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書記曾經是一個傀儡,現在他需要自己的傀儡,一個他可以絕對掌控的代言人,顯然張曉仁不是畢書記能絕對掌控的,也不是畢書記需要的人,張曉仁能悄無聲息的從自己的老對手手中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某一天是不是能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的牀前,在自己的脖子上割一刀呢,找東西可比殺人要困難多了。
別說張曉仁想不到畢書記這一層心理,就算是想到了,張曉仁會做別人的傀儡麼,絕對不會,張曉仁從社會最底層的小混混走到現在,沒曾向任何人低過頭,一頭狼王在森林中遇到一隻老虎時候可以躲開,但是在和猛虎狹路相逢的時候,狼王絕地不會跪地臣服,哪怕前方是死,他也會闖一闖,這就是狼的傲骨,也是張曉仁身上具備的精神。
畢書記能做到現在的位置,能隱忍這麼多年,魄力、手腕、心機缺一不可,他不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張曉仁超出他意料的能力,他不得不想,也不敢不想。
所以,他不想給張曉仁太多的東西,他希望儘快的和張曉仁拉開距離,撇清關係,這件事張曉仁做的漂亮,讓自己翻身了,他得給張曉仁些什麼,並不是什麼感恩,因爲他必須要穩住張曉仁,張曉仁知道的事情不少,甚至手裡還會有他的把柄,他剛纔試探過張曉仁,張曉仁也聽得懂,也告訴自己並沒有。
畢書記相信張曉仁說的是實話,只是主觀上的相信而已,卻不能讓他放鬆警惕和提防,這麼多年,畢書記見過的人太多了,人心難測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他不希望自己剛扳倒了一隻老狐狸,又要和一頭餓狼鬥。
而他更希望張曉仁能直接和自己談條件,自己從一塊大蛋糕中切出小小的一塊給張曉仁,然後大家各走各路,這就好像聰明的嫖、客,沒有哪個正常的嫖、客會和小姐談天長地久海枯石爛,談的只是一次多少錢,興致好可能會談一夜多少錢,卻絕對不是永遠。
此時畢書記就是這種心理。
張曉仁能想通一些事情,卻仍然在思考,自己應該怎麼做,畢書記想要往上爬,這點毋庸置疑,自己在其中能給提供什麼助力,自己對於政治圈就是一小白,如果自己有超強後臺,那今天也不是自己巴巴的過來求畢書記,可能就是畢書記來巴結自己了,真要是那樣,誰是嫖、客,誰是小姐就得另說了。
畢書記在防備着自己,對自己抱有很強的敵意,這點也無需多說,張曉仁能感覺得出來,畢書記怕自己手中掌握一些不該掌握的東西,這是通過之前的談話中張曉仁知道的,只是自己不可能傻傻的站出來爲自己做更深的辯解,更不會賭咒發誓,賭咒發誓那只是小孩子玩的遊戲,在畢書記眼中,或者在張曉仁眼中,這東西和小孩子之間拉勾勾是同樣價值的。
張曉仁心中暗暗的苦笑:“畢書記現在可能更希望自己死吧,如果不是顧忌些什麼,恐怕自己今天連坐在這裡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會成爲一場政治鬥爭的犧牲品,這玩政治的人都他媽沒長良心啊!”
“我的政治生涯已經到了晚期,也沒什麼希望更上一層樓,我也就能在J省做個土皇帝,爲這裡的老百姓做點實事。”畢書記說話的時候目光悠遠而深邃,他的話有多少真心的成分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言語中的落寞卻毫不掩飾,張曉仁也聽得出來。
“這做官啊,就是到了什麼位置幹多大的事,一個芝麻大的小官,就算心繫百姓,想做實事,上面有無數人壓着,也只能想想而已。官場,那是實打實的金字塔,層層壓迫,每一層牽扯着太多的利益,就算到了我這個級別,也不是爲所欲爲的。”
張曉仁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以後在J省這一畝三分地,畢書記的話那就是聖旨,這也就僅僅侷限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在畢書記的上頭還有更高層次的人壓着,有更大的漩渦在等着他,想不想摻
和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政治在某些程度上和黑道是想通的,輸了就是死。
“官場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也不想懂,畢書記,我就是一個農村走出來的土娃子,沒多大野心,也沒多大理想,走到今天這步甚至都不是我想要的。”張曉仁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畢書記說的不少了,他在等待自己給出一個答案。
“哦?”畢書記似笑非笑的看着張曉仁,眼中帶着一絲玩味。
“畢書記,我說我走到今天,完全是被逼的你信麼?我本來的人生挺簡單的,讀高中,考大學,我高中的時候成績很不錯的,清華北大不敢保證,不過一個重點大學還沒什麼難度,我自己都以爲,我的人生不會有什麼不同,考一個好大學,大學畢業找一份好工作,拼搏幾年在某個城市買房子,把自己父親和姐姐接到城裡,過上城裡人的日子。”說到這裡,張曉仁拿起了桌上的煙,點了一根,低着頭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並沒問畢書記是否同意,之前他已經把姿態放得夠低了,表現出了自己的誠意和尊敬,而畢書記並沒有被打動,那麼自己還不如放開一些,至於結果會如何,張曉仁已經不想了,他之前想了許久,都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麼能打動或者說能讓畢書記看得上的。
張曉仁已經看明白了,自己出了這個屋子,不被畢書記的黑手給捏死那就是最大的勝利了,再奢求什麼,只能讓自己死的更快。
畢書記不甘心,張曉仁呢,又何嘗甘心,他是拿兄弟們的命拼一條康莊大道,兄弟們拼命了,這康莊大道卻被人堵死了。這不甘心直接化成了張曉仁心中的一股燃燒的火氣。
這世上不甘心的人又豈止是畢書記和張曉仁兩人,每個人都有不甘心的事情,都有無奈的事情,都得忍着,忍得下的得忍,忍不下的也得忍,這狗孃養的社會,就是這麼個操行,要是哪天什麼都不用忍了,那就是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