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時間是上午10點鐘,緣定大酒店見面。唐華夜帶着傑米等鬼佬10點半到酒店時,羅中生已經在酒店大廳等了。
緣定大酒店是羅氏的產業,前任總裁到了,酒店經理自然點頭哈腰的出來接待。給總裁安排了一個總統套房,總裁卻偏要站在大廳等客人,如果總經理回來了那怎麼辦?酒店是不是就有招待不週之嫌,總之,酒店經理陪着羅中生站在那裡,頭上的汗不停的冒出來,有機靈的領班遞給他一個手帕。
羅中生等了半個小時,羅瑞終於姍姍來遲。酒店經理看着那個朝羅總裁走過來的男人,氣質優雅,阿曼尼的黑色西裝,穿在身上服服帖帖的。他慢慢的走進,酒店經理頭上的汗卻更加的洶涌,那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氣質,一種長期處於上位者的氣質,他對着羅中生微微點了一下頭,強烈的壓迫感襲來,酒店經理無辜的成了炮灰。
羅中生也沒有想到要和自己談判的是這樣的一個出色的人。他身上的一種氣質是羅瑞包括自己年輕的時候都沒有的。他敢斷定,剛剛在電話裡和他講話的絕對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是了,若不是這樣優秀的人,怎麼會抓住羅氏的把柄?
他也衝唐華夜笑了笑,又說了一聲:“去房間談。”酒店經理連忙在前側着身體帶路,羅中生等着唐華夜先走,然後自己才走。
到了房間,唐華夜在客廳的沙發上做了下來,傑米站在旁邊,羅中生也順勢坐在他的對面。
雙方都沉默了一會之後,等到茶水來了,羅中生才又笑着請唐華夜喝茶,唐華夜看了一眼羅中生放在桌子上的褐色茶杯說:“我不喜歡喝茶。”
羅中生也放下茶杯,和藹的說:“那請問先生怎麼稱呼?”唐華夜聽了,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羅中生:“我姓唐。”
從羅中生坐下來開始,唐華夜一直就在打量他,從頭髮到腳,好像估量貨物的價值,一點一點在心中結算。
是的,唐華夜心裡估算着羅中生的價值,值不值得自己這麼多年來,在他身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憤怒,怨恨,仇殺,部署。唐華夜實在是在他的身上花費了太多的氣力太多的代價。
羅中生努力的忽視唐華夜的打量,畢竟現在砝碼在他的手上。他只能任由他提條件。
唐華夜終於移開了目光,他看着桌子上的小瓷壺,裡面的茶水還向上嫋嫋的冒着熱氣,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白印子。他記得爸爸以前也是喜歡喝茶的,但是他沒有茶具,每天拿着普通的大磁鋼杯子,還喝的有滋有味。
如果他還沒有死,如果他能等到今天,也許唐華夜也會給他買這樣的茶具。
但是沒有也許。
唐華夜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小茶壺,過了好一會,纔開口說:“羅中生,你還記得唐洪福嗎?很多年前,他是A市基層法院的一個小書記員,掌握了一點羅氏走私證據,你就殺了他的老婆,女兒。獨獨兒子貪玩,逃了出來。”
唐華夜說這些的時候,眼睛還是看着桌子上的那個小水壺,似乎在研究它到底是什麼做的,又似乎在說別人的事。不僅是眼睛,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一潭湖水平靜無波的狀態。
羅中生卻是越聽臉色越白,身體越向沙發裡陷一分,最後唐華夜說完的時候,他已經整個的癱軟在沙發裡,但不愧是在人堆裡稱王的,臉上反倒是鎮定了下來。
他明白今天絕對不是錢能解決問題的,唐華夜明顯是準備充足而來。過去的生涯裡,他的手上沾滿了太多的鮮血,這些血,早已結痂乾枯,想要洗淨,只有用自己的鮮血來將它們軟滑帶走。
他慢慢的平復心情,只是看着唐華夜說:“那你現在想要什麼?”唐華夜這時倒是擡起頭來,衝着羅中生揚了揚嘴角,慢慢的從牙縫裡掏出幾個字:“我想要你的命。”
羅中生怔怔的看着羅華夜,看了好一會,他才點點頭說:“你要我的命,好,現在就可以拿去。但是你可不可以放過的我的老婆還有我的兒子,她們是無辜的。”
唐華夜冷笑道:“你以爲你一個人的命抵得過三個人的命嗎?”
羅中生突然從沙發上滑了下來跪在地上,對唐華夜說:“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全家,你要我怎麼樣,我沒有絲毫的怨言,求你放了我兒子和老婆。”
唐華夜看着跪在地上的羅中生,他早已不是年輕時候的樣子了,皮膚鬆弛,臉上佈滿皺紋,頭髮也全白了。這個時候,他跪在地上,向唐華夜求情,求他放了自己老婆和兒子,像一個愛護子女體貼老婆的無助的老人,甚至他的眼淚也從他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順着臉上的皺紋之間的摺子流了下來。
唐華夜看着那些眼淚,心裡覺得憎恨極了,也厭惡極了。如果不是他,不是眼前這個男人,他也會有一樣這樣愛他願意爲他遮風擋雨的父親,和溫柔和藹的媽媽,還有姐姐。
唐華夜身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他張牙舞爪,像一頭暴怒的獅子,狠狠的想要撕碎眼前的獵物。
他降服了自己,但是情緒還在四肢百骸裡遊走,讓他內斂而又邪惡。他看着羅中生,站了起來說:“放過他們可以,你下午就去死,用你認爲的最痛苦的方式。要是你死的不痛苦,我就不痛快。”
說完這些話,他就離開了,直留羅中生一個人在那裡。他還有趕時間回去,把劉熙月送到國外去呢。他實在不想劉熙月攪到這些事中來。
坐在車上,唐華夜便問傑米:“去美國的私人飛機準備好了嗎?”傑米開着車說:“飛機是準備好了,就是……”
“就是什麼?”唐華夜的火氣好像非常大,聲音一下拔高了幾個度。
傑米只好大着膽子說:“老大,你的私人飛機到了美國,那些美國佬不給降落呀,他們怕是早就盯上你了吧。”
唐華夜想了一下,美國和中國的關係一直不是很好,加上自己在西班牙的名聲,美國的確會不讓自己的私人飛機到達他的上空。
唐華夜接着說:“那你一會回去就去申請,只要不是西班牙,西歐的隨便哪個國家。”
傑米說了一聲:“是。”
進了病房,劉熙月已經醒了,病牀牀頭被調高,正在看電視,她睡了一天一夜,精神倒是很好。
她穿着病號服,臉色還有一些蒼白,頭髮有點亂的披在肩頭,看上去唐華夜和傑米走進來,咧嘴一笑。
唐華夜身邊,劉熙月只見過傑米,又加上傑米刻意的接近,劉熙月和傑米已經比較熟悉了。
唐華夜坐在牀邊,出乎意料,劉熙月卻叫了傑米的名字。看着自己老大有點陰沉的臉,傑米無奈的摸了一下鼻子。
劉熙月對傑米溫柔的笑着說:“傑米,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傑米被老大的毒辣的眼光盯着,低着頭,不敢看劉熙月如百合般盛開的笑臉,但是得罪了她,想想她在老大心中的地位,自己以後也不好過呀。
傑米只好自認倒黴的點點頭,劉熙月又說:“那麻煩你去羅氏幫我取一下快遞,淘寶網來的,用我的工作證取。”
傑米接過劉熙月遞過來的工作證,逃命一樣的飛奔出了病房,心想以後還是少進病房爲妙,免得一不小心,看了不該看的,小命都沒有了。
劉熙月看着傑米跑出了房間,才注意到唐華夜臉色不善,她笑着沒有受傷的手摸了摸唐華夜的臉,笑着說:“怎麼了?”
唐華夜坐在牀邊任由劉熙月摸着,也不閃躲,但就是不開口說話,劉熙月歡快的笑了一聲,低低的說:“夜,把臉湊過來一點,我的手臂好酸呀。”
唐華夜聽了,連忙把臉低下,劉熙月用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臉湊到自己的脣邊,靈巧的手頭越過柔軟的嘴脣,一下子敲開他的牙齒,在他的嘴巴里橫衝直撞。
唐華夜嘆息了一聲,俯下了身體,加深這個吻。
就在他們吻的天昏地暗不辯日月的時候,傑米突然闖了進來。原來他出去的時候,也只是把門虛掩着,沒有唐華夜的吩咐自然是沒有敢進來。
偏偏傑米這個奇葩,以爲劉熙月想要郵件,邀功,討好,急於在老闆面前表現自己,回來看見門掩着,就推門走了進去。
沒想到一進臥室,就看到這副場景,想要推出去的時候,已經被劉熙月看見了,壞了老闆的好事。劉熙月畢竟是女孩子,臉皮薄,推開唐華夜後,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