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朝風一本正經地說:“你還沒見過我的兄弟們是什麼形態,我在他們之中,已是算得玉樹臨風。再者我們若不嚇人,如何震懾鬼怪?你去廟裡看見,天兵天將皆是面目兇狠形容威猛,眼下預備過年,各家貼的門神亦是如此,若不然,如何叫妖魔心驚膽戰。”
小晚問:“那你變作凡人這樣帥氣,是自己變的嗎?”
凌朝風乾咳一聲:“這本就是我在天上的人形。”
小晚繼續問:“那就是你自己變的嘍?把自己變得這麼帥氣好看。”
凌朝風把小晚按住,惱火地說:“你到底有多少爲什麼要問?”
小晚怕癢,軟乎乎地求饒:“就是好奇,難得咱們都帶着記憶,相公,你再給我說說唄。”
“今天不想說了。”凌朝風起身要走。
“相公……”小晚卻坐起來,扯着他的衣襟,眼波婉轉,嬌語嚶嚀。
凌朝風在她額頭上點點,含笑嗔道:“越來越放肆,你還記不記得上一世嫁來時,碰你一下,就要死要活?”
小晚卻順着他的身子爬上來,纏着相公的脖子,凌朝風不得不抱住她,只聽小晚貼着他的耳朵,說了些撩人心火的話,他噗嗤一笑,抱着美人兒就往牀上去。
對面屋子裡,霈兒先醒了,不多久弟弟妹妹也醒了,霏兒坐起來就嬌滴滴地要孃親,哥哥卻命令他們倆排排坐好,嚴肅地說:“你們要聽話,記住了,往後看見爹爹和娘在屋子裡,你們就自己乖乖地玩,不要打擾他們。”
兩個小傢伙懵懂地看着哥哥,他們哪裡聽得懂,霏兒爬過來要哥哥抱抱,霽兒便也跟着來,可是霈兒卻推開他說:“你是男孩子,不可以撒嬌。”
小傢伙張着嘴,可他還只會喊娘,不明所以地嚷嚷了一通,霈兒生氣地拍弟弟的腦袋,命令他安靜,霽兒委屈極了,立刻嚎啕大哭。
不多久,小晚急急忙忙跑來,髮髻略顯凌亂,身上也是隨便裹的襖子,霈兒抱着妹妹坐在邊上,矇住了霏兒的眼睛。
小晚抱着小兒子出去哄哄,霽兒還不會說話,自然沒法兒告狀是哥哥打他,霈兒舒了口氣,低頭對懷裡的妹妹說:“霏兒最乖了。”
小姑娘嬌滴滴地笑起來,那樣甜美可愛,誰見了都招架不住,霈兒親了口妹妹,他已經捨不得將來有那個臭小子,要把他的妹妹娶走。
凌朝風躺在屋子裡,深深的yu望漸漸淡去,小晚抱着兒子進來,站在門口衝他壞笑,霽兒見到父親,便也伸手要爹爹抱。
小晚對鏡梳妝,一會兒還要下樓去吃晚飯的,見桌上那支相公自己做的簪子,野花早已枯萎,這樹枝早晚也是要脆的,小晚便找了一隻盒子出來,將簪子收進盒子裡。
凌朝風看見了,便問:“過些年,被他們當玩具翻出來,你都不記得是什麼了。”
小晚瞪他一眼:“這可是你給我做的,我怎麼會不記得,也不能讓他們糟蹋。”
她捧着盒子來,對兒子說:“霽兒乖乖的,你記着啊,這是孃的寶貝,不可以玩。”
小傢伙一本正經地聽着,伸手摸了摸,就不再碰了。
小晚感慨道:“可惜霈兒不是我親自養大的,一下子就變成大孩子,心裡總覺得對不住他,也很不安,不知道他將來會是什麼樣子。”
凌朝風說兒子的智慧是天賦,但性情還是要靠後天培養,所以小晚教導霈兒的一切,對霈兒而言很重要,這幾年,她已經很盡力了。
小晚信心十足地說:“相公,我會多唸書,將來把三個孩子好好培養成人。”
又笑眯眯地說:“也許不止三個呢。”
凌朝風搖頭:“不生了,晚晚,我們有三個孩子,足夠了。”
小晚頷首:“隨緣吧。”
沒多久,張嬸就在樓下喊吃飯,大的小的熱熱鬧鬧地下來,霈兒越大越懂事,從前總是自己上了桌就一頭猛吃,如今卻知道,把魚肉剔刺,細細碾碎了放在弟弟妹妹的碗裡,霽兒見自己也有,頓時忘了哥哥剛纔打他,吃得眉開眼笑。
張嬸感慨:“一晃就是一年,去年這會兒霈兒不見了,那時候真覺得,日子過不下去,想想往後的日子都要沉浸在那樣的痛苦裡,這心啊……”
小晚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對嬸子說:“您放心,他們再也丟不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年前,彪叔準備了臘腸臘肉排骨風鵝等等,包了幾大包,讓小晚帶着回孃家。
凌朝風駕馬車,一路上幾個孩子吵吵鬧鬧,走過白沙鎮往青嶺村去的路上,只見秦大姐挎着籃子,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大……娘。”小晚改了口,趴在窗口說,“您上車,我送您,您是要去哪兒。”
秦氏乍見小晚一家人,臉就紅了,捧着籃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雪地裡,霈兒跳下車,熱情地拉着大娘上車。
車上暖,大娘一上車,臉就更紅了,好在霈兒嘴巴甜,霏兒和霽兒就那樣討人喜歡,她抱着霏兒連聲誇讚:“這小閨女將來,可是要傾國傾城了吧,怎麼這樣好看。”
小晚笑道:“您還沒說去哪兒呢。”
秦氏輕聲念:“去你家……”垂眸想了好久才說,“你爹身上不大自在,像是染了風寒,我想去看看他,在鎮上抓的藥。”
“大娘,兩個村子隔着十里地,你們見面能說幾句話?時間都花在來去的路上了,多累呀。”小晚溫柔地笑着,“大娘,不如早些一起過日子,天天都能見着。”
秦氏聽得出來,小晚改口喊她大娘了,這就把輩分改回去了,孩子的用心,她明白。
而這麼久以來,穆工頭隔三差五地去見她,爲她家裡修籬笆釘桌椅,還幫她把家裡門前那一小片地翻了土,好種些韭菜大蔥什麼的,也不盼收成,就平日裡添口吃的。
日子像模像樣地過了起來,她也開始有心思,仔細考慮之後的一輩子該怎麼過。原先急着嫁人,只是想老婆婆和小女兒能有人照應能有口飯吃,如今再考慮嫁人,想的,就是能不能合得來,能不能處的好。
“小晚啊。”秦氏到了這個年紀,依然會害羞,“你真的不嫌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