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周圍一片白色,模糊的視線裡,白色紗簾飄蕩着,監護儀的聲音讓我意識到我在醫院。又是醫院,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塵風就是在醫院。而我也記得他說的那三個字‘在這裡’,就是那三個字無情的把我帶入黑暗。
我微睜着眼睛看外面明媚的陽光,卻突然感覺好不真實。
忽然,聽到了一陣小跑聲,護士喊着:“醫生,病人醒了,醫生!”這讓我更加清醒了一些,但是發現我好像帶着氧氣罩,身上也接着各種線,一下還動彈不得。門突然被撞開,跑過來的是冬哥,他一臉的憔悴。
“小草!小草,七天了,你終於醒了,你要是出事了我可咋辦呀,沒法和你父母交代啊。”說完拉着我的手,不停地摸着我的額頭。眼淚鼻涕一把全抹在了我手上,我真想給他抹回去,但是沒有力氣。
“病人還不能說話呢,你快出去,我們要做檢查”醫生和護士把冬哥攔了出去。
醫生在旁邊檢查,而我閉上眼睛,回憶着發生的事。從接觸那塊奇怪的石頭開始,我的命運便脫離了正常的軌道,冬哥的自責,我可以理解。我莫名其妙的變成容器,想起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想起那個變成怪物的容器,那種恐懼,那種無助再度涌了上來。。。好難受,正當思維又要陷入混亂時,
‘我會護你周全’塵風當時的這句話突然又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好好休息,輸完這袋血,你就可以試着下牀活動下,你的貧血太嚴重了,還好及時,否則器官衰竭了,你就只有等死了。”醫生說完交代了護士幾句就出去了。
輸完血後,我感覺好了很多,慢慢下牀,走到衛生間,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慘白的嚇人,頭髮亂蓬蓬的,突然發現我眼睛的瞳孔變成了深灰色,這,我嚇得趕忙後退,然後又慢慢靠近鏡面,再確認了一下,果然還是深灰色。完了,難道我要變成怪物了!我使勁的扒開眼皮看,不停的擦着鏡子,一定是鏡子的問題,由於我動作激烈,鏡子被拍的砰砰做響。
“你不會變成那怪物。”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看到了門口的塵風,他靠着門站着。我急切的看着他,他卻什麼也不說,只是平淡的看着我,但卻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
“什麼怪物不怪物的,小草,太好了,你怎麼下牀了,快回牀上。”冬哥架着我回到牀上。
說實話我現在看到他們兩,內心很矛盾,一個給我了石頭,導致我成了容器,另一個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爲了祭祀差點讓我送命。
但是,他們卻救了我好多次。我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
“小草,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是我不對,我不該讓你看那塊石頭,你有什麼不開心全衝我來。”冬哥急切的說着。
“冬哥,我想回家。”我還是低着頭。說實話,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們。
“好,,好吧,這樣,你觀察幾天,能出院了,我就儘快送你回去。”冬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整件事你不好奇嗎?”塵風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突然說了一句,語氣還是那樣的冷淡。我不知道他是以什麼樣的表情在問我。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都結束了,我只想活着,我只想回家!”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爲什麼面對塵風我就變得如此軟弱,家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我依舊低着頭,握緊拳頭。
“事情並沒有結束,而且。。。。而且你身上有東西。”塵風轉身看了我一眼,說完便走了出去。那一眼的眼神裡,有着一絲擔憂,也有着一絲警告。
“塵風,你小子怎麼說話呢,小草還沒康復呢。”說完,冬哥繼續安慰着我。
“別聽他的啊,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找幾個妹子。。。”冬哥還沒說完也被護士趕了出去,讓我休息。
可能有了回家的保證,我後面幾天睡的都很安穩,臉色也逐漸恢復,但是瞳孔的顏色始終沒有變回來。冬哥每天都來,這也讓對他的怨恨慢慢釋懷,但是塵風卻再沒有見到,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於是問冬哥塵風去哪了?
冬哥邊削着蘋果邊說,“你說塵風啊,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你還別說,那傢伙的本事可真是槓槓的,沒他,我們還真不知要損失多大呢,你進入棺材的黑洞後,我們全被怪物打爬下了,全靠他撐着,艾瑪,他居然可以空手擋住那怪物的爪子”
“最後那怪物呢?”我急切的問着,旁邊的護士奇怪的看了我們一眼,我微笑了下說“我們聊遊戲呢”只見小護士臉紅了下,轉身出去了。
“哎呦喂,你小子什麼時候開始會撩妹啊,我看看這眼睛也會勾人了啊。”冬哥疑惑的把臉湊近,小眼神看的我特不舒服。
我把他臉按一邊,“得得,別打岔,快說。”
“說來也奇怪,我只看到你暈倒的時候,掉入棺材裡,然後就發出了非常亮的光,接着那個冉遺魚又出現了,直接從瀑布上面爬了下來,老嚇人了,那速度叫個快啊,沒等那怪物叫出聲,就一口就把它給吞了,接着就瞪着我們,哎呀媽呀,我嚇得腿都在抖,本以爲真的玩完了,沒想到,那冉遺魚突然一下跳到水潭裡就消失了。”
“消失了?。。。。還有這種操作?”我有點不信的看向冬哥,冬哥點點頭。
“冬哥,你說我們經歷的是不是幻覺啊,我感覺太不現實啊。”我覺得把我的經歷說給任何一個人聽,肯定會以爲我是傻子。
“你可說吧,我也覺得不現實,這和我平時的下鬥。。額不對,考古。。完全的不同,又沒有文字,也沒有陪葬品,就連棺材也那麼奇怪,裡面除了具骷髏,啥也沒有。”冬哥說漏嘴後,捂着嘴巴看着我。
我嫌棄的瞥了他一眼說“冬哥,你能不能也好好做點事業,不要再幹這個了。這次真的太危險了。”
“我知道,其實吧小草,我前面做的真的沒有這次這麼邪門,最多墓室多些,找東西費勁,什麼糉子啥的,根本沒有見過。我也是被老頭子給忽悠了。”冬哥無奈的說着。
我擺擺手說“好啦,冬哥,我知道,那你知道容器是什麼意思嗎?”我終於能把這個字眼說出來,在之前的幾天,我一想到這詞就心慌。
“這個嗎,我問那個月小爺來着,他說。。。。”冬哥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示意他說吧,我能承受的住。
“他說,這個容器呢,就是種子,,額,,也就是黑洞石自己挑選的。如果藉助其它手段變成容器,那麼容器就會妖魔化,其實就是喪失心智,連着石頭也就毀了。”冬哥慢慢的說完,邊說邊看着我。
“那容器又有什麼用?只是像那天那樣,把那個地方摧毀?我記得石棺裡不是有個發亮的東西嗎?那個東西哪去了?我當時想拿,但是沒有拿到。”我疑惑的問着。
“具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出來時,棺材裡什麼也沒有。又趕上那地方塌了,我們都忙着逃命呢,哪還顧得了裡面的東西,月小爺也就知道這麼多,如果要想知道的更多,還需要到他家專門拜訪一下。”冬哥無奈的擺擺手。
“那你爺爺沒說什麼嗎?”我又問。
“你一說我就來氣,那老爺子忽悠我跑那麼危險的地方,回來還不告我,我火大了要砸他鳥籠子,他才說了實話。他說這個黑洞石也是祖上在家譜裡記載過。”
我拿過蘋果咬了一口。冬哥繼續說:
“有一句是什麼‘上古之時,天降神物,散與蒼穹,以器收集’,然後我爺爺說,這是先人們在一座古墓中發現的文字。當時族人覺得可能有用,就抄錄了下來。後輩們一直找尋但是沒有什麼結果。”冬哥搖頭晃腦的說着。看着他樣子好笑,拍了他一巴掌。但是,那句話,我想了半天也似懂非懂,關鍵還是沒有給出答案。想想作罷,事情都結束了額,還想它幹嘛。我要回到我正常的生活。
又過了兩天,終於出院了,期間再沒見到塵風,非常想和他確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心裡還是有些疙瘩。算了,以後問到手機號,再打電話吧。如果無緣做兄弟,也就到此爲止吧,畢竟他的人生軌跡是我無法承受的。話雖如此,但他救我那麼多次,心裡還是想和他說聲謝謝。
坐上飛機,馬不停蹄的趕回老家。我在醫院這麼一住,春節的假期也過了,沒辦法,只好和單位請了病假,想念父母是我現在唯一的執念。飛機剛落地,父母早已在機場等我。
一看見他們,我就跑過去一把摟住,鼻子有些酸,但是我強忍着,這一刻太幸福了。什麼錢財,什麼愛情,都去他媽的,只要我父母在身邊就是最滿足的生活。
母親接下來就開啓了碎碎念模式“小超,你可不知道,那幫要打你的人,全部被抓啦,那幾天新聞都報道了,我和你爸高興死了,這下沒有人找咱們家麻煩了。你臉色怎麼又白了,身體沒事嗎?讓媽看看,咦?你眼睛怎麼了,我再看下”說着雙手捧住我的臉看着。我趕忙說:
“媽,沒事,我最近沒睡好。”我刻意避開母親的眼睛,看來母親對自己孩子真的是非常的熟悉,瞳孔這麼快就被注意到了。
“哎呀,老伴,你能不能正常點,兒子都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不要管東管西的,丟人啊,快把手拿下來。”說着父親拉下母親的手,然後拖着我就往回走。
我默默的跟着,心想,還是老爸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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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家的溫暖,讓我得到徹底放鬆,連着睡了好幾天,想起在長白山墓道地上睡覺的感覺,到現在還是記憶猶新啊。
一連幾日白天睡的多,這天突然半夜4點就醒了過來,走到衛生間想洗把臉,盯着鏡子看了會,眼睛的顏色還是沒有恢復,於是閉著眼睛用水衝臉。在一些恐怖片中,人在閉住眼睛的時候總是會覺得自己身後有什麼,而我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擔憂,但是今天好像真的感覺怪怪的,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看了下。
突然,餘光看到鏡子裡好像有頭髮飄過,我頓時嚇得睜大眼睛看向鏡子,隱約看到自己的後背有好長的頭髮飄出來。我彈跳似的趕緊轉身,再看時卻沒有東西了。
看沒有什麼,我拍了拍狂跳的心臟把頭又轉了回來,低頭喘着氣,肯定是幻覺!肯定是幻覺!
正當我放鬆後,又感覺肩膀上好像有東西,擡頭一看,肩膀上居然趴着一隻白色的骷髏手,我倒吸一口涼氣,嚇得趕緊衝出衛生間,被椅子絆倒,摔在地上,腿上好疼。還沒來得及去看腿上的問題,就看到那個骷髏手居然慢慢的飄在我眼前,那白色指尖骨開始在我的臉上滑動。
“啊---”,我大叫一聲衝出了房間。
爸媽聽見我叫,也趕緊的跑了出來問怎麼回事。我再看像房間,什麼也沒有了。小聲的說:“我-----我做噩夢了,沒------沒事。”見父母回房,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看着什麼也沒有,我長出了一口氣。這是怎麼回事?我又想起來從長白山裡被拉出的時候,暈倒前看到的那隻骷髏手。難道是那個鬼嗎?不會這麼湊巧吧?
提心吊膽的在家裡度過了最後的假期,回到了北京。忙碌的工作很快佔據了我的生活,見鬼的事也就拋在了腦後。只是有時候覺得自己會精神恍惚,可能是由於憑血吧。向我告白的女孩叫小麗,雖然人長的一般,但卻是個好姑娘,聊了幾次後,知道人家是奔着結婚才處對象的,心中也非常的開心。還能怎樣,好好談唄。說不定我的終身大事就敲定了。小麗知道了我住院請假後,每天來都會給我帶好吃的,愛情的甜蜜就這樣漸漸的彌補了我所經歷的恐懼。就這麼平順而溫馨的過了一個月。
一天,館裡舉辦禮儀活動展,還請了一些人扮成古裝來展示,還有專門的拍攝,我和一幫同事湊熱鬧在外面看着,從來沒見過演出如何拍攝,今天算大開眼界了,燈光打的真多啊,難怪那些演員的臉那麼白,那麼好看,美女好多啊,男人嘛,看看正常。正看得起勁,裡面那些穿着古裝的男女演員開始了叩拜禮節,那個扮演皇帝的人還真是威武啊。
突然一個舉高的燈架一下砸了下來,只聽啊的一聲,一個女演員倒地,好像受傷了,她扶着腦袋。我湊熱鬧的擠上去看,在看到那演員的血液從手縫處流出時,我一下愣住了,忽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精神恍惚的感覺又來了。
接着我發現,我的身體居然不受我控制!開始自己走了出去,走到距離表演區一定位置的時候,被保安攔了下來。接着我的身體居然自己開始有了動作。
就感覺我自己跪了下去,兩手伸向前方拱合後落在地上,俯下頭,直接把頭低到了手上。我一直在大腦中抗拒着這一系列的動作,但是,但是身體居然不受控制!
糟了,這是怎麼了,誰在控制我的身體。眼前依舊是看不清楚的模糊一片。就聽到旁邊有人說:“小夢,做的很標準嗎,快,來幫忙撐個場面。”
接着我就被拉走,我的意識彷彿睡着了一般,昏昏沉沉的。後面做了什麼都不太清楚,只是覺得我一直在重複剛纔的那個動作,好像嘴裡還在不斷的低吟着什麼,又是那種聽不懂的語言。直到有人開始使勁的拉扯我,我才慢慢緩過神來。
“小草,小草!”是小麗的聲音,她的眼淚快出來了,我摸摸她的腦袋寵溺的說“怎麼了?”
“你在說什麼,好嚇人啊。”
“沒有,你肯定聽錯了。”我笑着哄她。看她笑了,我也就放心了。
她把我拉到鏡子前面,我一看傻眼了,我居然被人畫了妝,帶了假髮,穿了身古裝,但最讓人接受不了的是,這完全是古代女人的裝扮。我根本認不出來鏡子裡的人是我。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鏡子中的那個我正在詭異的對着我笑着。我驚訝的看着鏡子裡面的女人,身上有些發抖。
“夢超,辛虧你幫忙,女演員受傷了做不了這個動作。。。。。。”館長邊走向我邊說着。
我根本沒有在聽他後面說什麼,看着鏡子,鏡子裡的我突然變成了那具女屍,“啊!!!”大叫一聲,推開了走館長,直接跑了出去。
在街上一路狂奔,但凡有鏡子的地方我就躲開,直到跑累了,我纔開始慢慢的走着,旁邊路過的人不斷的看着我。平生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百分百的回頭率。
“這是古裝秀嗎?這女的好高好漂亮啊。”
“美女,加個微信吧”
“快看,她眼睛是灰色的,混血嗎?”
“快看,是不是網紅?”
“拍個照可以嗎?”
我害怕極了,因爲他們的眼神,讓我想到了我成了容器時大家看我的眼神,我不是怪物,不是!於是我又開始跑,邊跑邊扔掉頭上長長的假髮,使勁的擦掉臉上的妝容。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家。爲什麼身體會不受控制,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我倒在牀上,縮成一團。事情嚴重了,如果這是那個鬼鬧得,那麼這叫鬼上身嗎?
渾渾噩噩的睡了一晚,第二天我就請假了。小麗過來看我,又給我帶了不少的好吃的。看着這個善良的女孩,心裡暖暖的,輕輕把她抱在懷裡,感受着她的心跳,而她看着我,嘴角的微笑真的很美。我着迷似的低頭慢慢靠近,想吻她。突然一縷長髮飄到了我眼前,我瞬間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不是我女友,而是那個棺材裡的女人,我嚇得大叫一聲推開了她。
“夢超,你這是在幹嘛?”女孩突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