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擁之後,榮爺把玩着兩枚鐵蛋,笑眯眯道:“王兄弟,這次咱們的事兒談成了,你我雙贏,撈十幾億幾十億那是小事一樁。”
“榮爺,這事得深思熟慮,前些年賴胖子也玩成品油,據說賺了幾百億,是九十年代深藏不露的z國首富,您看看他最後栽的多慘,躲在加拿大小混混都敢敲詐他,他牽扯到z加兩國的外交關係,我們大圈都沒法庇護他。石油...是一個國家賴以生存的血液,從政府嘴裡搶食冒的風險大,不過您老真心實意做這買賣,就另當別論了。”王中仁綿裡藏針一番話使上海灘舉足輕重的老頭子仰面大笑,老江湖遇上老江湖是件有趣的事。
榮爺笑罷,轉動手裡泛着冷光的鐵膽,道:“王兄弟,放心吧,我的爲人....你還信不過?”
王中仁聞言同樣放聲大笑,混江湖大半輩子,人品這玩意遠不如一紙合約來的靠譜,若非此次合作太重要,涉及上百億的利潤,他絕不會與青幫這頭老狐狸打交道。笑聲引得路人頻頻回頭,兩個在各自地盤呼風喚雨的雄傑坐進賓利,一行人乘車絕塵而去。
有人隱藏暗中注意王中仁此行的一舉一動。
“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路里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岳飛的《滿江紅怒髮衝冠》氣勢如虹,激盪人心,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這詞常被中學生大學生掛嘴邊,鼓勵自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做社會主義接班人,爲四個現代化建設添磚加瓦,當年十八歲的王中仁就是吟着這首詞參軍入伍,漏點四溢的爲共和國拋頭顱灑熱血,差點送了命。
如今面對波瀾起伏的大海默唸,別有一番滋味上心頭,三十個春秋不經意間流過,再回首已白了少年頭,悲切....不至於,大半輩子活的風光,三年前回了次遠在西北的故鄉祭祖,幾個兒時玩伴仍延續祖輩的生活方式,面朝黃土背朝天,不到五十歲的人看相貌彷彿城裡七十歲的老頭子。
再想想自己,錦衣玉食,無數兄弟手下追隨,北美幾大黑幫頭目見了自己得規規矩矩,作爲男人該擁有的東西,全擁有了,此生無憾,大圈內鬥幾個老戰友推自己上位,紅衛兵出身的老楚也想坐頭把交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除了虞我詐打打殺殺,就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談一談。
王中仁輕嘆,眼神凝重許多,北美黑幫都盯着大圈呢,加拿大本土的越南幫、印度幫,還有勢力最大根基最深的“地獄天使”,誰不想隔岸觀火順便渾水摸魚,老楚不會不清楚,要鬥到啥時候?
黑道拼殺二十多年,王中仁骨子裡還保留老一輩軍人的重情重義,表面滴水不漏,心裡卻波瀾起伏,一旦內訌,大圈靠ak47和黑星手槍爭來的天地可能分崩離析一名黑衣漢子登上甲板,彎腰說:“王先生....榮爺等您談事情。”
“恩.....”
王中仁回身眺望,地平線完全消失在天際間,海水味道撲面而來,深吸口清新空氣,沖淡心中煩悶,然後大步走向遊艇內艙,五名貼身心腹,兩人留在甲板上抽菸,其餘三人緊隨王中仁,沒有絲毫鬆懈,大圈六個話事人分兩派內鬥,內訌一觸即發,此行當然得小心謹慎。
敞亮內艙佈置奢華,就如五六十平米的大客廳,高檔傢俱家電一應俱全,中間紅木框架的沙發上,照舊搐袍馬褂的榮爺正襟危坐,後邊站着四名黑衣猛男,左右兩側各站着一名女傭。
到底是青幫碩果僅存的元老,氣場壓人啊
王中仁微微一笑,俯身坐在榮爺對面的沙發上,幾乎同一時間,榮爺身後四人和兩個女傭都亮了殺人的傢伙,六支做工精細絕非小作坊打磨的五四手槍,這槍和仿六四是內地最爲氾濫的槍支,青幫不缺。
三名大圈馬仔同樣乾脆利索地拔槍,可是他們身後還有青幫的人和槍,冰冷槍口就頂着三人後腦勺,經歷過慘烈場面的大圈人凜然不懼,槍口直指面無表情的榮爺,王中仁環視船艙,毫無懼色道:“榮爺,什麼意思啊?”
年過古稀的老頭子皮笑肉不笑道:“王兄弟,有人開出能打動我的條件要你的命,我只好再卑鄙一回,勿怪。”
“殺我....青幫有這本事?”王中仁冷笑。
“有沒有,你馬上就知道了。”老爺子話音未落猛地翻身,動作矯健的出乎所有人意料,與此同王中仁滾倒,槍林彈雨洗禮活下來的人求生**異常強烈,槍聲大作,三個大圈馬仔腹背受敵避無可避,鮮血從他們身上飈射而出,染紅地板,每人身中十幾槍,硬挺着不倒下,爲他們的大哥爭取時間。
倒地的王中仁趁這機會,摸出貼身隱藏的雙槍,朝前後敵人快速點射,瞬間擊斃三人,槍法的犀利不減當年,其餘人要麼藏身射擊死角,要麼匆忙退出,王中仁咬牙,連連翻滾接近艙門,剛起身,一顆子彈鑽入後腰,巨大慣性使高大魁梧的身子向前撲跌,趴伏艙門外。
艙門外是過道,翻越過道護欄便能跳入大海,王中仁擡頭,兩個黑洞洞的槍口赫然指着他頭頂,堵死過道的兩人居高臨下猙獰發笑,完了....徹底完了....可恨三十年前沒死在越南,沒做成烈士。
王中仁悲嘆一聲,既而狂笑,人,終有一死,比起南疆戰役埋骨異國他鄉的戰友,自己幸運太多太多,一雙兒女是美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此生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孫子,開槍能幹死我,是值得你們炫耀一輩子的事兒”
甲板上,已倒在血泊中的男人顫巍巍站起,旁邊一具屍體是他同伴,追隨王中仁整整八年,剛纔裝死等的便是一個機會,救人的機會,八年前王老大救他一家,今天他還王老大一條命,所有人注視艙門,忽略了渾身是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