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界山向回走的路上我就一直想着這個問題,直到木木悄悄拉了拉我我才反應過來!
木木悄聲問道:“肖哥,你說我家太祖宗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燃髓血發重誓是什麼?很靈驗嗎?”
我知道木木看到那句話心裡有些不安,便笑着對她說道:“哈,這都是故事中的事,你甭太當真。傳說李世民有個大臣叫做侯君集,是很早就追隨李世民的心腹謀臣。玄武門變故前,爲了測試謀臣是否忠心,有人提議,大家都去小手指一節,抽髓血點燃,發重誓一生永不背叛,這裡的人之一就是這個侯君集。
變故成功了,侯君集立下大功,自然是位極人臣,封陳國公,威風一時。誰知到了李世民晚年,侯君集依附太子李承乾,圖謀殺李世民擁立承乾,結果還未事變,侯君集竟然頸部長出一個巨大的濃瘡,深諳此道的李勣便對太宗說,此爲破誓瘡,侯君集起了背叛之心,將來必反!經過太宗明察秋毫,發現侯君集果然與太子勾結,最後被處死!”
木木有點緊張地說道:“這麼說燃髓血發重誓還是很靈驗的!”
我說:“我不是說了嗎?這都是戲曲演繹,都是騙人的!實際上歷史上的侯君集是被人告發了,和長瘡一點關係都沒有!”
“唉,好怪啊,天怎麼要黑了!”我正在安慰着木木,忽然聽見燕毓自言自語地說道!
先前完全沒在意,燕毓這也沒一說我們才發現,不知不覺,天已經暗了下來。我們下墓下了很長時間嗎?我怎麼記得只在墓中呆了不到一個小時呢?
“天黑不正常嗎?太陽公公也會累的,小朋友,就像你會困一樣的哦!”白胖子像是哄小孩一樣對燕毓說道!
燕毓狠狠地白了大炮一眼說道:“你當我傻啊,我當然知道天會黑,可是你們看看現在才幾點?”
白胖子嘀咕道:“幾點,六七點鐘唄!”一邊說着一邊看了看錶,忽然大喊道:“我靠,怎麼才四點鐘!”
四點?我趕緊也看了看錶,果然才四點鐘,我的天啊,我也一直以爲該有七點鐘了,怎麼才四點就天黑成這樣子了啦!
大炮說道:“你們才發現這問題啊,營子裡的人天天議論呢,都快立夏的天了,夜沒變短似乎還變長了,都說這種年頭叫做‘行鬼年’,是大災的年頭!”
我擡頭仔細看了看天,整個天際灰濛濛的,太陽早就不見了蹤影。可是要說是陰天吧,卻又看不見一朵雲彩,也沒有陰雨天那種潮溼感,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口肺癆病患的黏痰糊在了天上,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和噁心!
“大炮,這樣的日子好幾天了?”我問道!
大炮打趣道:“可不咋地,你這心思一直都在木木身上,哪關心這事啊!”
我笑着嘴上罵道:“別胡說,小心我去你丈母孃家給你穿小鞋!”可心裡頭卻不自然地升起一種焦躁感,腳下邊走邊狠狠地踢飛了一個糟爛木樁!
“肖哥,你怎麼了?”木木發現了我情緒的變化問道!
我說:“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感覺很壓抑,也很煩躁,總感覺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
“你這種感覺正常!”胖子插話道:“萬物都有陰陽兩級,人也如此,你體內的生物鐘本來應該感受陽光的時候結果天黑了,身體自然就會有不良反應!再說了,誰知道這鬼天氣是不是真暗示着大災難的來臨呢?”
回到家的時候,天幾乎都黑透了,一顆星星都看不見,只有那月亮掛在朦朦朧朧裡!
天黑的太早,以至於本來該休閒的時間卻不習慣起來。木木他們回屋了,胖子倒是無所謂,天黑就睡,管它幾點呢!我卻不知道該幹什麼了,一個人在屋裡來回走了幾趟,看了看錶才十點鐘,真希望今晚上老牛或者老範、老謝來啊,至少能打發一下寂寞,順便問一下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時間慢慢騰騰地走,好不容易過了十一點,也就是以往他們叫我的時間,他們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往日煩他們來找我,可是他們偏偏來,現在盼着他們來,卻誰也沒有來……
過了十二點,就在我準備放棄就要睡覺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那熟悉的“啾啾”聲響了起來。
“狗日的終於來了!”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不死鳥的聲音不反感還竟然有點興奮。我瞧了瞧胖子仍舊呼呼地睡着,迫不及待地出了門。
走出大門,那黑色的大鳥果然站在枝頭正衝我擺頭,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老範他們卻不見蹤跡!
“狗日的,連你個臭黑鳥也敢耍我!”我衝着不死鳥罵道!
“噗”,這狗日的竟然朝着我就竄了泡稀屎!
“嚯,你還敢報復我,沒事來消遣大爺,看我不打死你!”我邊說着邊去找石頭要打它。
“活該,誰讓你罵我是烏鴉!”我的天,這鬼東西竟然會說話!
我看了看四周,趕緊說道:“你一個不正經的鳥,竟然還會說人話?我告訴你啊,你給我小點聲,驚醒了我家人,我把你丟到閻王爺的大鍋裡炸了!”
“快來人啊,凌肖放火啦,凌肖偷東西啦,凌肖和寡婦有不正常關係啦,來人啊……”我本來想嚇唬它一下,沒想到這鬼東西竟然學着女人的聲音大喊大叫起來!
“鳥爺,我服了,行行好,求你別嚷了行不?”我趕緊向他求饒,誰相信啊,我一個堂堂冥府巡查陰帥,竟然對一個黑不溜秋的爛鳥求饒!
不死鳥笑道:“這就對了嘛,咱們冥府都是聰明人,你可別再我面前犯蠢,我會讓你不僅陽世身敗名裂,而且還在陰界讓你擡不起頭來!”
媽的,沒想到不僅被一隻鳥給耍了,還被威脅了!
“你有事沒事啊,要是純爲消遣我而來,小爺我可不奉陪回去睡覺去了啊!”我板着臉便往回走!
“別啊,巡查陰帥別生氣啊,我就是開個玩笑,我這次前來是有要事通知你,有個人要見見你!”不死鳥像個碎嘴女人一樣嘮嘮叨叨地說道!
“見我?讓他找我來!好歹老子也是堂堂陰帥了,別動不動就把我當跑堂的!”我惱怒道!
“呦呵,你脾氣還不小!我可告訴你,要去就馬上隨我走,你要是說不去,我可又喊了啊,快來人啊,凌肖調戲我,啊……哦……”
“行啦!”聽到它學的賤女人賤兮兮的聲音我就噁心,趕緊叫它打住:“小爺隨你去還不行嗎?”
不死鳥一聲不吭,就像根本沒聽見我說話一樣!
這王八蛋,剛纔在我家院外的時候像個潑婦,此時就默不作聲,我故意挑釁道:“黑鳥,你說你和烏鴉有啥區別?不就是人家是陽世的,你是冥界的嗎?你有啥狂妄的?”
不死鳥仍舊一門心思地往前飛,根本不理我,如同視我爲空氣!它這幅藐視的樣子就讓我更加氣憤了,我變加倍地損它道:“你說你,在地府前日日夜夜受利箭穿心之苦,卻不知悔改!你和我說說,到底犯了啥錯誤,是不是因爲你這張破嘴惹了大人物?”
不死鳥斜眼看了我一眼,就連“啾”的一聲都沒有,仍舊繼續往前飛!
這回我真是無奈了,剛纔還是話嘮,一轉眼變成了悶騷,這鳥估計也是個精神病,否則能從地府混個差事?
“拿好這個!”我正在心裡罵它,誰知道它忽然開口了,而我的手上則多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你的毛兒?你這算什麼啊,送人都送彩羽,誰送這黑了吧唧的毛啊!”我晃了晃那黑毛,竟然感覺有陣風再吹一般!
“我再說一遍,拿住了,假如你一會摔死可別怪我!”不死鳥冷冷地說道!
我原本以爲不死鳥是要到我去地府,可這時忽然發現,這裡那時地府啊,竟然像是走到了天的盡頭一般,前邊模模糊糊的一團,像是雲霧,又像是大石頭一樣……我心道,糟了,這狗屁黑鳥不會是馬面羅剎一夥的吧,上次整我不成,這次又把我騙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想偷偷害死我……
“不行,我不去了,我要回去……”我大喊起來。可是黑雲完全不聽我的指揮,而是越發加速,和不死鳥竟然一起朝着那白色大石頭猛撞過去……
媽的,死定了,這該死的馬面羅剎,該死的不死鳥,我放聲大叫道:“不死鳥,我日你二大爺……”
“砰……”我以爲會像是隕石撞地球一樣,自己被摔成一個肉餅,沒想到卻像是小雞突破了蛋殼一樣,裡面卻是一個更大的空間!
“你剛纔說什麼?日我二大爺?”不死鳥冷冷地說了句,嚇了我一大跳,我趕緊從好奇中走出來尷尬地笑道:“我那是不小心脫口而出,我以爲自己要死了呢!”
“沒事,我不是在責怪你。我是想對你說,我二大爺也是隻鳥,在酆都當差,他很寂寞,你要是真有需求我可以給你介紹介紹!”
媽的,這死鳥說起話來一本正經,像是檢察官在複述陳詞,真不知道閻王爺是怎麼讓它們留在冥界的,我趕緊回答道:“謝了,我還沒淪落到需要只鳥來解決生理問題的地步呢!”
“那就好,那以後少提我二大爺,你不知道他那的規矩,有人提他一遍,他就要多挨一百隻箭頭!”
我心道,好嘛,你這一口一個二大爺的叫着,恐怕那倒黴鳥要多挨一千個箭頭了!
我看見所到的地界漫天成昏黃色,既不明亮也不昏暗,人來人往,有陰魂也有陰差,偶爾還能看見個迷迷糊糊的陽世人,看來不像是地府,便問道:“不死鳥,你帶我來的這個地方是哪啊!”
不死鳥說道:“你的話太多了,以後離牛頭遠點,你倆在一起簡直可以說相聲了!”
我笑道:“呦,你還知道相聲呢?”
“聽過幾回,總的來說,我還是覺得前幾年聽侯大師來時說的最好!”不死鳥說道!
我心道,都什麼世道啊,一直黑毛鳥竟然還挺挑剔,難道你喜歡看小品還把演小品最好的給你說來?
我發現個問題,我手裡舉着黑色的羽毛就像舉着神話中的隱身草,來來往往各式各樣的人竟然好像都沒看見我一樣,有幾次我和陰差都碰到了一起,但是他們都毫無反應!
就這樣穿來穿去,不死鳥一直將我領到了一條河邊,我看見有個人正在朝水中打石頭。不死鳥不再說話了,衝我“啾啾”兩聲,又朝着那個人“啾啾”了兩聲!
我明白,看來這個人就是要找我的人!這人身穿一身黑色袍子,戴和一頂蓑笠,看上去像個陽世的漁夫,可是身材卻孔武偉岸!
我慢慢走上前去,那人似乎沒有聽見我的動靜,我叫了一聲,他也沒回頭。我心道,莫非是個聾子?只得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背。
那人忽然猛地轉過身來,結果一張呲着獠牙的骷髏大臉一下子出現在我的眼前,張着大嘴就朝我撲了過來。
終究還是個陰謀,我暗罵道,該死的不死鳥。
太他麼的恐怖了,一瞬間我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最開始的時候我差一點就轉身跑掉,可是忽然想起來了,老子可是陽世的巡查陰帥,就算現在沒在陽世,也不會怕你個骷髏鬼呀!
想到這,我伸手就是一記重拳,沒想到,這一拳下去竟然打了個空,眼前的黑衣骷髏竟然一眨眼不見了!
“哈哈,巡查陰帥,大有長進呀,看來我是沒嚇到你!”我的身後忽然傳來了聲音。
我回頭一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閻羅天子!
看着我一臉驚呆的樣子,閻羅王笑道:“凌肖,歡迎你到陰曹來?”
“陰曹?”我有點驚訝,難道陰曹和地府還不是一個地方嗎?
閻王爺笑道:“對,就是陰曹。這裡便是陽間和地府的交界地帶,這裡你所見到的鬼魂雖然不是孤魂野鬼,但都是些無法投胎的鬼魂,甚至還有各種山妖野怪。而所見陽世之人,都是陽世該死未死之人!”
我大吃一驚,大叫道:“你不會是反悔了吧,把我也留在這裡?”
“哈哈哈,”閻王爺笑道:“都說你凌肖心思活絡,看來不假啊!”
我聽了這話便越加忐忑起來,丫的,我好歹也爲地府賣命賣了這麼久,竟然說讓我死又讓我死,不公平,老子不幹!
我剛要據理力爭,閻王爺卻擺了擺手說道:“不過這次你猜錯了,我找你是有正事!”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來並沒說謊,我長出一口氣,說道:“您早說啊,嚇死我了!”
閻王爺笑了笑,對不死鳥說道:“你去吧,我和凌肖有話說!”那不死鳥先前還像是帶刺的栗子,可是見了閻王爺就變成了老太太懷裡的貓,溫順極了,在空中盤旋了一下,徑直飛到了遠處一個光禿禿的落葉樹上!
多日不見,我發現在陰曹這個光線略微明朗的地方再看閻王爺,他似乎比之前還要英氣魁梧!但是和上次神采飛揚不同,這次他的眉頭緊促在一起,看來正在爲什麼心中事而煩惱!
“你可是地府最大的官了,難道還有什麼事情能煩到你?”我禁不住問道!
閻羅天子沒說話,而是坐到了河邊,同時也示意我坐下,說道:“你知道這條河叫什麼嗎?”
我說:“既然陰曹和地府相連,那這河必然也是忘川河唄!”
閻王爺搖搖頭說道:“這條河就是劃分三界的重要界限之一——弱水,想必你也知道,弱水三千,鴻毛不過,只有真正的靈魂剔透之人,才能從此河穿過,成爲媲羽魂,也就是你們陽世人所說的上仙。我地府官差三百萬,十殿閻羅各類死鬼、幽魂合計三千億,卻沒有一個人能度過此水,明白爲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其實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卻不好意思說出來!
閻王爺笑了,說道:“其實你說出來也沒關係,正如你所想的一樣,包括我這個閻羅王在內,我們都不是靈魂剔透之人,我們身上有永遠都度化不淨的瑕疵,所以永遠都要在永無天日的地獄之中成爲媲羽魂管理六道三間的棋子!”
“你是爲了這個發愁?”我問道!
“當然不是!”閻王爺說道:“我在這片黑暗裡已經守候了整整三十萬年了,換句話說,我很滿足主使這樣一份特殊的天地,儘管在媲羽魂眼中我們都是螻蟻,可是我卻覺得三間六道里沒有再比我們這個掌管生死賞罰的差事有意義的了!”
“可是我明明感受到了你眉宇間的壓抑!”我說道!
閻王爺再次笑了,說道:“說說你最近發現的陽世變化吧!”
我想了想說道:“要說變化,最近狼僵和行屍氾濫成災,死傷無數,難道你坐鎮地府沒感覺到嗎?”
“還有嗎?”閻羅王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說道:“還有,還有就是不知道爲什麼,白晝似乎在一天天的變短,這和季節根本不同步!”
閻王爺點了點頭。撿起一根樹枝扔進了水裡,那樹枝果真像神話中一樣沉了下去!
“你叫我來不會是爲了這事吧!”我試探着問道!
閻王爺說道:“你怎麼看呢?”
我大叫一聲:“還真是爲這事?我的天啊,你們這些地府的主宰神是不是長期幽禁在黑暗裡技能喪失了,怎麼這種事還要我一個陽世人來查啊?你不是有四大判官嗎?察查司判官一查不就知道了?還有老崔,世間什麼事能瞞得住他?”
閻羅王盯着我的眼睛說道:“你說說我爲什麼要在陰曹裡見你?”
對啊,他可是地府高高在上的天子,爲什麼不像上次一樣在閻羅殿裡召見我呢?爲什麼他要來一個雲龍混雜的陰陽交接地界來單獨找我呢?一個侍從也沒有,只帶了一個古怪的大黑鳥……
“不會是連地府裡面也出了內鬼吧!”我想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
閻羅王沒說話,但是他的沉默已經證明我猜對了!
我被徹底的驚呆了,搞了半天,原來這永無天日被標榜爲賞罰公平的陰曹地府和人間一模一樣,也都是勾心鬥角危機重重啊,看來閻王爺這一界之主當着也並不是永無煩憂啊!
“這麼說來,四大判官、十大陰帥、三十六通靈,一百零八地獄主神你是沒有一個信任的?爲什麼偏偏找到我呢?你要知道,我可僅僅和你見了兩面,到現在連地府的大門都找不到呢!”我說道!
閻王爺說道:“三界分離之初,上蒼爲了讓六道三界充滿活力和競爭性,規定人界一千年發生一次巨災,鬼界三十萬年一次巨災,而神界則是七千萬年一次巨災,今年便是鬼界巨災和人界巨災的重合之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想了想說道:“就是說這是上蒼安排,所以神界並不會插手,要是鬼界和人界有人趁亂而起,那將是一場空前的災難,對嗎?”
閻王爺點了點頭,說道:“很可能便是人將不人,鬼將不鬼!”
“可是這和選中我有什麼關係?”我問道!
“因爲機緣!”閻羅天子站起身,斬釘截鐵地說道!
“機緣?何爲機緣?”我心裡想的是,你說是機緣就機緣?既然是機緣,爲什麼我自己不知道,而你卻知道?還不是你城府太深,不想相信自己府中人,想拉上我一個局外人當炮灰?
閻王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說道:“崑崙山頂有一示緣石,那是上蒼留給世人暗示大災線索的關鍵,正是在示緣石上我看到了你的名字,我纔會找到你。你想想,否則我爲什麼會突然把你招到陰間,然後破例委以陽世巡查陰將的職務?”
我仔細琢磨了一下,確實是這樣,再說了,他沒有必要騙我。我終究是個陽世人,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他想害我完全不用使用什麼計策!
要是這麼說來,那我真的是這一千年人界大災的關鍵人?
就拿我來說,你突然提拔我這事本身就非常引人注意,現在想來,馬面羅剎是不是前來試探我的呢?”
閻羅王詭異地笑了笑說道:“你果然聰明,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從今以後,我給你的特殊照顧會越來越少,肯定還會有主動找你麻煩試探虛實的人!”
我點了點頭道:“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那就是做好的心理準備。我倒是希望儘快有人來找我麻煩,那樣的話,我就知道是哪個狐狸在露尾巴了!”
閻王爺撣了撣腿上的灰塵似乎是不經意地問道:“你有什麼要求嗎?”
我笑道:“是開始談條件了嗎?”
閻王爺笑了,說道:“你可以這麼理解,抓住機會啊,這個世界上和我討價還價的人還真不多呢!”
我說:“算了,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我就暫時不提要求了,不過你可得記得,假若事情敗了,咱們都成輪迴中物也就罷了,但是若是成功了,你得欠我一個人情,我讓你怎麼還就怎麼還!”
“可以,就這麼一個要求?”閻羅王問道!
我想了想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你得給我夜乘雲,否則不要說幫你查人了,我自保都顧不上!”
“不就是一朵雲嗎!給你!我還要給你喚兵令,陰曹地府一切鬼卒你儘可調用。當然,前提是我還坐在這個座位上,假若我倒下了,恐怕你就算找來陰兵,那也是來殺你的,不是來幫你的!”
我最後又問道:“你這麼謹慎,連見我一面都要離開地府特意來到陰曹來,說明你已經有所發覺了,可以告訴我你重點懷疑對象嗎?”
說道這,閻王爺忽然猶豫了,怔了一會才說道:“我只能說四大判官必有其一,十大陰帥半數淪陷,至於那些下層陰差就不好說了!”
我心道,要是真是這樣的話,那簡直就是天翻地覆,難怪你連自己的宮殿都信不過!不過,話說回來了,爲什麼突然之間地府會形成分裂勢力呢?難道說鬼界三十萬年一劫難這事不僅閻羅天子一人知曉,其他人也知道嗎?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的,地府三千年一劫難這事人盡皆知。”閻王爺嘆口氣說道!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我聽說四大判官雖然級別比你低,但是他們的任免權並不歸你對嗎?”
閻羅王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們同我一樣,任免權歸媲羽上仙!這也是這件事情最難辦的地方!”
我終於明白了!也就是說,雖然閻羅天子和四大判官都是上仙任免,但是三十萬年一劫難這事上仙卻不插手,媽的,那這不就是縱容內鬥嗎?
“凌肖,陽間的事都拜託給你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要回去了!你知道的,在冥界,我的一舉一動其實還不如罪犯!”閻羅王說完朝着不死鳥招了招手,那隻黑鳥便像是哈巴狗一樣屁顛屁顛地飛了過來!
“你帶着凌肖回去吧!”閻羅天子對着黑鳥說道!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尖銳的問題,便大着膽子問道:“閻羅王,我想問一下,那三十萬年前你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閻羅王怔住了,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問這麼一個問題,他的眼神飄忽了好一陣子,最終說道:“三十萬年前,我便是察查司判官!”
我笑了笑說道:“和我想的一模一樣,那今天的事情就難怪了!”我對着黑鳥說道:“咱們走吧!”
那黑鳥大概是聽了我的話感覺很不舒服,渾身的毛都戰慄了起來,衝我啾啾地尖叫着。倒是閻羅王,揮了揮手,說道:“你帶他走吧,我不在意!”
不死鳥揮了揮翅膀,一朵黑雲就飛了過來,我和不死鳥飛向天際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看,閻羅王仍舊一個人站在河邊在朝着弱水裡面投石頭!
出了蛋殼一樣的邊際,我又回到了熟悉的陽世,不死鳥忽然又變成了話嘮,滔滔不絕地罵我不該和閻王爺扯皮,說我早晚會死在這裝模作樣的無所畏懼上!
我說:“你一個鳥類懂什麼?哪個男人在心中不把自己當成英雄?假若見了一個位高權重的就低頭下跪,那還算什麼男人?男人之間歷來的都是公平的,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走卒乞丐?不公平,不苟活,不裝逼,毋寧死!”
不死鳥罵道:“你也算是英雄?要說英雄,我只見過我家天子纔是大英雄!”
我笑道:“我是不是英雄還不好說,但是你是馬屁精一定是必然的,都離開閻羅王這麼遠了,你還忘不了拍上一馬屁!”
說話間,腳下已經是肖家營了。不死鳥轉身就走,誰知那朵黑雲卻未隨它而去。我趕緊問道:“難道這就是我的座駕?”
不死鳥一臉作死樣子說道:“這就是你死氣白咧求來的夜乘雲,亥、子、丑三個時辰可用,用前心念‘地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三冥之界大地獄閻羅法王神威’即可!”
我嘀咕道:“做個車還要念繞口令,真是麻煩!另外,假若我有事要找閻羅王該怎麼聯繫他?”
不死鳥說道:“從今往後,日日子時我都會來一次,假若你有事提前和我說,天子會到陰曹等你!”說完不死鳥就飛走了,我心道,你不就是個傳話太監嗎?看把你牛的,多虧你是個鳥,要真是人,估計比魏忠賢還要牛!
假若閻王爺口中所說的機緣是真的,那我現在基本上可以斷定燕山道的秘密和閻王爺所說的千年災難一定有着密切的聯繫,甚至和冥界三十萬年一次的劫難也聯繫密切,看來不能再等了,無論如何我也要帶着三宗血下巖山麒麟墓試一試了!
也就是這時候,恍惚間,我發現我家門口似乎站着一個人影,一剎那,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莫非有什麼兇歹之人在打我家的注意?或者是黒樺又有什麼壞主意了?
我趕緊一個箭步隱在了衚衕口的矮牆後面,然後漏出半邊臉偷偷觀察。天太暗了,我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出來站在那的好像是個女人,那人輕踱着步子,像是在等人一般!
我只好貼着短牆慢慢往前走,越來越近,前面人影也越來越清晰,看那身材難道是木木?果然,等我走到離家門十幾米遠的地方,我終於看清楚了,竟然真的是木木!可我的心並沒放下來,因爲我最不想讓人知道我現在情形的人就是木木!
“肖哥,是你嗎?”黑霧裡婀娜的木木輕聲問道!
既然已經被她發現了,那我也只好走出來了,一邊往前走,底氣不足地問道:“木木,你,你怎麼在這裡?”
“肖哥,難爲你了,對不起!”木木忽然輕輕抽泣着迎了上來,直接撲到了我的懷裡!
“木木,別這樣,你……都知道了?”我不知道爲什麼,忽然間也莫名的難過起來,心裡翻江倒海,好像所有的豪雲壯志都在這一刻消磨掉了!
我忽然間感覺嗓子有點鹹,胸腔的火焰像被潑上了汽油一樣翻滾起來。我用了所有的剋制力才壓制住不斷上涌的血液低聲說道:“木木,沒關係的,不就是給他們辦點差事嘛,都是小意思,至少咱們還都活着!”
木木將臉埋在我的胸前說道:“肖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
我馬上說道:“你是我老婆啊,怎麼能說是拖累呢?我的木木是世界上最美麗最溫柔的女孩,能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榮耀的事……”
“肖哥,你別說了……”木木忽然仰起頭來,伸出一隻手將我的嘴巴堵住,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大概是男性的共性吧,也就是這時候我忽然想睜開眼看看木木此時嬌羞的樣子,可是一睜眼才發現,原來木木一直都在笑盈盈地睜着眼睛望着我。
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和自己想的並不太一樣吧,總之感覺在這一剎那間我覺得自己滾燙的血冷卻了不少。我覺得甚至有點尷尬,便不自覺地找話題問道:“木木,你是怎麼發現我現在……的?”
木木的雙手仍舊緊緊環繞着我的脖頸,輕聲說道:“不知道從那天夜裡開始,我忽然發現你夜裡都會出去,有一次我偷偷跟了出來,發現了你和一個恐怖的大牛頭見面,我差點嚇死過去,可是最終還是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我心裡暗暗罵冥府這羣廢物,不是說我夜裡只要一動身他們就會昏睡不醒嗎?真是什麼事都辦不好,害得木木替我提心吊膽!
“木木,咱們回去吧,外面起風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傻了,竟然冒出這麼一句,說出來之後我自己都差點罵自己不是男人,要知道,這是多麼求之不得的時刻啊!
還好木木搖了搖頭,仍舊將溫熱的身子緊緊貼在我的懷裡,說道:“肖哥,地府的人沒有難爲你吧!他們不會讓你做壞事吧!”
我笑道:“怎麼會,雖說這羣人執掌人的生死,一個個凶神惡煞,可是他們絕大多數都是正義的,沒有他們,這六道輪迴就停止了,所以他們怎麼會讓我幹壞事呢?”
“哦,那就好!”木木嬌柔地說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木木的手竟然繞到了我的身後,有意無意地摩擦着我的後脖頸,讓我不禁再次氣血上涌!
“那今晚上閻王爺找你幹什麼啊?”木木問道!
我心裡正在琢磨,如果剛纔不是睜開眼看見木木睜着眼讓自己暫時冷靜了許多,自己今晚上會不會破戒呢,要是那樣的話,毒蟲是不是發作了?忽然聽到木木的話,便開口答道:“他讓我幫他留意着誰是劫難的叛變者……”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停了下來,不對啊,就算木木知道我在爲地府做事,可是她怎麼知道我今天見了閻羅王呢?
我越發覺得不太對勁,忙撐起木木問道:“木木,你怎麼知道我今晚上見的是閻王爺呢?”
木木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她,猶豫了一下,她嬌聲笑道:“我就是猜猜而已!”
“胡說,你不是木木!”我大聲說道,一把將懷裡的人推了出去!
木木仍舊笑着說:“爲什麼啊,我就是木木!”
我哼道:“很簡單,你就算能模仿木木的聲音和容貌,你卻模仿不來木木的心,她是絕對不會利用自己的身體來套取我的消息的,因爲她知道,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爲了我們,她相信我!說,你是誰!”
我一邊說着一邊撲了上去,可是拳腳卻像是在空氣中穿了過去一樣。等我回過頭來,木木卻仍舊站在那裡!
一瞬間,我有點發蒙,還以爲自己碰見了鬼魂。可是稍微一冷靜,我就明白了,就剛纔的真實感來說,絕對不是撞鬼,而是有人對我做了手腳,讓我出現了幻覺!
我一咬牙,掏出匕首對着自己的中指就割了一刀,劇烈的疼痛感刺激了我的神經,我將鮮紅的中指血朝着眉心一點,轟的一聲,我自己就像是從夢中醒來一樣。眼前嫵媚發笑的木木一瞬間就消失了,周圍只有一朵紙花……
我知道,給我下套的人應該就在周邊,他已經套取了我的消息,我是斷然不能讓他活命了,無論是誰,是鬼、是人還是神,皆殺無誤!
我放眼四忘,果然,就在二姥爺家的房頂上,有一個矯健的身影一剎那便隱進了黑霧裡。我剛想去追,纔想起來,現在已經是四更天了,要是再去追這個身影,說不準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五更天,那到時候家裡人包括胖子豈不都知道我的秘密了……
可是眼前這個人絕對不可能不追,不管閻王爺以前的人品咋樣,是怎麼從察查司做到一界之主的,單說眼前的事,幫他解決這場劫難無疑是有利無弊的,所以我和他之間達成的秘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
想到這裡,我一咬牙便衝進了黑霧裡,極速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