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不是上官文犯案的話，這種假設還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肯定已經被害。但魚頭回避着這樣說，生怕引起上官敏的難過。這也是一個無法當面說的問題，假設真的是上官文犯案，真的潛逃了，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假如他是清白的呢，那他的遭遇估計比犯案的下場還要悲慘……
就見得魚頭伸手豎了兩根指頭說道：“這個案子說白了，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最簡單，你爸和吳明是兇手，逃之夭夭，這種情況，他們不出現我們也根本沒法查；第二，你爸是冤枉的，另有人和吳明作案，栽贓給了你老爸。理由也很明顯。你相信我，不光我能看出來，經驗豐富的老領導們應該都差不多有這感覺，郭大俠、伍大隊等，但凡只要研究過案卷或者知曉案情的人，都應有這種想法。
爲什麼這麼說，首先，他是治保科警察，是抓敵特的，不是抓文物販子，他懂文物嗎？““不懂！我爸從來沒有關心過文物，家裡也從來沒有類似的東西啊！”
“這就對了！而且，作爲一個公安，不至於傻到拿着自己的槍就對小戰士動手，這是什麼後果，那馬上面臨的是什麼，他比誰都一清二楚。其次，他犯案之後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就怪了，就即便潛逃，也不至於跑這麼快，跑的這麼有準備吧？要知道那天抓獲文物犯罪團伙是一個臨時事件，和治保科毫無干系，怎麼事發後好像一切都是預謀好的，難道你爸沒有出去，就知道有寶貝，文物科的那幾個都不認識啊。還有，要怎麼着，才能當晚就潛逃，而且還成功潛逃的無蹤無影，越境到海外啦？沒有預謀之下的隨機事件，這種概率太低了吧。”
“你，是，懷疑這個案子有預謀？”上官敏有點激動了。
“只是我的猜測，也只有是預謀，纔可能滴水不漏啊。第三，在嫌疑人還無法找到的時候，當時市局分局對知情的人都隔離審查就說明了領導們也懷疑不是你爸乾的；第四，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個重病在牀的妻子，你老爹難道不知道這會是什麼後果？”
“那爲什麼還是把我爹……”
“頂鍋！正常，在沒法查出真相的情況下，又懷疑有內鬼的嫌疑，那誰也沒辦法，這黑鍋只能先扣你爸腦袋上了；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我不知道之前專案組爲什麼都忽視了……”
“忽視了什麼？”
“知道元青花梅瓶多大嗎？”
“多大？這又有什麼關係？”
“我上次和若蘭她們特意去看了，左三圈右三圈……元青花梅瓶高44.1釐米，底部直徑爲13釐米，上口徑爲5.5釐米。這是準確數據……”
“這……”
“這是什麼意思？卷宗裡說的很清楚，這個瓶子最大，現場繳獲的人民幣八萬多和兩疊美鈔，估計也不少！說明文物犯罪分子他們也是估計這個蠻值錢，加上其他瓶瓶罐罐，裝在一個麻袋裡。大半個麻袋，最後連瓶帶麻袋一起失蹤了，總不至於綁在車後座，摔壞了咋辦，要是放在挎鬥裡，一個大男人還怎麼坐得下？放在腿上，也不是不可以，但還得動手揮棒打昏了門衛……”
“那……”
“我也只是懷疑，答案是什麼，天知道！所以說，疑點很多，但需要有突破口，沒有突破口，再多的疑點也只能是疑點。就如同你老爸一樣，只要他不出來，只要這個案子不破，黑鍋就得他頂着……”
魚頭大概是想清了其中的幾個關節，只顧着這麼一說，但說着說着，就看着上官敏眼睛眨啊眨啊，淚嘩嘩地開始往外涌。她雙手隔着桌子拉着魚頭的手，有點失聲地說着：“謝謝……謝謝……謝謝……這麼多年，就沒人像你這麼相信過我，也沒人親口說一句我爸就是清白的。”
“但是，我得提醒你，不管他是活着，還是遭遇不幸了，不管是不是他乾的，都是一個後果，很可能永遠見不着天日了。因爲他只要一出現，就會有人倒大黴……嗨嗨，你別哭呀？我們這是案情分析，你現在是個警察還是一個女兒啊？算了，不說，咱不說了還不行。”
多少年的悲傷需要發泄，大顆大顆的淚滴，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拉着魚頭的手悲慼無比，只有眼淚能表達此刻的心情。
不過魚頭就糗了，呲牙咧嘴抽回了手，手上早溼了一片，沒準還是眼淚少鼻涕多，一下子被這麼着搞了一下，又不好悻悻甩甩手，找着紙巾擦擦，把一整盒紙巾往上官敏面前一扔。
終於忍不住了，說：“好啦，別哭了，命苦不能怪政府。再說了，咱這就是個猜測或者聯想而已，別當真啊，案子還沒開始呢？沒準你爸還真成功潛逃出境，在海外變成一個大富豪也不定，哪天可能就來找你把你接出去享福了……這都十八年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看看看，你怎麼這樣？就不能跟你說實話，哭得沒
完了……”
“你胡說，你是混蛋！”後面的不說還好，一說氣得上官敏是悲從苦來，支着胳膊，頭埋在雙臂裡，嗚嗚大哭，這下魚頭傻眼了，手足無措了……
上官敏嗚嗚哇哇一哭上，魚頭可就心裡發怵，心軟，最見不得美女傷心！
門外傳來輕微呼吸的聲音，魚頭開門一看，老大，小胖子、水生、高手、大牛一個個腦袋瓜貼在門口，眨巴眨巴着眼睛……
“你們都在瞎想什麼那？”
“砰”地一聲，魚頭恨恨把門關上了。
“行了，別哭了，讓人還以爲我怎麼着了你？”
“嗯，就是你欺負我了，”哭盡的上官敏終於恢復了一點女警的本色，“只要你能破了這個案還了我老爸的清白，你怎麼欺負我都行？”
“喲，敢情你真打算把自己賠出去啊，以身相許，好啊！”
“十八年，我就一直只有一個心願……只要你能啊，告訴你，本姑娘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黃毛丫頭！”
“得，想我出力，也用不着美人計，跟你說，不是不管用，這計策，要換了平時，用在咱身上，一用一個準！可是，得有這個能耐啊。再說了，說白了咱又何嘗不是受害者，要不然咱也是官二代不是，早就欺負過多少良家女子了……哦，你說的真的，能不能先驗個貨？”魚頭伸手靠近胸部裝出一副要探索的樣子。
“去，猥瑣！”上官敏一下子破涕爲笑了，排掉他的毛手，又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是個好人，安慰女孩子都不會的！”
“好人，好人能當飯吃，你看這個案子裡的好人，一個個都是倒黴蛋……”魚頭也是毫不客氣，“這社會，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個想要官做得大，都得踩在別人屍體上爬過去……”
上官敏也是無語，拿出小包裡的鏡子，照了一下。蹬蹬蹬開了門，奔洗手間而去。外面傳來幾個傢伙“嘿嘿嘿”的傻笑。
隔壁廚房裡嘩嘩的水聲終於又響起來了。
終於稍安勿躁，魚頭走了出去，老大、小胖子、高手和水生還在大廳裡悄悄說着什麼，看着出來的魚頭，個個一臉的詭異。
老大讚賞地說：“魚頭，小心一點，別被若蘭姐知道，穿幫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不是搞大了肚子吧？……不過也沒關係，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媽是鐘樓婦產科的主任醫生，哪天我介紹你認識認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