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什麼?
酒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有青梅煮酒、說盡英雄的豪邁;有醉酒美人、夫復何求的豁達;有醉酒當歌、人生幾何的瀟灑;有紅泥小爐、洗雪煮酒的雅緻;更有紅袖添香、文君噹噹壚的風情。同時呢,也是最糟糕的發明,缺不了醉臥沙場君莫笑的愁緒、缺不了酒入愁腸愁更愁的糾結,缺不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無奈,更缺不了但憑杯酒長精神的自慰。
有道是古來將相在何方,唯有飲者留其名,喝到曹孟德嘴裡那是煮酒論英雄、喝到李青蓮嘴裡那是斗酒詩百篇、喝到蘇東坡這兒就是聊發少年狂,喝到柳三變這兒,花街柳巷出了個布衣卿相;千百年來,博大精深的酒文化與茶文化、吃文化相提並論,不遑多讓,一盞酒被喝出千百種花樣,喝到了出征是壯行酒、喝到了凱旋是慶功酒。喝到了法場是斷頭酒、喝到了洞房是交杯酒。喝給上司那叫敬酒、遞給同輩那叫勸酒。灌給哥們那叫罰酒。
林林總總,不管有多少喝法和多少種酒,其實呢,酒就是酒,只是因爲飲者以及飲的場合不同而憑生出這多的花樣和門道來。
不過有一種喝法可能很罕見,與文化無關,和風化相關。
就比如一個足以讓大多數男人動心的女人、而且是美女,穿着是袒肩露腿,舉得是豪飲大杯,喝得是高度烈酒,應該看到風情的時候,你看到的卻是豪情,應該看到嫣然一笑的時候,你看到的卻是醉態可掬,應該感到春色無邊的時候,卻是醉意襲來,這手勢呀,就大老爺們也得咋咋舌自嘆不如吧?
簡凡現在就正經歷着這種異樣的感覺,站在二層臨窗一個小包廂前佇立了好長時間了,面前就有這麼着喝酒的一位,曾楠。對於這喝法和這人,簡凡有點訥言詞窮,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句什麼。
剛剛上來的時候,曾楠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來了?喝不喝?簡凡搖搖頭,然後就沒下文,只見得桌上兩碟小菜,涼拼一樣、滷肉一份,52度的高度汾酒兩瓶擱着,一瓶已經見底,就曾楠這一兩大杯的喝法,估計用不了多久,兩瓶就報銷了。
邊上樓的功夫菲菲悄悄耳語着,就曾楠這海量現在連酒吧也不太去了。爲啥呢,因爲那些混酒、洋酒、加冰加料的調酒,根本沒有這土生土長烈酒過癮,原本唐大頭還作陪喝了兩回,不過被灌多之後,死活不和曾楠再坐一桌上了。
對於酒,簡凡瞭解的很清楚,入口就大致辨得出酒的酸度、甜度以及酒精度數。不過對於喝酒的這位,認識和理解就有混亂了,認識的時候那雙媚意橫生的眼記憶深刻,就這雙眼晴完全有資格成爲大多數男人YY的對象。只不過這朵有點妖冶的玫瑰那刺也夠尖,自從簡凡臉上噼裡啪啦捱了不少耳光之後,就沒再敢想了。
此時簡凡有點恍悟,好像上天故意捉弄自己一樣,喜歡着的和想着的女人難得一見,而不太喜歡的這位,時不時出現在你眼前,還記得她笑的時候很動人、對着你哭的時候更動人,向着你發火的時候夠嚇人,像這種女人,簡凡知道,萬一有點什麼把柄落她手裡,你也別指望她能饒人。
不過可以理解,現在上訪幾次就被精神病了、被遣返了、被關起來了。而曾楠十四年奔走呼號,沒瘋掉沒傻掉沒有流落街頭就已經讓人很感謝社會主義國度了。不管是精神上的還是心理上,出現什麼問題都不稀罕。
就比如現在一杯接一杯喝白酒。也應該不算稀罕吧!?
想着,踱着步,曾楠沒理會。簡凡輕輕地拉着凳子坐到了曾楠的對面,在曾楠又一次拿起酒瓶的時候,一隻手握住了瓶頸,倆人對峙上了。
“怎麼?喝酒也礙着你事了?看不慣了。”曾楠醉眼朦朧地盯着看看,還嫌看不清楚,另一隻手小指挑着,輕佻地要挑簡凡的下巴。
這好像是簡凡常調戲妞的手法。現在倒轉乾坤被人這麼着來一下,讓簡凡覺得心裡怪怪地,沒吭聲,沒動,就看着,任憑曾楠的纖手一挑,醉眼一看,然後又是幾分不屑一撇嘴:“喲……我說誰呢?聽人說你都成什麼豬爺了,哈哈哈哈……拽,真拽……”
曾楠說着,拿着簡凡新晉的諢號開玩笑,不喝了,手叉到胸前,揚着頭看着簡凡,有種睥睨之態,似乎倆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簡凡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握着酒瓶對吹了一口哈了聲:“怎麼這麼看着我,咱們之間可沒什麼仇怨了吧?”
“有。”曾楠道。
“胡說。哪有?”簡凡道。
“就是有,很深。”曾楠說着。眼裡閃着醉意和狡黠。
“是麼?你是不是喝多了,把恩似山說成仇似海了?”簡凡調笑着。
“切……我和你有仇,女人仇人有倆個,知道是誰麼?”
曾楠先豎着中指以示不屑,醉態一臉,又伸伸倆指頭,懶洋洋支着下頜趴在桌上,看着簡凡一會笑一會瞪眼,不過口齒很清楚地說着:“第一個,是比我漂亮的女人,比如蔣迪佳,比如,楚秀女勉強也算吧……”
“瞎扯不是,蔣姐不你朋友麼?”簡凡愣着眼,覺得曾楠現在有點不可理喻,不過這話裡歪理倒有幾分。
“朋友也能成爲仇人啊……她比我漂亮,比我豁達,比我文靜,比我討人喜歡……總之她哪兒都比我強,我能不恨她麼?”曾楠照直了說着,聽得簡凡嘴裡泛酸,看來是女人嫉妒在作祟了,笑了笑勸着:“有一樣她不如你。”
“什麼?”
“喝酒啊,你是二斤把握,她頂多二兩。”
哈哈哈……曾楠驀地哈哈肆無顧忌地大笑了,笑着誇讚般地拍拍簡凡的肩膀,多少有點知己難覓今得之的味道,一高興又要和簡凡幹倆杯。不過簡凡逗人一般把酒瓶一會左一會右晃着,幾次曾楠都沒拿到手。乾脆不拿了,似乎心情稍稍好了幾分,兩手蜷着支着趴在桌上,腦袋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看着簡凡偶爾喝一下,饒有興致地看着。
“那你第二個仇人呢?”簡凡嘴咬着酒瓶,打破了倆人這種尷尬。
“是你……”
“是我?”
“可不是你,對於女人來說,不追自己的男人,都是仇人……呵呵……”
曾楠笑着說着,這個奇譚聽得簡凡直抹鼻子,有因愛成仇的,敢情因不追也能成仇!?再看看曾楠,漂亮的臉蛋被酒精催得有點雪白雪白。幾乎是病態的那種白,這丫酗酒看來有些年頭了,看得簡凡心裡暗叨着:孃的,這喝法,再漂亮也得把男人嚇跑……
如果不經意碰到了你上過但沒有過到一起的女人,會有點尷尬,而簡凡每每覺得尷尬要更甚於此,好像自己根本沒上過。沒上沒上吧,想上的時候還被揍了一通。或者說倆人疏遠的原因裡,這件事的成份所佔比例也不小,畢竟簡凡一見到曾楠就有點怵,會下意識地摸自己的臉,好像那疼還在……
曾楠直勾勾地看着簡凡,偶爾眼晴眨眨,瞳孔的聚焦位置不離簡凡左右,隔着一張桌子,很近;好像倆個人永遠都這麼近,永遠的斟不破這麼近的距離,偶爾目光對視的時候,曾楠不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心理原因,會抿着嘴眯着眼淺淺一笑,露着倆個深深的酒窩,只不過這笑風花雪月的風情,只會讓簡凡更加如坐鍼氈,戰戰兢兢,慌慌張張地躲閃……
不知道是有了幾分醉意,還是簡凡在憐憫着這位借酒澆愁的女人,沒有像往常那麼惡語相加,不過也沒如唐大頭所願勸幾句,這沒啥勸的。菸酒是個嗜好,除非她自己願意,或者喝到陳十全那水平,自動就戒了,在此之前基本是白說。
於是,誰也不說了,一個幹喝、一個幹看着。
…………
…………
過了一會兒,準確地說簡凡把剩下的半瓶又喝了一半,那喝得是愜意、喝得是瀟灑、喝得是休閒,一兩大杯手一揚,自上而下恰恰成一條酒線直倒進嘴裡,嘴一抿滴酒不漏,喉結一動,悄無聲息地就嚥下去了。這是簡放老爺子的功夫,揹着酒葫蘆的喝法,看樣已經把真傳教給孫兒了。
而且這喝法,可比曾楠的借酒澆什麼愁爽多了,也帥多了,一個是享受、一個是難受,沒吭聲的時候今兒曾楠好像有點借酒撒瘋,剜了簡凡幾次,手指着開口就是雷語:“簡凡……你TM真是個王八蛋。”
“啊?我還沒蓋棺,你就給我定論啦?”簡凡張着嘴,輕聲笑着,今天簽了寇莊的場地,心情格外好。不準備生氣了,或者意氣風發,沒有什麼可置氣的。
“就是個王八蛋,蔣姐那麼好的女人你都不知道珍惜,你是不是嫌她出過車禍怕她成拖累呀?”曾楠側頭看着,問着。
一提到這事,簡凡高興不起來了。不過時過境遷,去日已久,有點釋然地說着:“你並不知道詳情,我那時候是人窮志短,一身罵名,要家產沒家產、要本事沒本事,淨會損人不利己,恐怕是蔣家怕我騙了她家姑娘吧……算了,別提蔣姐了,王八蛋就王八蛋吧。”
簡凡一服軟,曾楠樂了,笑着道:“呵呵……說對了吧。”
樂了,拉拉椅子斜斜的往簡凡座位跟前靠了靠,順杆往上爬了,指着簡凡沒好話了:“沒冤枉你啊。你個王八蛋和唐大頭那貨乾的爛事可不少啊,把仁通房地產那張仁和逼得出逃,把四方攪得開不了業,我真是引狼入室啊,差點連我也被你個王八蛋給強 暴了……呵呵……這事等你結了婚,我跟你老婆說,讓她認識你的醜陋嘴臉……”
簡凡聽着,臉不紅不黑,心有慼慼然,而真正面對,卻不以爲然了。而且這份擔憂自然不必有,要說早說了,還會等到現在?
接着話題就說着:“曾楠,沒說全吧?你咋不說說我這個王八蛋把齊家兄弟拉下馬了,把盛唐大姐大拉下來了,把你爸找回來了……你看我不順眼,沒辦法,這禍害遺千年,炸藥子彈都沒要了命,那命就還長着呢。”
敢情這豬爺賣肉成精了,臉皮賽過豬皮了,不疼不癢地說着笑着根本不當回事,聽得曾楠咯咯笑了幾聲。換了個姿勢,起身託着腮,兩眼眨着,像要放電一般眨着,如果放在以前簡凡會被看得心慌意亂,不過對於這個女人再沒有什麼非份之想之後,對視裡眼光就清澈了。看了半晌,曾楠囁嚅着說了仨個字:
“謝謝啊。”
“呵呵……又來了,謝什麼。有時候我也想謝謝你們,要不是那份味譜,要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背水一戰,說不定今天還是掙着幾千工資混吃等死,說不定還是個買不起房娶不起老婆窮光蛋……人呀,不逼着永遠不知道自己能幹些什麼……咱倆誰也別謝誰了,你完成心願了,我也如願了,這個結局不皆大歡喜嗎?”簡凡說着,不自然地倒着酒,唏噓之後一飲而盡。這當會,曾楠倒不饞酒了,抓住了這個話頭,一伸手連簡凡人也抓住了,斜着眼忒忒瞪着:“好,不提了,既然不提了,既然謝都不用謝了,你爲什麼對我不冷不熱,跟我欠了你八百吊似的。”
“哪有!?就有也是有原因的,你直接就是個趁幾百萬的小富婆,而我賣房賣地一分一毛往回掙,我顧得上瀟灑麼?……再說我得和你保持距離,萬一哪裡不對了,再摁住我噼裡啪啦揍一頓,我倒不怕被打。就怕傳出去丟人不是。”簡凡胡亂湊着原因。湊得曾楠捂着嘴哈哈笑着,笑了笑臉色一整,又覺得言不由衷,指着追問上來了:“胡說。你是嘴上抹蜜背後吐口水……我知道你心裡有疙瘩。”
“呵呵……我一大男人,被女人揍了,我能沒有心理陰影嗎?”簡凡道。
“不是這個……你一直對我怨念,怨我和李威出賣唐大頭,差點把他送上絕路對不對?再後來還怨我不該因爲葉子交不起錢我收回張傑的房子,對不對?”
曾楠說着,簡凡一愣,沒想到心裡的疙瘩被曾楠瞧清楚了,這事的對錯恐怕永遠糾纏不清楚,簡凡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只是怪怪地看着曾楠,看着那個彎了個優美弧度的食指幾乎就指到自己鼻尖上了,還是沒有吭聲。
此時無聲勝有聲了,曾楠知道自己說對了,一臉黯然地囁嚅着:“……我沒有出賣唐大頭,那幾天我根本沒有見過他,後來才知道李威讓戰友把他關派出所了,也沒有想到齊樹民在遍尋不着事主後把矛頭指向唐大頭和王爲民的會計師,他被救之後很久我才知道了詳情……葉子的事我覺得我也沒做錯什麼,他這一條命撫卹纔多少錢,我有什麼義務給他一套價值六七十萬的房子?更何況我最終還是給她留着,她都住進去了,現在還欠二十多萬房款……呵呵,你現在用張傑老婆當工人,一個月兩千多工資,她十多年才能掙夠我優惠給她的房款,相比之下,我也覺得我不比你卑鄙呀?”
說開了,這個疙瘩就解開了,而且要說起來,不管當痞子的唐大頭、不管當英雄的張傑,事實上都和自己差不多是個爛人,曾楠的作法倒也無可厚非,連唐大頭也理解得了,簡凡又何嘗理解不了呢?而那時候剛剛失去戰友性情有點偏執,也確實對曾楠言辭有點過了。
一念至此,簡凡誠心誠意拱手謝了個:“嗯……對,不比我卑鄙,我替張傑、替葉子,謝謝你。”
“少裝蒜,既然你知道道理,幹嘛呢一天翻白眼看我,咱不提錢這回事啊,每次我送錢好像送炸藥似的。你一聽就犯病……我就說,哪怕就一普通朋友關係,你也不能這樣疏遠我吧?……搞得我現在看着你就心虛,真TMD鬱悶。”曾楠拍着桌子,悍樣突現,教訓上簡凡了。
這夜總會出來的娘們,可不管什麼矜持不矜特,桌子一拍叮得啷一響,有人問着、有夥計掀着隔簾問上了,還以爲這兒打起來了,簡凡不迭地屏退了衆人,把有點火大的曾楠安撫着坐好,把那雙時刻準備拍案的玉手輕輕拿起放回曾楠身側恬笑着安慰:“……注意影響,咱不拍桌,你生氣了拍自個大腿,那聲小而脆,好聽……”
你!……曾楠一下子被氣着了,酒意挾着忿意,雙手化抓就要直掐過來,簡凡一伸手指:“想知道咱們疏遠真正原因嗎?”
這話管用,曾楠一下子安生了,看着簡凡,似乎很大的疑慮沒有解開,不過不準備動武了。
“這事呀,讓我難難以啓齒,這個……”簡凡裝模作樣,臉色出現在臉上、撅撅嘴、吸吸鼻子、一歪腮幫子還能擠出幾道褶子來,很像苦思冥想的樣子。
“你編吧,能編圓了也算……呵呵……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一看你德性,就是準備謅瞎話。”曾楠不屑地指指簡凡。
“錯了,人都是會變的,我現在一出這樣子,那是準備說實話,埋藏在我心裡很多年的實話,想聽麼?”簡凡問着,很慎重地樣子,曾楠不由地點點頭,就聽簡凡說着:“不是我要疏遠你,而是你逼着我疏遠你。”
“胡說……”曾楠眉毛挑着,生氣了。
“真不是胡說,就你呀,長得是國色天香、美不勝收、特別是這雙眼晴,電誰都電得着,對吧?對於男人,特別是像我這麼正常得再不能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不動心,對吧?可我就動了一回歪心,被你打成豬頭了,你說,我是不是以後不敢對你心存不軌了?……你說,是不是?”
簡凡裝模作樣、半真半假地說着,捎帶着指摘着曾楠,不吝言辭的用了幾句誇張,逗得曾楠咯咯直笑,笑着點點頭,要說那次確實下手不輕。打得這貨好長一段時間不敢上門了。
曾楠一點頭,正好是簡凡接下來要說的緣由,就聽簡凡眉飛色舞地解釋:“既然這樣了,那我就難受了……每天看着你這雙媚眼像勾搭我似的,可我又不敢被勾搭,你說我難受不?你看看你自己,每天衣服怎麼花哨怎麼穿,搞得我神魂顛倒。可我偏偏又是光看吃不着,你說我難受不?……哎,你知道原因了吧?這原因呀就在你身上,你這麼漂亮、這麼迷人,我實在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呢,只能疏遠、不理你了,省得我看着難受不是?……這是爲你着想,免遭毒手;同時也爲我自己着想,免受相思之苦。能理解我吧?”
這下,真真假假逗得曾楠笑得花枝亂顫,早忘了分辨是不是瞎話了。邊聽邊仰着頭靠着椅子笑,聽完了又是胳膊捂着臉趴着笑,等一會支起身來看簡凡的時候眉眼中還在笑着,看樣接受了這個解釋了,而且非常滿意,簡凡也非常滿意,不知不覺地把剩下的酒傾倒到了地上,正尋思着怎麼着把妞哄走,有了這等被人欣賞、被人奉承的事,估計能高興得幾天不喝了。
女人得哄,十八到八十通用,而且哄得難度不大,瞎JB哄哄就成,簡凡正樂着把這妞哄安生了,卻不料變生肘腋,笑着的曾楠發作了,兩手捧盤抱西瓜一般把簡凡臉托住了,臉向前湊了湊,哀怨地說上了:“那你追我吧,我不打你了。”
呃……簡凡聽得胸腹一收縮。眼珠子往外凸,隨着“你追吧”那哀怨的一句,濃重的酒氣直噴過來,上面是薰着了,下面嚇着了。不自然地膈應了一下,很明顯的身體動作。
“你激動吧!?便宜你了……呵呵……”
曾楠媚眼如絲的笑着拍拍那張急劇扭曲的臉,看來把膈應看成激動的自然反應了,邊摩挲邊說着:“……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要不是有蔣姐擋着,說不定咱們倆就拍拖了。那次打你是你讓着是不是?小漳河我聽說死了不少人,那場面你都拼得出來,我就不相信你在我手下沒有還手力氣……呵呵,是不是捨不得打我……”
嚴重的酒意之後是嚴重自戀傾向。曾楠小手輕拍拍一邊發涼一邊發熱的臉蛋,簡凡的臉蛋,滾滾愛意被簡凡捅出來了,醉眼朦朧的眼裡,那柔情端得是讓人如醉如癡,幾乎那滿是酒味的香吻就要送上來了。
“哎哎哎……別別別……”簡凡不迭地拉着曾楠的手,移開了自己的臉,稍稍躲開了點,要是親上來一嘴汾酒味道,還不如不親呢,邊躲邊輕聲說着:“曾楠,我有女朋友了。”
卻不料雷語又起,曾楠一甩手,又摟了上來,很幸福地笑着說着:“我不在乎,我喜歡……喜歡和別人搶……咯咯……”
“我真有,而且準備結婚。”簡凡苦口婆心,撥撞着曾楠的手像在玩太極。
“就像這德性,結了婚也得出軌……不過我喜歡。”曾楠眉眼眯着,要摟上來。
“你喜歡也沒用,咱倆不合適。”簡凡又擋了一下,沒敢接受這醉意熏熏的調情。
“切,我不純情你也不專情,多合適。”曾楠撇着嘴。
呃……簡凡被刺激得又膈應了一下,沒有比這句話更形象地表述倆人了。一怔一愣,滿是酒味的紅脣印到自己臉頰上,襲吻成功,曾楠哈哈地笑着,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借酒撒瘋,笑着又伸手捏簡凡的下巴極盡輕薄之態,簡凡一把握着曾楠的手,保持着安全距離,卻不料被捉的那小手如此滑溜,一掙便脫,如藤如蛇穿插着直攬上了簡凡的脖子,啵聲又來一個酒重的香吻。
恰逢菲菲聽得上面鬧得慌掀簾而進,簡凡霎時比那次挨耳光還糗。不迭地推着曾楠,菲菲吃聲一笑趕緊地退了出來,簡元這幸福的開始糗色暴露了,不迭地拉着曾楠,走走走……咱回家……
“那你送我……”曾楠撒嬌,扭捏着靠着簡凡。
“好好……送送……”簡凡扶着人。
“不許碰我啊,還沒追上我呢。”曾楠歪着頭警告。
“我追上也不碰行不?”簡凡賭了句氣。
“不行……”曾楠發着癔症。
倆人離了包廂,不像抱不像攬反正就膩歪在一塊,像喝多了,跌跌撞撞地下樓,自家店面賬也不用結了,攙着直出大門,那唐大頭一臉淫笑看着也不上來幫忙,乾脆連車也不開了,直扶進楚總那輛奧迪裡,好容易把滿嘴不停說話,得得不停的曾楠扶進車裡,安全帶縛着曾楠,好歹哄安生了。
車動了,曾楠不知道是耍酒瘋了還是樂歪了,咯咯哈哈地笑着,一會兒簡凡,其實你蠻帥了,破相比沒破相還帥……一會兒又說,簡凡你TM真不是男人,打了你兩下就不敢來了,要你有膽子,衝你那回救我,老孃早從了……又過了一會兒不見簡凡應聲,罵上了,王八蛋,膽小鬼,摸了就跑。咦,這哪個女人的車。這麼眼熟,對了,你和那那那楚胖妞是不是有一腿,你倆都不是好東西……
聽着嘮嘮叨叨一會是表揚、一會兒是咒罵,估計是迎風酒勁上來了。簡凡認真的駕着車,不時了把曾楠伸過來撩撥的手放回去,又過了會兒曾楠開始抒情了,簡凡,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小樣我還真沒看出來,能把齊樹民一夥火拼了,比唐大頭那草包可強多了,我病了我躺醫院裡,就你真心實意去看過我,那時候多好,怎麼我好了,我有錢、我什麼都有了,你反而不理我了……簡凡還真沒理,又過了一會兒,說起了找回父親曾國偉,曾楠酒催悲情,嚶嚶地哭着,絮絮叨叨說着小時候的事,說着那些年的難處,說的什麼簡凡沒聽清楚,越來越含混不清。
又過了一會兒,車還在動着,沒到平安小區,看看副駕上的曾楠。卻不動了,睡着了……
…………
…………
咋也沒想到勸酒勸出這麼一堆事來,載着曾楠回了平安小區,沉沉睡着的曾楠已經叫不醒了,解了安全帶,摸着鑰匙開着樓門,抱着死沉死沉的妞直上了四層居室,曾楠跟着李威後來遺留的財產發達了,發達了多少簡凡搞不清楚,不過還住在平安小區這個三室一廳裡。
抱着人進了家門,把死沉死沉的懷中人扔到牀上,簡凡終於如逢大赦地舒了一口長氣,找着衛生間衝着涼水洗了把臉,不經意看着衛生間裡,繩子上絲襪、吊帶、罩罩加內褲,五顏六色地掛了一繩子,四周俱是香水味道,一股很濃很怪異不過很好聞的香水味道,以簡凡這細心入微的觀察,一眼掃過盥洗臺就看得出,單身。
不過可以理解,又酗酒、又孤僻的曾楠,恐怕等閒之人容納不了這種女人。
胡亂擦了把臉,出了衛生間,人送回來了,差不多心盡到了,簡凡擡步準備走的時候稍稍一停,這一停,人就整個停住了……
虛掩着的臥室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或者自己根本沒關好,斜躺着曾楠在呼呼大睡,姿勢保持着側身微露,裙肩脫了一邊,微露着一片白色,裙裾向上撩着,直看到絲襪的蕾絲邊,那姿勢微微蜷曲、長長伸展。該凸的凸到的極致、該凹的凹到了極致,到了極致就是玲瓏有致,極致的曲美落到了簡凡眼中,霧時腦海裡浮了第一個詞:睡美人!?
像海棠春睡?好像比那個尺度暴露得要大一點,能看到滑落的裙肩之下隱隱凸起的部位。
像玉體橫陳?丫的,這詞誰造的,真形象……
春色撩人?哦,不錯,怪不得把醇酒美人放一塊,是夠撩人。
簡凡鬼使神差的輕輕向前兩步,站到了臥室門口,然後鬼使神差地慢慢地、慢慢地蹲下了身子,瞪着眼睛。目光透過裙襬的空隙、兩腿的間隙,極目辨識了良久才略略遺憾的暗道着:藍色的……
聲音,響起來了,粗重的喘息聲挾着怦…怦…怦急劇和激烈的重響。簡凡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跳,撫着胸壓抑着熱血上頭、精蟲上腦的衝動。又一次緩緩地、做賊似的向前兩步。饒是心理素質良好,這做賊的心虛也按捺不住,上前輕輕地幫着曾楠脫了鞋,裝得若無其事輕輕拉了拉曾楠,曾楠在哼哼着沒反應,簡凡膽子稍大了點,抱着人就着枕頭放正了,一放下曾楠一翻身,又成了側躺。
袒着肩露點更大了,白白、嫩嫩、聳聳的那一塊就在眼前,站在牀邊的簡凡使勁地咬着嘴脣,不讓自己產生邪念,可現在這情景,邪念的產生已經超過意志的抵抗力……
M的,我辦了她,大不了明兒提上褲子不認賬……
不行,這妞又兇又難纏,辦了肯定跟我沒完……
這丫喝一斤多,辦了是不是她根本不知道誰幹的壞事?
不行,不能冒險,要捅出來可收不了場……
簡凡心一會兒向前、一會兒畏縮退後,患得患失地站在牀前,像賊不走空路一樣,生生地覺得自己不揀點便宜實在是對不起自己,可是如果把這便宜揀了,又怕是吃得下消化不了,再看熟睡着的曾楠,側着臉。烏黑蜷染的長髮掩住了半張臉頰。胸以上肩以下俱是雪白一片,不由得讓簡凡在想入非非,想想很很久以前,那胸前被自己扯開過,那對偌大的白乳還摸過,只有胡姐的堪堪能媲美……想想……突然想到了那個特殊的奇妙的部位,簡凡的眼晴一亮,想起了自己曾經發現過的新大陸。好像、好像是名器白虎噯!?
怎麼辦?或者是怎麼……辦?
血液流動在加速、心跳也同樣在加速、簡凡幾次伸手,手不聽使喚似的痙攣着,不由自生地又縮了回來,有點生氣地自己擰了自己兩把,又伸了出去,不料勇氣還是不足。又縮了回來……一會兒想到了曾楠那次目眥俱裂地連打帶踹,想起來就有心有餘悸;一會兒又想起了楊紅杏的眥眉瞪眼,那想起來更有點心有餘悸。不過轉眼間,又想着曾楠這妖異的媚眼如絲每每總能撩得自己心猿意馬,還有那次沒得逞的經歷,更是引爲平生奇憾,遺憾的倒不是捱打了,而是自己沒有再次去找打的勇氣了……
哎……簡凡一轉頭,強忍着閉上了眼,手化握拳直支着額頭,哀嘆着:哎……哥當年也是風流豺子、淫 蕩情聖,到如今怎麼連上個妞的勇氣都沒有了,連看看都開始有負罪感了……哎,罷了、罷了,JJ 大了,膽子小了……
正要擡步的功夫,牀上的嚶嚀的嗯了一聲,驚得簡凡不敢稍動,僵硬地站着扭回頭來,一下子又是血氣貫頂,牀上的曾楠兩條玉腿一蜷一伸,藍色、淡藍色的底褲微微地直露出來了,腿根那片白,直晃得簡凡眼睜也睜不開……
噝聲……簡凡倒吸着涼氣,緩緩地捂着肚子彎了腰,這邪火憋得他娘難受極了,就這麼光看,還不如我自己了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