都會待在那裡好一會,有時候冬天的天上看不見星星她也會待着,像一種習慣.
就像今夜,夜空並無繁星,但宜寶還是坐在石凳上仰着頭.
這讓聞以澤很是疑惑.
"你在做什麼?脖子不舒服?"
宜寶嚇得回頭,她已經三天沒在家裡見到他了,好像這不是他的家一樣,只是個……怎麼說呢,對於他更像是旅館.
"我在看星星."她隨口說.
聞以澤仰了仰頭,更加疑惑了,哪有星星?不過他不想再繼續討論這種愚蠢的話題了.
"還習慣嗎?"
"恩,挺好的,就是你總是不回來,你今晚是在家睡嗎?"
"怎麼,迫不及待的想跟我同牀共枕了?"
宜寶刷的一下臉紅了,自己的哥哥而已,她幹嘛要多想!
"不是有沙發麼……我睡沙發的……而且我只是想說爺爺的病……情況不是不太好嗎,你也知道的,有空多回家看看陪陪爺爺吧."
"自從你來了,我看他似乎年輕了不少,沒那麼快踏進棺材."聞以澤無所謂的說,"況且我現在接任了聞烈堂,每天都有很多事務要處理,再加上三天後就是我們的訂婚宴,更加忙碌了,對了,明天早上一起去試禮服."
宜寶不明白,聞烈堂,訂婚宴,或是禮服,哪一樣能有自己的親人重要?
"我知道了……"
"不早了,去睡吧."聞以澤說着率先走了出去,宜寶仰頭看着天空,喃喃的說,"阿嫲,告訴我…我這麼做對嗎……?"
可回答她的只有那無盡的風鳴聲……
"還磨蹭什麼?"裡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來了."
屋裡很暖和,像往常一樣,不過今天聞以澤也在,所以宜寶有些不自在.
雖然希望他回家的是她,但不希望和他待在同一間屋子的也是她.
那種壓迫感讓她真的很不舒服.
即使此時聞以澤正趴在牀上弄着筆記本電腦,完全當她透明的一樣.
她來回在屋裡尋找了一翻,在一個梳妝鏡的抽屜裡發現了那副熟悉的眼鏡,宜寶把它拿出來走到聞以澤身旁,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帶在了他臉上.
恩,這樣看上去舒服不少.
聞以澤愣了愣,提了提眼鏡,看着筆記本的視線移到宜寶身上.
"怎麼了?"
"恩,沒什麼,這樣好多了."
"我不明白,帶不帶眼鏡不都是我嗎?"
"不一樣!我認識的以澤會長是個可以給人帶來溫暖的人,他關心別人,包容別人,永遠散發着親和的魅力,可是聞少主……壓迫張揚……毫不關心他人……讓人感覺窒息……"
"你不喜歡聞少主?"對於宜寶的一番話,聞以澤有些吃驚,第一次有人告訴她,她不喜歡這樣的他,要知道他身邊的花花燕燕可是喜歡死他這種性格了.
果然,宜寶搖了搖頭.
聞以澤若有所思的低下頭,再次擡起頭時臉上已經帶着以澤會長的招牌笑容了,那個曾經讓宜寶心動的笑容.
"謝謝你……"宜寶看着他的笑容說道.
"爲什麼要謝我?"
"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我多心,總覺得你在知道我是你妹妹之後對我的態度一下子變了很多,好像討厭我了似的,不過我想一定是我多心了."
其實並不是她多心,聞以澤不知道該怎麼說,告訴她是因爲剛纔自己看見她不知不覺就放軟了態度?或是她湊近他的一瞬間他心跳竟然會飛速的跳躍起來.
或是……剛纔在庭院裡看見她仰頭望着天空時竟然呆呆凝視着她出神……
這是不該的.
宜寶是他妹妹!
"別多想了,你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宜寶點了點頭,乖乖的回到沙發上的小窩裡.
"那樣會冷嗎……不如……"話一出口,聞以澤就立刻後悔了,難道讓她一同睡到牀上來,爲何他會感到恐懼?
是對自己的不信任!
竟然會如此……
他無法控制自己會做出什麼,連他自己都感到恐懼,他竟然對宜寶有那樣超越親情的感情!
"沒事的,你也早點睡吧."
還好……聞以澤不再說什麼,又重新把目光放回筆記本上.
夜晚很寧靜,月光灑下的金色鱗片透過窗口照進屋內,朦朧的黑暗中聞以澤猶如深潭的眼眸凝望着宜寶熟睡的側臉,久久……久久……緊握的雙拳終於慢慢鬆開……
"這件和這件,還有那幾件都很不錯,可以都去試一下宜小姐."
宜寶頭大的看着衣架上玲琅滿目的禮服,再看了眼服務小姐殷勤的笑容,好像恨不得她全部都買下似的.
其實那並不是結婚的禮服,而像是伴娘的簡約的小禮服,畢竟是訂婚.
聞以澤翻着雜誌,隨口拋下一句,"那就都去試下吧."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就把宜寶推進了深淵.
這麼這麼這麼多禮服啊!!!要她命嗎!??
唉!誰讓這是爺爺的交代呢.
出門前爺爺握着她的手在她耳邊慈愛的說,"挑一件最漂亮最奪目的禮服回來,訂婚那天,我要我的宜寶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好吧,認命的拿着禮服進了更衣室,折騰了好一會才終於穿完.
出來的時候她無意間發現服務小姐原本一直保持的殷勤的笑臉一如既往的撐着,不過這次換了個方向,而是朝着聞以澤的方向一直笑着.
不過聞以澤只是把視線放在雜誌上,完全沒有注意到有電波正在向他襲擊.
其實聞以澤長的真的算是超過帥哥的標準了,怎麼說呢,比帥更有味道吧,那是從骨子裡散發的邪魅,爲什麼她以前沒發現以澤會長就是聞少主呢?
那乾淨的髮型,斯文的眼鏡都很好的把這點給僞裝了.
"換好了?"聞以澤終於擡起頭,把視線放到宜寶身上.
宜寶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頭轉向鏡子,聞以澤不會發現自己剛纔竟然望着他出神吧,心裡還想些有的沒的.
聞以澤是沒注意到那些細節,因爲在看到宜寶的瞬間,他不僅把視線完全放到了宜寶身上,而且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和她一同望着落地鏡子前美麗的宜寶.
洗去了土味的宜寶也許不是宜寶了,但卻異常的美麗,烏黑披散的直髮,微微化了妝的精緻臉蛋,白色禮服上的每一個褶皺都鮮明的跳躍起來,胸前的寶石隨着宜寶的微動而閃着耀眼的光芒,正如此時的宜寶,照耀的令聞以澤睜不開眼.
"就選這件吧."聞以澤目不轉睛的說.
宜寶驚了一下,不過還是很高興的應了一聲.
服務小姐從旁走了過來,"聞先生也去試下西裝吧."
聞以澤似乎對於打擾到他們的服務小姐很不滿意,一張臉垂着,不過還是拿着西裝走進了更衣室.
宜寶又在鏡子前轉了個身,正打算也去更衣室換下禮服時,從鏡子的反射中看到店門外有一輛摩托車停在那.
那是一輛如此熟悉的摩托車,車上正坐着那個屬於他的人.
宜寶驚呼了一聲,來不及思考已經穿着禮服衝了出去,根本不顧服務小姐在身後的叫喊.
"南無辰!"她擋在車前看着他,她怕他會不想見她,開着摩托走了.
因爲聞以澤跟她說過她目前的處境,他們對立了,南無辰應該也知道……
果然南無辰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後跟着的小姐然後說,"我想你現在不應該出來."
宜寶回
過頭看見服務小姐已經追了出來,在她身後喊着,"禮服是不能穿出店外的,弄髒弄壞了怎麼辦!"
宜寶回道,"我買下了,你回去吧,裡面的……先生會付賬的……"
服務小姐應了聲,又悄悄瞥了眼南無辰,然後回到了店裡.
"還沒有恭喜你,看來你已經知道聞烈堂的聞少主就是你喜歡的以澤會長了,你終於美夢成真了."
確實,以前的她,把和以澤會長結婚視爲她的目標,但在那次她拒絕以澤會長時她就明白了.
爲什麼要和聞以澤結婚?
他以前問過她,那時她想了一個晚上都沒弄明白,現在終於明白了.
只是因爲阿嫲的話,只是因爲……她一直以爲她應該這麼去做,所以去做,而沒有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我們能找個地方聊聊嗎,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妹妹的事,曉晴的事,結婚的事,她真的好想好想把一切委屈痛苦都向他訴說.
南無辰沉默着沒有說話,宜寶一直屏息等待着,直到他看到南無辰終於再次開口.
"宜寶你快給我回來!"
什麼!?那並不是南無辰的聲音,宜寶回頭,看到聞以澤穿着英挺的西裝站在店門口一臉憤怒的看着他們.
宜寶的整張臉都搭了下來,求助似的看了眼南無辰,但他卻冷着一張臉發動了車子,然後在她面前忽地一下開走了,只留給宜寶一個背影和滿臉的灰塵.
"你也看到他的態度了,別再報無謂的希望了,這次我就當什麼都沒看到,如果還有下次,我想我會採取很極端的措施."聞以澤撂下狠話,進了店內.
宜寶灰溜溜的跟着他走了進去.
不過心裡同時升起了一個疑問.
極端的措施到底是什麼呢?像電視裡的那樣,用鐵銬綁着,拿皮鞭抽?用火夾燙?用鹽水潑?
心裡頓時泛起一股涼意.
喂喂!等等,這不是什麼特務地牢啦!
訂完裝後,驅車回到聞烈堂,把宜寶放下後,聞以澤還要去別的地方,不過憋在她心裡的疑問終於衝出了口,她嚥了口口水怯怯的問,"你前面說的……那個……極端的措施到底是什麼……?"
聞以澤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真的想知道?"
啄木鳥般的點點頭,死也要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嘛!
"就是嚴刑管教……把不聽話的小孩摁在牀上……然後……然後……"
宜寶緊張的把眼睛瞪的大大的,那可愛的模樣讓他想一口咬下去.
"然後你自己想吧."聞以澤揚起曖昧的笑容,然後車子忽的一下駛了出去,宜寶呆呆的站在門口目送着他.
"摁在牀上……難道是……難道是想把我摁在牀上毒打一番!!!"宜寶眯着眼睛呲牙咧嘴的進了聞烈堂,好像那一個個巴掌已經真真切切的打在了她身上般.
日子還是豬一般的度過,只是很少見到聞以澤,他似乎真的很忙碌,空閒的時光讓宜寶可以想東想西,但她不願去想.這一個星期宜寶感覺自己吃了一個寒假的食物,她很懷疑那件禮服自己是否還擠得進去.
萬幸,剛剛好.
從早上開始就有些反胃,或許是這兩天營養過盛,希望不要在訂婚宴上出什麼差錯.
距離出發前一個小時,宜寶纔看見聞以澤匆忙的走進了房.
他換衣梳妝很快,半個小時就搞定了,還有半個小時,宜寶和聞以澤就這樣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牀上大眼瞪小眼,完全不像即將訂婚的新人.
但是不得不說,今天的宜寶很漂亮.
今天的聞少主也很迷人.
彷彿天生一對,就像她們的爺爺所希望的那樣.
"雖然不是結婚也不用蜜月,但我想離寒假還剩幾天,訂婚宴結束之後我們可以討論一番,去一個就近的地方遊玩幾天."
安靜的房間裡,聞以澤的聲音格外乾淨好聽.
"可是你不是很忙嗎?"
"再忙也要抽空陪陪我的未婚妻啊,忘了嗎,在別人眼裡我們可是甜蜜的一對,爺爺也希望如此."
原來是因爲爺爺……就知道他沒這麼好,小小的失望從宜寶心裡流過.
"好像挺有趣的樣子,你有打算了嗎?"
"一切都聽你的."
宜寶笑了笑,原本緊張的心情突然平靜了不少,門外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看來該是前往宴會廳的時候了.
宜寶和聞以澤坐在一輛車上,聞老和聞馳恩坐在之後的車上,前前後後漫山漫海的人,一輛又一輛的車,讓宜寶頭暈目眩.
車上管家坐在副駕駛座上不斷的和宜寶說着禮儀安排之類的事,其實那些事情兩三天前就已經說過好幾遍了,宜寶不懂,爲什麼要當她笨蛋一樣把同樣的話再重複一遍又一遍,她能發誓邊上的聞以澤正在睜着眼打瞌睡,而她卻要假裝認真的聽着.
終於到達了現場,以爲可以安靜一會,沒想到卻被更多的人簇擁着.
流程儀式在有序的進行,宜寶不斷的和各種她見過的或是沒見過的人問候,聞以澤一直在她身邊陪着她,這讓她很安心.
直到一個女人的出現.
那是個有着天使一樣純淨臉龐的女人,那樣的誇讚放在她身上並不爲過,金黃色俏麗的頭髮如絲線一樣披散在腰間,捲翹的睫毛下一雙烏黑的水潤眼簾格外醒目,那白皙的皮膚猶如凝脂吹彈可破,細小的蠻腰上是一襲低胸落地公主裙,純白色的.
宜寶正在驚歎她的容貌,但她並不知道,在這樣的日子裡,很少有女賓會選擇白色,那樣喧賓奪主的顏色.
至少一個天使是不會的.
"以澤哥哥!"聲音也是那樣的甘醇甜美,完全的完美無缺.
聞以澤在看到來人後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兩人擁抱在了一起.
"荷娜,好多年不見了,從澳大利亞回來了?"
"恩,不打算走了,整天在那裡看着黃頭髮藍眼睛的外國男人對我獻殷勤,都快噁心死了,真是懷念臺灣啊."
宜寶在邊上看着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暗暗把荷娜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這樣一個出衆的女子很難讓人忘記吧.
這時又有一些聞烈堂的元老前來向她打招呼,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回頭看了眼聞以澤,希望得到他的解圍,但這一看,卻發現聞以澤已經和那個叫荷娜的女人去到一邊聊得好不愉快了.
"以澤哥哥,我真是沒有想到,回國之後出席的第一個活動就是你的訂婚宴!"迷人的小嘴一翹,江荷娜略帶撒嬌的表情佈滿美麗的小臉.
聞以澤笑而不語.
這時荷娜的助手從旁端來一杯雞尾酒遞到她面前,她擡手剛要接過,表情立刻變得憤怒.
"我要的是葡萄酒!不是雞尾酒!"
助手驚慌失措的道歉着,荷娜的臉上閃過不耐煩的表情,"你被解僱了!"毫無迴轉餘地的話語.
助手垂着頭離開了會場.
荷娜抱怨道,"回國後這已經是第五個了,天啊,爲什麼一個滿意的助手這麼難找?"
江荷娜是一家全球上市企業金洋集團老總的獨生女,所謂黑道白道是一家,公司暗自與黑道一直有着良好往來,而近年來,聞烈堂也逐步由暗轉明,漸漸往地上發展,這全靠金洋集團的鼎力協助,而荷娜就是他們之間的牽引線.金洋集團總裁老來得子,所以格外的寶貝這個女兒,也養成了她嬌慣蠻橫的性格,外界總是用一句話來形容她,天使的臉孔,魔鬼的心思,能制服她的人有,但也是唯一一個,那就是聞烈堂的小少主,據荷娜的管家說十五歲那年,自見到這位小少主後,小姐就把他視爲了偶像.
荷娜從未對一個人如此的體貼上心,而聞以澤是她生命裡的如神一般的存在,她的任性她的脾氣在他身邊頓時全無,就像一個聽話的小丫頭.
回想起四年前的荷娜,那個總是在他身邊撅着嘴巴數落家僕的荷娜,聞以澤輕輕一笑,那時候她十五,而他十七,一年時間的相處,讓他們的關係變得親密無間,至少在荷娜眼裡是這樣
,她把他劃爲她的歸屬品,貼上她的私有標籤,而她不知道,聞以澤的接近是有目的的,如同他做任何事一樣.
沒有利益的事他決不可能在那身上花費一秒鐘.
一年後,荷娜赴澳大利亞留學,三年如梭,那時十五歲的青澀女孩如今已經落得水靈大方,不過似乎蠻橫比三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聞以澤輕笑了一聲說,"還是沒變啊,我挑剔刻薄的小公主,事事都力求完美."
荷娜挑了挑柳眉,"確實,無論什麼事我都力求完美,男人也是如此,可惜,如今訂婚的你已經從我的完美男人列表中剔除了."
"真是遺憾啊."聞以澤似笑非笑的嘆了口氣,"不過不知道荷娜小姐的列表該有多長,繞一個地球夠不夠?"
自赴澳大利亞留學期間,網絡上關於金洋集團老總寶貝女兒的緋聞就沒有間斷過,大到明星高層,小到學校同學,五花八門,膚色繁多.
荷娜不屑的哼笑了聲,"可惜的是我那張列表上永遠只有一個人,如今變成了空白!"
"真是棘手,那你豈不是沒有了目標?生活該有多空虛?"聞以澤說着挑逗的彎起了嘴脣.
沒想到的是這句話激怒了荷娜,她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以澤哥哥!這幾年你總是以學業爲重不太與我聯繫,我都忍下來了,你以爲我回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荷娜,我的小公主,你別生氣,我開個玩笑都不行,你看你漂亮的小臉氣的."對付女人,聞以澤總是很有一套.
荷娜原本撅着的臉稍稍揚起一絲笑意,她的目光順着聞以澤向後看去,然後幸災樂禍的哼笑了一聲,"看來你的未婚妻出了些狀況."
聞以澤回過頭,看見宜寶正不斷的低頭對一位賓客道歉,他迅速的跑了過去.
"怎麼了?"
宜寶帶着求救的眼神看着聞以澤,他如果再不來她就要掛了.
"我把酒灑在了他身上."
聞以澤一看,是個來頭不小的人,立刻掛上笑意,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今天這種日子,我和宜寶都太高興了,一時興奮冒犯到了,我馬上派服務生過來給你清洗."
對方見聞烈堂堂主親自前來道歉,也沒了剛纔的態度,點點頭說了好幾句沒事的.
那位賓客去洗手間後,聞以澤拉過宜寶輕聲在她耳邊說,"不要這麼魂不守攝的."
"我……我哪有……"宜寶說的有氣無力,然後又緩緩垂下頭.
剛纔並不是這樣的.聞以澤奇怪的想,怎麼才一會功夫就變得心神不寧了?不會是因爲他和荷娜剛纔過於親密的舉止談話刺激到她了吧,雖然這樣想着,但聞以澤卻有些高興.
但這份高興沒有維持多久,他回頭的一瞬間在三樓的窗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南無辰坐在他的摩托上,一動不動的待在距離會場門口一百米遠的地方.
原來宜寶的心情是因爲南無辰而變化了,這個理由讓聞以澤心口很不舒服.
他想要找宜寶好好的談一下,走到宜寶身邊的時候荷娜也正好從旁過來.
兩個女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宜寶伸出手說,"你好,我是宜寶."
荷娜臉上沒有表情,右手從亮白色的裙旁伸出,就在宜寶以爲她要和她握手時,荷娜的手卻經過她的手從一邊侍者的盤中拿了杯葡萄酒.
宜寶的手就那樣尷尬的停在半空.
聞以澤不留痕跡的走到宜寶身邊,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宜寶的手微微顫抖了下,然後頭也緊張的微低了下來.
荷娜自然注意到了他們的小動作,臉上沒有表露,但心裡已經氣瘋了,她故意揚起笑容說,"你好,我叫荷娜,與以澤哥哥是很曖昧的關係."
沒有人會在訂婚宴上與女方說這樣的話吧,宜寶這時才感到了荷娜真正的敵意.
"這個小丫頭總愛開玩笑."聞以澤輕鬆的化解了這一尷尬,但宜寶的心裡卻沒那麼好受.
"我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說."宜寶在聞以澤耳邊輕聲說.
聞以澤輕輕點頭,他也正有此意,然後他轉過頭對荷娜說,"爺爺很久沒見到你了,去打聲招呼吧."
荷娜看了他們一眼,悻悻的走開了.
"這一切都好荒謬,你和荷娜小姐是不是彼此喜歡呢?我好像破壞了這一切,我不該和你訂婚的."
"現在才後悔是不是晚了些,而且不是因爲我和荷娜的關係吧,而是因爲現在在會場外面站着的那個人!"聞以澤雖然是壓低了聲音在說話,但話語裡的盛怒還是藏不住.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這樣的原因是……我該叫你……哥哥的……"
突然閃光燈劃過,聞以澤一下子把他們交握的手牢牢抓緊,湊近宜寶的頭,在鏡頭前展開迷人的微笑.
拍完照後,兩人又一下子回到了剛纔嚴肅的話題.
"我想你應該叫我以澤."他冷冷的近乎命令的說.
宜寶喃喃的好一會都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彼此僵持在那裡,直到一個聞以澤的屬下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其實宜寶本來是毫不在意的,但一個熟悉的名字像一條會自己遊動的魚一樣竄進她的耳朵裡.
"南宮堂的花籃就在門外,是拿進來還是扔出去呢?"屬下緊張的低聲問道.
也許是因爲剛纔談話的關係,總之聞以澤現在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他面無表情的說,"人家以禮相待,我們爲何要拒之門外呢,拿進來吧."說完這句話,他又轉頭凝視着宜寶說,"總之我們現在已經無法回頭了,還是你打算穿着高跟鞋逃跑?"
然後他鬆開宜寶的手,獨自走進人羣.
接下去的一個多小時裡宜寶彷彿失了魂,面對爺爺慈愛的笑臉她也只能很僵硬的擠出一絲笑容,面對賓客熱忱的態度她更是彷彿置身在夢裡,這一切聞以澤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無意間走過窗口,那抹孤獨的身影仍然停留在那裡,好似動也沒動過,這讓宜寶的心跟着縮緊了.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這麼在意他,一個禮拜裡做的決定彷彿在這一霎那就奔潰了.
那個人,能夠牽引着她的意識…
身邊無數的人都好似一具空殼,他們談笑祝賀,而她呆若木雞,早就知道自己是一隻傀儡娃娃,爲何直到懸崖的邊緣她才猛然警覺,自己並不想這樣做.
是否已經太晚?
爲何要爲了那個人顛覆自己早已決定好的道路?
高跟鞋疼痛的紮腳,她把思緒很努力的放在腳尖的疼痛上,好驅散心頭的不安,不知不覺中就來到門口的花籃邊,就算看一眼那個名字也好,心裡有這樣的念頭劃過.
假裝無意的停留在一排排花籃邊,其實眼睛已經在尋找着,終於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南宮堂這三個字,她眼尖的發現花籃裡有一張小卡片,於是小心的把它拿起.
“宜小呆,或許你看不到,但我還是在擔心,希望在對你這麼重要的日子裡你的妝不要化的太濃,我說過那樣就不好看了,因爲大家所喜歡的是那個永遠純淨的宜寶.”
宜寶一下子呆住,她努力的回憶着過往的一切,那個假面舞會時拉過她手臂在她耳邊說不喜歡她化濃妝的聲音,回憶着那夜在星星的陪伴下他深情凝望她的雙眼.
好似一切就在昨日,那麼清晰,那麼讓人悔恨.
是的,宜寶在今天才知道了一切,原來那個人並不是聞以澤,而是南無辰.
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不,還不晚,爲什麼她要做一個傀儡?如果她不願意!
束縛又怎樣!她統統都不在乎,他說過,隨着自己的心意,心意纔是最重要的!
宜寶一下子脫下高跟鞋把它仍在一邊,提着潔白的禮服衝出了門外,賓客有些譁然,低頭竊竊私語,卻不敢大聲議論,聞以澤尷尬的立在原地,好一會他才強笑着說,“宜寶大概是補妝去了,沒事的,大家繼續.”
人們將信將疑的把目光收回,聞以澤假裝不經意的走到窗口,把目光飄向窗外,他的心在那一刻彷彿也已經跌落出去,摔得粉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