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地走向正午,天氣很沉悶,很燥熱,玉河路行人稀稀落落,這個時間寧願躲在車裡家裡吹空調,也不願意暴曬在大街上炙烤。
沒人注意到兩輛掛着巡警字樣的依維柯前後停在街兩頭,車就停在和平酒店的兩側不遠,車裡,坐着整裝待發的巡警,一位像是帶隊模樣的在彙報着什麼,步話掛上不久,一輛警車從控制的區域之後不遠緩緩地駛過來,途經巡警所在地,鳴笛示意着,不過車沒有停,直接駛進了和平酒店,停在酒店門廳處看到了一羣熟人,車上的人下來,霎時間在門廳已經站了許久的一干人都迎了上來。
是先到一步的江區長,神色裡還有幾分擔憂,站在區長身邊的是房管局劉濤主任,兩側一位是拆遷公司的總經理王平陽,康馨房地產開發公司的雷涵洋,剩下一位是山海重機銷售公司的總經理祁志航,幾個人像在這裡已經等了好久了,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幾個人,除了體態都微微發福之外似乎沒有什麼相像或者相干的地方,或許沒有人能想像到,是一個完整的股東團體,而且一個月前,平陽拆遷公司中標北深坊拆遷,就是在和平大酒店舉行的,不過那時候,江區長和劉濤主任還是以幕後的身份存在的。
浮出來了,準確地說是被同一個電話叫出來了,更準確地說是嚇出來了,江區長隨後就接到了商亞軍的電話,直說把司機也扣住了,讓江區長親自來和平酒店洽談生意,什麼生意呢?江區長心知肚明,不敢不來;緊接着是王平陽,不用請都要來,不過這次學乖了,不用自己人了,通知許分局長人在這兒;還有一位是雷涵洋,商大牙一句話,包在我手裡,要麼你來,要麼我報警……於是也跟着來了。另一位重機銷售公司的總經理,也是拆遷項目的股東,不過卻是抱着看事態的心思來的,幾個人免不了相互通氣,商大牙一天一夜左衝右突、胡搞瞎搞把這位穩坐釣魚臺的老佬攪得早亂了方寸,爲今之計,只能寄希望於面前這位分局長。
對了,根本沒有通知許向南,許向南自己來了,而且是帶着分局直轄的治安隊來了。
挨個握着手客套了幾句,相隨着往酒店門廳裡走,此時心思最重的恐怕就剩下江區長和雷涵洋了,現在看這架勢許向南要硬來,有點希望商大牙就在酒店束手就擒,又有點害怕那些東西曝光,來之前江區長和許向南電話裡隱隱晦晦說了不少,見面倆人使着眼色,彼此明白,那是拜託了的意思,而王平陽對這位警察恭謹的緊,三番兩次出漏子,唯今之計也只能寄希望於許分局長能壓制住這個痞子了。
沒說話,腳步急促直往電梯的方向走,擠進了電梯六個人神色各異,吃虧最大的王平陽此時已經氣得面色泛白,怎麼也沒想到怎麼着就惹上刑警了,來的路上公司已經通知有刑警隊的去核實情況,這事吧,倒好處理,只是這個惹事的禍根不除,還沒準要出什麼事,又急又氣,有點氣急敗壞地直咬牙切齒,湊到許向南身邊問着:“許局,這小子不會再耍什麼滑頭吧?”
“不管他耍什麼滑頭,只要他在這兒,那就是自投羅網。”許向南同樣一肚子氣,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現在被羈押在四隊,又是吸毒、又是羣嫖、用不了幾天系統內一傳開,這張老臉估計就沒地兒擱了,此時恨不得抓着商大牙千刀萬剮。
“那個,許局……這個,還是保密點,先不要擴大,他手裡有可能藏着我點東西……”雷涵洋隱隱晦晦地說着,江區長也正斟酌着此事,一聽雷涵洋這麼說,倒心裡暗自忖度上了,微微有點吃驚商大牙的能量,連個外資企業的總經理也被套住了。
不過看樣許向南這警察年頭當得不短了,側頭說了句:“只要把人拿住,他就有什麼東西也不管用……你拿不着人,他就沒東西都能興風作浪,放心,我一定不給他機會拿出來。”
話說得幾分森然,聽得這話江區長眼睛轉了轉,倒不吭聲了,心裡揣度着自己該怎麼辦,甚至於有點希望,那怕這東西落到許向南手裡也比在商亞軍手裡要強一點,最起碼還有商量的餘地。
雷涵洋也不吭聲了,不過心裡免不了患得患失,好在這位許局長看樣已經想了萬全之策,低聲囑咐着衆人,有關拆遷的事,誰也別提,以防這傢伙錄音錄像什麼的;有關幾個人參股的事更別提,萬一這其中有貓膩,那等於授人以柄了,反正就一句話,咱們都應約來了,就看他來不來,人要在,一切都好辦,迅雷不及掩耳抓人,抓着人剩下的事都好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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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聲電梯到了十二層,齊刷刷地衆人都住口了,神色凝重地跟在許向南背後,趿趿踏踏快步直朝1206商務間走去,服務員一看氣勢洶洶的六個人還有警察,忙不迭地躲避着,到了門前,扭着門把手咣聲推門而進,六個人涌到門前,霎時愣了愣……
人在,是商亞軍沒錯,正自斟自飲着一瓶二鍋頭,看着衆人進來不急不慌抿了口,咂吧着嘴,又悠然地點上了一支菸,斜忒着眼瞧着衆人,呲着大牙笑了笑。
那笑,陰慘慘的讓雷涵洋,讓江沁兵莫名地打了個寒戰,王平陽看到已如牢中之鳥的商亞軍,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惡狠狠地笑着,終於逮着人了,這回沒跑了。許向南最謹慎,咚咚踢開兩間相連的臥室四下搜尋着,牀底、牆角、櫃頭、包括會議室上下都不放過,直到確認沒有耍花樣之後,直走到商亞軍面前,瞪着一雙帶着血絲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一次確認對方身上沒有帶什麼這才坐下來,盯着,看着商大牙旁若無人喝白酒,突然間笑了,笑了笑道:“喝吧,喝完跟我走,你這麼識趣,我都不好意思爲難你了。”
“好啊,我就準備跟警察走……給我五分鐘,咱們把話說清楚行不行?別事後說我商大牙吃裡扒外,擔個罪名我不在乎,可別擔上個罵名,讓我以後出來怎麼在道上混?”商大牙緩緩說了句,許向南稍稍詫異了下,倒沒想到這貨到事頭會這麼鎮定,看着江區長、劉主任、雷、祁二位經理都站着,點點頭,這四個人關上門,這倒坐下了,不過都看着商大牙,就看着,不吭聲。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雖說同是股東身份,不過卻是官商警匪因爲利益的暫時媾和,在座的各有心思,王平陽的心思很明顯,要借許局長的手除掉這個禍害,房管局劉主任倒無所謂,自覺得沒什麼把柄落到對方手裡,就急也輪不到自己着急,無聊地夾了支菸放在鼻孔下嗅嗅,一副壁上觀的態度。即便是心裡真急的江區長和雷涵洋,現在也着急不得了,人就在眼前,可偏偏也有口難言,雷涵洋只盼着這貨根本不知道自己包裡東西的重要,而江區長卻已經在思忖,如果商亞軍今天被抓,不知道劉局長能不能把這傢伙的嘴撬開,能不能把東西要回來……
“都不說話啊,那我說了啊。”商大牙環視一圈,別人報之以他的都是厭惡的眼神,如果不是拆遷非要和羣衆打交道,如果不是非要借重這痞子的能量,恐怕在座的一輩子都不會和這人有什麼交集,剛說了一句,像是菸酒刺激過渡,又是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呸聲吐了一口濃痰,讓衆人臉上厭惡之色又加重了幾分,吐完了商大牙不緊不慢抹抹嘴看着這幾位夥伴,嘴裡不乾不淨說上了:
“各位官爺、差爺,還有王總祁總雷總三位商爺,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各位都請來,大家做個見證啊,出事前,那天下着大雨,我他媽是真不想去,雷涵洋老總夠意思,給加了五十萬,非讓人當天幹完,回頭我就想拖拖,實在不好找人……王平陽老總,您是非逼着我幹完,得,沒辦法,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也只能去,去前我還專門問了問許局長,許局長都說沒事,給派出所治安隊的都打招呼了,還說區長安排着,什麼什麼逑政治任務,根本沒有攔……哎我就不明白了,怎麼着就出了那麼多警察?出就出吧,還把老子連窩踹了,你們知道抓了我多少,六十多個,這把兄弟我的老底都掏了,讓不讓人活了……你們說說,讓我怎麼辦?”
沒人說話,沒人接這茬,根本就沒人承認,曾經和這個痞子有過交集,都眼瞟着許向南,許向南看看攤着手,說得怨氣十足,表情萬分無奈的商大牙,陰笑了笑,撇着嘴道:“你們是罪有應得,拆遷打死人了,你不負責誰負責?想往別人身上栽贓,可能麼?”
“對……我負責,沒說過不負責,不過你們就沒責任?”商大牙反問着,眼睛看向王平陽,瞪着眼問:“王總,你下得命令啊,哥們是替你跑腿,就抓你也得是主犯呀?”
哼…呵…王平陽被氣笑了,鼻子哼哼着,不屑地側過了頭。
“還有你,雷總,你私底下買通我,給五十萬……你也有責任吧?”商大牙又把眼光投向了雷涵洋,雷涵洋這個…這個…這個了幾句,又不敢承認,又怕商大牙這貨反臉,難爲了半天,反正在這場合,那肯定是沒法承認的,就不怕商大牙錄音錄像,也怕別的股東下不來臺不是?畢竟開發商和這些人都是脣亡齒寒的關係。
“知道你能吃得沒屙得多,肚裡沒貨……還有你啊江區長,你都說政治任務了,我們這羣痞子流氓可是給政治、給政府、給區長您服務的啊,不能都見死不救吧?一出事都躲起來了……還有你啊劉主任,咱們可是老朋友了,每次有活我可沒少給您上供啊,這不能出了點事,就裝不認識我吧?這裡頭我就覺得祁總人還湊和,起碼我打電話人家還說讓我趕緊溜,要出事,衝這句話,祁總,我不找你麻煩啊……”商大牙朝着祁志航拱拱手,以表謝意,只不過這麼一謝,剩餘的人眼光都投向這位經營重型機械的老總,反倒讓這人有點如坐鍼氈了。
此時再看江區長和劉主任,倆人的面上尷尬得緊,劉濤私底下沒少收這位拆遷流氓送的好處,而江區長是有把柄落人手裡,倆個人都是有苦難言,只得悻悻地看了那位祁總一眼,沒接這腔調。
誰也不吭聲,上來前許向南已經安置過了,今天的事是直接了當直取人,至於江區長和雷涵洋的顧慮,許向南也一口包攬,前提是隻要人落到分局手裡,任他有天大本事也無濟於事。所以就都不說話了,只等着許局長拿人。
“哦……我明白了,大家還是不認識我了。”商大牙此時像是恍然大悟,看着一干默不作聲的人恍然大悟,似乎這些人到來,僅僅就爲看看他的下場而已。說了這句倒有人說話了,是許向南,脫了警帽拿在手裡,撫過鬢邊被壓得貼在太陽穴上的頭髮,輕蔑地看着商大牙說着:“聰明,早這麼聰明就沒這麼多事了,大不了判你三年兩年,說不定我們使使勁,還坐不了這麼長時候,現在好了,非法拆遷是你組織的,敲詐康馨雷總是你乾的,詐了五十萬砸了輛凌志,還試圖敲詐勒索江區長和王總……商大牙,你也不是混了一天兩天,你自己算算,得判多少年?……知道爲什麼讓你喝嗎?喝吧,慢慢喝,沒準十年八年你沾不着這玩意了……”
眼中的輕蔑之色更濃,配着那身鮮亮的警服,這話說得鎮定如斯,威風有加,根本就沒把商大牙放到眼裡,沒有抓的原因估計是想盡情玩弄一下已進籠中的獵物。
“哦明白了……還是想要我的老命,我說許局,給我安這麼多罪名,你有證據嗎?再說這入股你們拿的是乾股,我那八十萬可是真金白銀啊。這個也不提了?”商大牙撇撇,像在耍無賴,不過有人比他更賴,許向南不動聲色地笑笑:“股份什麼的,我倒不知道,大家好像也都不知道……不過證據倒有辦法,讓你親口招供怎麼樣!?”
說着眼光裡閃過一絲狠意,和警察打了十幾年交道的商大牙暗暗打了寒戰,一瞬間想到了自己經歷過、道聽途說過的那些黑事,要說起來還真是如此,對付自己這號人恐怕不需要什麼證據,死了都沒人給你鳴冤。
空氣像僵住了,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也聽得清清楚楚,而靜止着的房間裡,只剩下數雙或焦慮、或狠辣、或緊張、或無助的眼神在左右動着,而且商大牙聽到此處沉默了,閉了閉眼像是大限已到一般,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此時江沁兵區長有點慶幸沒有和這痞子妥協,看來還是邪不勝正,畢竟警察還是能鎮住這幫無法無天的痞子。
事態漸漸走向明瞭,剩餘五位股東的私下商議自然是抱成一團,拆遷的保證金是王平陽出面交的,這之中說起來是股份,不過劉主任、江區長和許局長都是乾股,兩個兩成一個一成,剩下王平陽、祁志航和商亞軍纔是實實在在出資的人,王平陽此時也有點咂舌,看來還是老許夠黑,不但要拿人,而且要把股份的事全抹了,反正這類黑事也不會有什麼紙面協議。
“別想了,走吧……藏的東西最好老老實實給我,你是個什麼鳥自己還不清楚?幾進宮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說話有人信嗎?還想拿個什麼威脅別人……”
許向南看着商大牙發愣着,又戴回了帽子,似乎覺得已經興味索然了,對面的對手簡直稱之不上對手。
有不少人,暗暗舒了一口氣,最起碼江區長看這架勢稍稍舒了一口氣,孤注一擲寶押許局長,看來這步棋沒錯。
許向南站起身來了,半晌無語的商大牙像從頹廢中驚醒過來了,斜着眼,那眼睛由茫然輕而戲謔,就像經歷過多次預審糊弄警察一樣,帶着幾分勝利的謔笑,玩味地說着:“別急呀許局,我威脅不到誰,不過我手裡的東西,誰也威脅得到,不想看看麼?”
“什麼?”許向南神色一凜,瞪了商大牙一眼,直看着衆人,江區長知道有所指,心虛地眼光閃爍着,雷涵洋有點緊張,不過表現得不太明顯,剩下幾位就迷懵了,迎着許向南的目光搖搖頭。
衆人的奇怪表現讓許向南無暇細查,直接衝着商大牙不客氣地說着:“好啊,有寶就亮亮,倒省得我費事了。”
“呵呵……你真是蠢到家了,就在你眼皮底,你都沒有看到……”商大牙轉身,站起來,一說這話許向南詫異四顧,這個也就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型會議室,除了一個圓桌就是一臺壁掛電視,常見的商務套房沒有什麼稀罕,就即便有貓膩,從上來到現在幾位主事的人都沒有吭聲,能有什麼證據?
正詫異着,商大牙摸着遙控,一摁,證據直接出來了,一剎那間,雷涵洋傻眼了,漸漸地包括許向南在內的幾個人,都目瞪口呆傻眼了……
第一個場景,西餐廳和雷涵洋的對話,雷涵洋正擺着POSS說:是啊,你問我怎麼辦?我還問你怎麼辦呢?咱們商議的是你們拆了付款,我問你,拆了嗎?
換了個場景,麗華酒店腦門鋥亮的王平陽,陪着笑臉勸着在說:老商你看你這人,不就八十萬入股錢嘛,我還能黑了怎麼地,沒事,明兒到我公司拿,要不打個電話,我給你送去……
接下來是電話錄音,和祁志航,祁志航在勸商大牙趕緊溜;和劉濤主任,劉主任卻是哼哼哈哈,不過也露了個大餡,話裡直說,這事呀,我當不了家,你得問江區長不是,惹得江沁兵回頭狠狠剜了這位主任一眼……最後一截卻是商大牙和許向南在電話裡的叫罵,許局長陰陰說着,你什麼東西,跟我談條件,商大牙也針鋒相對罵着:別拽啊,我惹不起你,我惹得起你兒子,快去看看你那王八犢子吧,吸毒被警察抓了,哈哈,是老子捅的……跟着是許向南氣急敗壞,不過立時話音又變得客氣無比叫着商大哥手下留情的話,這話聽得許向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幾乎手就要往腰裡摸,咬牙切齒地想了想,又把手緩緩放下了,兩隻血絲密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商大牙,這份怨仇,幾乎要撲上來吃人了………
嚓聲,斷了,敢情是一切都已經預備好的,此時再看連接的視頻功放裡放着什麼播放裝置,一斷衆人是面面相覷,這麼多場景,誰就想矢口否認也難了……
商大牙哈哈地笑着,看過許向南、看過江區長,看過昔日一羣剛剛還同仇敵愾,此時卻如鬥敗公雞一般的衆人,邊笑邊得意地說着:“……你們猜得對,我商大牙智商不高,當初沒顧得上留證據,你們也很謹慎,今見面來了,誰他媽屁也不放一個……哈哈,我說你們這麼聰明,怎麼就沒想到,我是一邊辦事一邊下套呢?知道什麼叫防不勝防了吧?……還有幾樣猛的,你們想不想看看,嗯!?”
“別別別……別看……我……那……”江區長猛地插進了,結結巴巴說着,手作勢欲攔,神情是緊張無比,好在商大牙留了面子,沒有那不堪入眼的私密照播出來,商大牙再轉眼看許向南的時候,許向南的手悄悄從口袋裡伸出來,這個動作讓商大牙微微吃驚,還以爲這貨要動手,眼睛微微一怔,不過卻是看到了許向南掏出來的是一隻無線步話,這當會,商大牙眼忒,輕蔑之色現着問:“怎麼樣?許局長,還準備抓我,抓了我,就不怕你們這一窩被鏟了?”
許向南兩眼陰鷙地一瞪,步話輕輕放到了嘴邊,瞪着商大牙,片刻的躊躕,嘴脣翕動着喊着話:“目標在12樓,上來吧。”
這是一個行動的信號,霎時間聽到了警笛的聲音,連十二層也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讓江區長和雷涵洋甚至包括王總、劉主任在內,都是萬分驚惶,緊張地看着許向南,商大牙亮出來的東西免不了讓衆人投鼠忌器,而許向南像是根本不管不顧不一樣,看樣要強行抓人了。連商大牙現在也不得不佩服這個警察殺伐決斷毫無留情,比這幾個官商加起來都要難對付。
“王總,沒事,上來的都是自己人。”
許向南向着王平陽說了句,像是看到了衆的擔憂,說話着緩緩地掏着腰間的槍,嗒地打開了保險,陰騖地盯着商大牙,商大牙愣生生打了個激靈,渾身一顫,不料許向南僅僅是作勢,幾分陰笑看着由得意又落回緊張的商大牙說着:“別指望嚇得住我,也別指我給你翻身機會……知道我會怎麼辦嗎?王總,一會兒治安隊把人交給你,你看着辦吧啊,這事和我關係不太大,你比我更需要他………別動,敢動我當場打死你,王總,把錄像裡的東西取走……”
商大牙聽得此言伸手就要握酒瓶,瞬間又被許向南槍口指着嚇回了手,只得眼睜睜看着王平陽上前,沿着視頻線拽出了壁掛頂上放置的硬盤播放器,直塞進口袋裡,此時被衆人環視着,個個眼底充血,恨不得噬之而後快,更驚懼的是那支槍,平平地指着自己的腦門方向,商大牙有點驚懼、有點驚慌失措般似的,嘴脣顫抖着,不知道是被嚇着了,還是被這麼無恥的一羣氣着了,始料未及許向南會來這麼一下,掌握這麼多致命的東西要是真落到王平陽手裡,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半晌,商大牙像是無計可施了一般,瞪着黑洞洞的槍口,看着許向南陰騖的臉、狠辣的眼,一字一頓地迸吐着:
“哎……有人說你們是個頂個地黑,不見棺材不掉淚,一點都沒錯,我爛命一條能蒙這麼多老大看得起,下這麼大勁兒對付,這回我算值了啊。”
說着,眼神清澈了,神情舒展了,即便直對着黑洞洞的槍,也不再恐懼,不再驚慌………似乎這話裡有話,似乎這神情過於怪異,似乎這其中另一隱情,許向南微微覺得那裡有點異狀,可說不出來,稍傾,趿趿踏踏雜亂的腳步聲上來了,許向南心裡一輕,念頭轉了,那是分局治安隊,都是爲了今天的事親自選撥出來的,只要把這個禍害交到他的仇人手裡,那一切就畫上句號了。
門,咣聲幾乎是被撞開了,一隊警察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