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覺上感覺沒有好事情,我接過筆記本,卻沒有打開,我問姜益氣,“老高,這是什麼東西?”
“筆記本啊,你看不出來嗎?”姜益氣睜着無辜的大眼睛,但是他眼裡的那股幸災樂禍的味道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住。
我說:“這是誰的筆記本,爲什麼要給我看?”
姜益氣努了努嘴,“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吧,問了等於白問。我看了看彭永江,然後兩個人一起打開了這本筆記本。這本筆記本只是市面上賣的普通的筆記本,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甚至連鎖都沒有。紙張也是稀鬆平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當我打開第一頁的時候,我還是被震驚到了。
上面有一個簽名和一張黃金製作的撲克牌。簽名是高七,撲克牌是紅桃六。
我一把抓住了姜益氣的後背領子,“姜益氣,你個混蛋!你有高七的日記你怎麼不拿出來。有這個筆記,我們還去封門村幹什麼,我們直接結案不就得了!你竟然這個時候纔給我看高七的日記,你個混蛋!”
凌茜看出了我的火氣,美目輕輕地瞧着姜益氣,似乎只要姜益氣給不出個正常的說法,凌茜隨時會變成一頭牙齒鋒利的豹子撲上去。姜益氣本來還想跟我賣個關子,但是看到了凌茜那恐怖的眼神,腦袋一縮,頓時不敢說話了,連忙道:“唐安,你消消氣,這件事不是那樣子的。日記裡面只是提到了他們這次出行的經過,一些具體的東西還是需要我們具體去查看的。還有,我要是把日記提前給你看了,你還會答應出來嗎?”
遠處被姜益氣調戲的空姐因爲這邊動靜大了點也開始往這邊看,我哼了一聲,算是默認。這個姜益氣,沒有把日記給我看,肯定是日記裡面寫了這次事情的起因。很有可能還暴露了什麼危險的東西,怪不得姜益氣擔心我看見日記之後就不會來了。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張化明也打開了眼睛,對我說道:“唐安,這次事情是我和姜益氣做的,之所以瞞着你,是因爲封門村我們勢在必行。因爲這很有可能和二十年前五大家族消失的人有關,其中就包括了你的父親。我偶爾聽家中長輩提起過,封門村很有可能就是酆都的入口。”
酆都?怎麼又是這個詞彙?我大叫了一聲,連忙按住我嗡嗡作響的頭。凌茜和彭永江慌了,頓時拉住我,凌茜叫道:“唐安,你怎麼了?唐安!”
我什麼都聽不到了,我腦海裡彷彿煮沸了的海水一樣,瞬間就要爆炸開來。
鮮血的流淌聲,嬰兒的啼哭聲,男人的咆哮聲。
“這孩子眉目清秀,一看就是多福多壽之人,就叫他安吧,這樣子以後也能好好地生活一輩子。”
“大師說笑了,五大家族之人怎麼可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不過還是託大師吉言,希望這孩子以後能夠好好地生活,起碼一陣子的幸福也是幸福。”
……
“唐安,我的孩子,你以後要好好保重啊。”
然後傳來一陣女子的哭泣聲。
……
就在那一刻,我的腦子裡涌現了很多聲音,但是我只能捕捉到這麼幾句。不過我還是能夠清晰的分辨出,這裡面只有三個聲音。一個聲音粗礦,大概是一箇中年男子。另一個聲音比較和藹,說話的時候都帶着一股善意,應該是裡面提到的大師。至於最後一個……
“媽媽,”在睡夢中的時候,我都不知不覺的喊出了這個天底下最爲神聖的名字,那個男的很有可能就是我的父親,而最後的女聲,“媽媽,媽媽!你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
我手腳亂動,但是一股強大的力道緊緊地捆住了我的手腳,一股即將失去的巨大絕望感瞬間籠罩了我的內心,我狠狠的掙扎,但還是掙扎不開。
“啊!”我大喊了一聲,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道涌進了我的身體。我要我的媽媽,誰都不能阻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砰地一聲,一個物體碰撞到牆壁的聲音傳來。
“唐安,你醒醒,唐安?”一個溫柔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我就像是抓住我命中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伸出我的雙手,狠狠的抓了過去,“媽媽,媽媽,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好,我不離開你,我不離開你。”那道聲音繼續說道。
我這才破涕一笑,然後轉頭就昏沉沉的再次睡了過去。
看着睡過去的我,凌茜揉了揉痠痛的胳膊,她剛剛按住不斷掙扎的我花費了巨大的力氣,甚至最後一次的掙扎幾乎是把凌茜甩了出去。這並不是因爲我的力氣超過了凌茜,而是凌茜怕傷到我,所以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道。
那會兒的我根本分不清人,凌茜被一下子甩到了後面牆上,背部的疼痛感幾乎是瞬間襲來。看着安穩入睡的我,凌茜比了比自己的拳頭,輕輕的哼了一聲,“哼,這次算你幸運,本小姐不跟你計較,不然非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看了一會兒,睡夢中的我嘴角不知不覺的流出了哈喇子。臉龐上掛着道道淚痕,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刻刀在我臉上深一刀淺一刀的颳了幾下。凌茜拿着毛巾替我擦乾臉上的淚痕,嘴裡嘟囔道:“看來唐安還真是和酆都有關係,他一直叫着媽媽,難道是他夢見了自己的媽媽?”
凌茜是知道的,我從小是由我叔叔撫養長大,我的父母都不見了。雖然說我的叔叔肯定是知道我的父母去哪裡了,但是他們從來都不肯告訴我。如果不是楊鏡給了我爸爸的照片,我可能現在都不知道我的爸爸是什麼樣子。
但是我沒有怨恨我叔叔,我知道他是爲了我好。叔叔沒有子嗣,甚至沒有結婚。從小到大,他對我一直視如己出,把我當做親生的兒子看待。他之所以沒有告訴我,是因爲我還沒有承受這些的能力。
可是我還是會做夢,夢中我都能聽見斷斷續續的一些對話,就好像是我親身經歷過的事情一樣。但是做完夢之後的我頭腦昏沉,幾乎什麼都記不起來。
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四處看了看,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牀上。還好,不是白色的牀,要是做夢做到醫院裡面去了,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我剛想活動,發現我的手臂被壓住了,轉眼一看,凌茜猶如一隻慵懶的貓咪一般,小小的腦袋隨意的躺在我的臂彎裡,嘴角還是不是露出一絲微笑。
難道她昨天晚上爲了照顧我,一隻在我旁邊?我心裡涌出一股莫名的味道,看來我叔叔果然沒有框我,雖然這凌茜有時候兇了點,但是對我還是不錯的。
我輕輕的抽出手,本想着讓凌茜多睡會兒,但是凌茜的警覺性實在是太高了,我只是輕輕地動了動,她就發現了。
凌茜用手揉了揉眼睛,“唐安,你醒了?”
前面一句還有點模糊,但是後面已經變成了興奮了。我不由苦笑,揉了揉凌茜的頭髮,“你警惕性也太高了吧,本想着讓你多睡會兒的。”
凌茜本來就沒有脫衣服睡覺,這也是我畢竟遺憾的事情。凌茜迅速的收拾好自己,幾分鐘就刷好牙洗好臉,還給我遞來毛巾。我也隨意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然後說道:“凌茜,這是哪兒?”
“旅館,”凌茜快速的收拾好,又給我倒了杯水,“小高說你不適合去大酒店,萬一引人起疑就不好了。本來我還想把你送醫院去的,你昨天那個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還好彭永江攔住了。”
我暗自慶幸,幸好彭永江攔住了,不然我這輩子的臉都要丟光了。說話間,彭永江和張化明三人而是突然闖入,招呼都沒打。姜益氣翹着二郎腿坐在我剛剛睡過的牀上,“唐安,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啊?”說完還衝我眨了眨眼睛,神情極度猥瑣。
我沒好氣道:“你自己不會看啊!”
姜益氣這廝竟然還真的看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我,這還不夠,他還去看凌茜。發現凌茜衣冠整彭,而且並不像是凌亂之後收拾好的,反而更像是根本就沒有解開的樣子。姜益氣頓時失望。
凌茜被他看得臉紅,難得的沒有發火。姜益氣的意思她肯定是知道的,凌茜端起茶杯放在桌上,然後坐在了我的旁邊。
我自己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就像是空蕩蕩的紙杯忽然被填滿了一樣。至於填進去的是水還是屎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已經滿了。也不知道凌茜知道我這個比喻是什麼感受,反正照我估計,打個半身不遂都是很有可能的。
張化明算是比較穩重的,他沒有在這種問題上多做糾纏,他說:“唐安,你昨天是怎麼回事。一提到酆都你就是那樣,而且我也給你檢查過了,你的身體並沒有任何的問題。”
什麼叫一提到酆都我就那樣,你現在不是也說酆都了嗎。我翻了個白眼,“哪有你說的那樣,我不過就是做了個夢而已。”
張化明和姜益氣對視了一眼,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不信。不過看我不怎麼願意說的樣子,他們也就沒有再問了。
我嘆道:“不是我不告訴你們,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和你們說。這種情況在我這些年發生過不少次了,道士也見過的。我想,我很有可能進過那個什麼酆都。所以這纔會有這麼多的夢。”
“進過酆都?”張化明沉思起來,然後道:“看來我猜得沒錯,二十年前,五大家族消失的那些人真的是進過酆都,其中很可能包含了唐安的父母。”
我接過凌茜倒的水,一口氣就喝了下去,“好了,反正現在這些事情都還沒有眉目呢。我們還是先做好這次的事情吧。對了,高七到底在日記裡寫了什麼?”
姜益氣把那個筆記本重新遞過來,“諾,你自己看吧。”
“這是夜叉,”彭永江很肯定的對我說道,“關於夜叉的傳說,民間比比皆是。據《大方廣佛華嚴經淺釋》記載,夜叉是鬼的名字,翻譯過來就是快捷的意思,形容男的行動敏捷又迅速。另一種翻譯是指苦活,形容他的生活是很痛苦的,同時十分醜陋。女的行動也十分敏捷又迅速,力量強大,不過很美。種類很多,有空行夜叉和地行夜叉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