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中,蕭夜珩端坐於此,心神不寧,彷彿有所不安的預感。
宮殿之中,薰香散發着淡淡的清香,能以安神,蕭夜珩感受着香味,卻心中還是不安寧。
片刻後,庭院中傳來了聲音,看來是有人來了。
“皇太妃娘娘駕到……”
蕭夜珩原本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聽到是皇太妃前來也就安心了些,自她登基成爲皇上後,幾乎未曾陪伴過皇太妃,這人吧,年歲大了,容易孤單。
皇太妃緩緩走入宮中,蕭夜珩這時候心中有愧疚,起身相迎。
“額娘,兒臣參見額娘。”
皇太妃連忙用手擋住蕭夜珩的請安行禮,如今蕭夜珩成了皇上,大可不必這般恭敬。
“皇上,這般可是萬萬不可,哀家怎能受了皇上的禮呢!”
蕭夜珩僵持着手懸在半空中,這時候讓他茫然無措,轉眼看到皇太妃輕蔑的眸子,他也就懂得了。
“額娘這是生氣了?朕這……沒有時間去看望額娘,兒臣知錯!”蕭夜珩貼心的哄着皇太妃,拉着她順勢坐下,而自己剛要坐在凳子上時,看到皇太妃的眼神,如坐鍼氈,即可彈起。
雖說蕭夜珩是皇上,可皇太妃也是他親生額娘,他向來對待皇太妃孝順,溫柔。
“哀家不知你這是何意!”
這一句話說的蕭夜珩都傻了,心中困惑,不理解皇太妃的意思。
“額娘,兒臣這是怎麼了?額娘你……”
蕭夜珩茫然無措,在她的記憶中皇太妃不是這般無理取鬧之人,她理所應當理解蕭夜珩剛登基的忙碌,而這皇太妃是表示不能理解。
“哀家近日來在這宮中名不正言不順的,不如皇上早日送哀家出宮養老,這般哀家也清淨。”
蕭夜珩隨之坐在身旁,她理解了皇太妃的意思,心中無可奈何。
“額娘這是作甚,在這宮中不是挺好的,兒臣還能去看望你……”
蕭夜珩言之有理,若是皇太妃出了宮,蕭夜珩這一生也不知曉能去看望她幾次,何況在那宮外養老也是煩悶,不如在皇宮之中,逢年過節還能熱鬧熱鬧。
“哀家不想在這宮中,聽那流言蜚語,受夠了,聽太多了,對哀家的情緒有所影響。”
蕭夜珩輕笑着,輕輕挽起皇太妃的手,這原本也是白嫩光滑的芊芊玉手,如今佈滿了皺紋,蕭夜珩擡頭看向皇太妃的臉龐,眼角有了細紋,皇太妃老了……
蕭夜珩第一次這般真切的看到皇太妃臉上的皺紋,無比的心碎,這一刻的恍惚讓蕭夜珩回想起皇太妃年輕時的模樣,那時還有皇阿瑪的身影……
“額娘,你同兒臣說說,究竟是誰讓額娘在這宮中待不下去了?”蕭夜珩輕聲詢問,他只想着皇太妃能陪在他身旁就好了,這一輩子都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都是她的。
“如今宮中都在背後議論哀家,還真當哀家聽不到!說什麼先皇的皇后纔有資格一直待在宮中,哀家這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是當今皇上的生母罷了,沾了皇上的光……”
皇太妃微微低頭,發綹貼在臉龐上,蕭夜珩看着她這般模樣心裡是無可奈何又心疼。
畢竟皇太后和皇太妃明爭暗鬥一輩子了,如今要讓皇太后下馬不合時宜,蕭夜珩也做不到如此,雖說皇太后與他爲敵,處處阻攔他,蕭夜珩也不能忤逆了先皇的冊封。
“額娘,這等話語不聽就好了,朕的生母有何不可留在這宮中的,朕都沒說什麼呢,額娘若是再聽到有人說這種話語,直接拉出去仗責五十。”
蕭夜珩儘可能的維護着皇太妃,他所不知道的是如今皇太妃心中更是憤憤不平,如今她想要的太多。
“哀家在這後宮中活了大半輩子,年幼時入宮一直到如今,哀家甚是疲憊,一生都爲了皇后之位,爲了能在將來與你阿瑪合葬,如今看來哀家還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恐怕也是不能實現了……”
蕭夜珩回想起自己年幼時皇太后和皇太妃就爲了皇后之位爭奪,兩人是你勝一次,我勝一次的,蕭夜珩很是不理解,皇太妃告誡他日後一定要繼承皇位。
蕭夜珩輕咳兩聲,站起身來在皇太妃眼前來回晃悠,眼下皇太妃將話說得明顯,他也不好在裝傻充愣。
“皇上自然是聽明白了哀家的話,那便無需再裝傻,哀家也沒什麼渴求,哀家只想安享晚年,在這日後能與你阿瑪合葬。”
皇太妃輕拿起蓋碗抿了口茶水,緊接着深深嘆氣,見蕭夜珩面色凝重,不言語。
“孩兒如今大了,額孃的話也聽不進去了,額娘也就這一個心願罷了。”
皇太妃接二連三的唸叨着,蕭夜珩心中無奈,他不能理解皇太妃的心思,何況是如今已經年過半百,並無此言再爲先皇皇后的位置而爭。
“額娘,兒臣總不能忤逆皇阿瑪,廢了先皇皇后再立後吧!恐怕皇阿瑪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若是蕭夜珩當真這般做了,那他也就背上了不孝的罪名,恐怕會讓世人唾棄。
“哀家不過就這一個心願,皇上都不能滿足哀家,莫非是讓哀家日後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皇太妃眼眶溼潤,淚水充滿了眼睛,她原以爲蕭夜珩繼位後也就會讓她登上皇太后的位置,萬萬沒想到自己窮極一生教出來的孩兒並不支持自己,皇太妃心如刀割。
“額娘,如今兒臣剛登基不久,兒臣這般做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蕭夜珩緊皺着眉頭,眼下的局面很難扭轉,儘管他無可奈何,也無濟於事,皇太妃並不會聽他的言語。
“哀家明白了,皇上準備準備送哀家出宮養老,哀家這一生就這一個願望也沒能達成……”
話音落,皇太妃緩緩起身向門外走去,步履蹣跚,行動遲緩,蕭夜珩看着她那依然傲嬌倔強的身影,輕輕嘆氣。
她正欲出宮門時,擡起一隻腳來又即可收了回去,回頭眼神緊緊的盯着蕭夜珩。
“試問這世間哪一個癡情女子不想與自己畢生所愛合葬於一處呢?”
蕭夜珩擡起手來想要攔住皇太妃,也想好好安撫她的情緒,看着她那泛紅的眼睛,蕭夜珩心中不忍。
還未等蕭夜珩開口,皇太妃執着離去,臨走時的那句話一直留在蕭夜珩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