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桃大概也是意識到什麼,她自己看着彭永江的眼神也是極爲特殊,帶着一絲絲的曖昧。但是這個時候顯然來不及了,即將進入輪迴的靈魂,和現在的人在沒有任何的交集了。
林小桃手裡拿着彭永江的燈籠,不知道爲什麼,林小桃明明是拿不住任何東西的,卻偏偏能夠拿住這亡魂燈籠。大概這就是那陰沉竹的妙處吧。林小桃深深地看來我們一眼,然後開始轉過身,“彭永江,唐安,謝謝你們,雖然我已經說了很多次謝謝了。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們,因爲是你們,幫我報了仇,讓我感覺到這人間的最後一絲溫暖,謝謝!”
天已經黑了,張化明準備的那一縷亡魂以外被彭永江打破了姜益氣禁錮他的外殼,此時已經是蠢蠢欲動。雖然沒有任何的靈智,但是本能的反應會驅使他走向輪迴通道。
彭永江眼中綠光大盛,手一揮,嘴裡輕輕地呼喚道:“遠逝的亡靈啊,踏向你的征途吧,你的故鄉在遠方,你的家人在等你!”
聲音很輕柔,輕柔的如同是父母和自己說話一般的語氣。那沒有靈智的靈魂,聽到這句話,更是身形一震,然後開始慢慢的漂移起來。
看到靈魂動了,彭永江繼續掏出一張符來,然後大聲一喝,符開始慢慢的燃燒起來。耀眼的綠色光芒從屋子裡升起,然後如同是原子彈爆炸一般的爆炸開來。
還好張化明提前和張叔打好招呼了,這裡守夜的也就張叔一個,不然的話,看到這莫名其妙的綠光,就算不被嚇死,也應該有個心臟病什麼的。不過他能夠守這裡,想必也不是凡人。
“輪迴之道,開!”彭永江大聲道,手中的符已經徹底燃燒完畢,一股輪迴的味道緩慢的充斥進來,彷彿輪迴之道就開在了我們的眼前似的。
“林小桃,輪迴之道已經開了,這個沒有靈智的靈魂應該能走到輪迴之道了。現在你只需拿着燈籠跟他走就行了,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把你的燈籠給任何人!除非是燈籠自己燃燒乾淨了,否則就算是孟婆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能給她,明白嗎?”
林小桃背對着彭永江,但是還是能夠看見她輕微的點了點頭。彭永江眼中綠光更盛,然後繼續大喝:“亡魂歸位,入輪迴,走!”
這話一出,那亡魂頓時如同是上了發條的鐘擺一樣,嗖的一下就開始動起來了。原地旋轉了幾圈,然後對着外面一個猛衝。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林小桃速度也不慢,亡魂燈籠瞬間爆發出一陣微弱的光芒,在亡魂燈籠的光芒照射下,我發現剛剛亡魂經過的地方有些黑色的痕跡。我說:“道士,這應該就是亡魂燈籠專門給亡魂看見的東西了吧。林小桃難道僅僅是看這個走到輪迴之道?”
“不然呢?”彭永江看了我一眼,“陰沉竹是能夠和陰間有着特殊的感應的,輪迴之道是每個靈魂都能在特定時間感應到的。我剛剛幫助林小桃短時間的打開輪迴之道,那輪迴之道里面的輪迴氣息已經泄露,再加上我剛剛符給亡魂的加強。要是這樣還走不到輪迴通道,那我也是徹底沒辦法了。”
我說:“那輪迴通道到底在哪?還有,你以前的所謂付出代價的方法,不會就是直接撕扯開輪迴通道,然後把滯留的靈魂送進去吧?”
彭永江嗯了一聲,“差不多,至於輪迴之道在哪,唐安,我只能告訴你,輪迴之道是這個世界上最深的奧秘所在。誰也解不開它的謎題,但是能夠逐漸的靠近答案。我們彭家有一位先人曾經靠近過輪迴之道,他告訴我們,輪迴之道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它不像酆都,酆都畢竟是人爲的,或者說是可以看見的。但是輪迴之道不一樣,它是一處虛無的通道,通道的另一頭接到哪裡誰也不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要往那裡去。”
好吧,我摸了一下鼻子,說了等於沒說,又是廢話。
我和彭永江說話的時候,林小桃已經轉過身準備走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林小桃頓了一下,然後又飛回到彭永江身邊。對着彭永江說了一句話之後,林小桃猛地一個加速,然後我再也看不見林小桃的身影了。
彭永江聽完這句話之後,身體一僵,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不能動彈。張化明一直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玩手機,他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但是我和彭永江一直都在說話,而且站的還很近,所以我很是清晰的聽見了林小桃說的什麼。
她說的是:“彭永江,如果還有來生,那我就嫁給你,因爲我……愛你!”
我看着彭永江極其呆滯的臉龐,我嘆了口氣,這件事情涉及隱私,我是不會和任何人說起的。我對彭永江道:“道士,節哀吧。”
彭永江莫名的看了我一眼,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往常這個時候,他都是叫我滾之類的。但是他顯然沒有任何開玩笑的心情。彭永江的眼神一直盯着林小桃剛剛飛出去的地方,他說的沒錯,輪迴就在身邊,就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所以林小桃的身影剛剛飛出去,就已經消失不見。
大概是進入輪迴之道的必須路徑了,彭永江心裡默默唸叨:“林小桃,祝你好運。”
我嘿了一聲,拍了拍彭永江的肩膀,“道士,要不要我去給你把陸展靈的墳給刨了,據說陸展飛給他的弟弟是風光大葬,陪葬品一定不少。”
彭永江慢悠悠的轉過身,“唐安,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跟着凌茜混多了,竟然也學會盜墓的手段了。嘖嘖,真是不學好。”
我臉色一僵,哼了一聲,“那你打算怎麼辦?”
彭永江坐下來,幽幽地道:“我打算把他的墳給炸了。”
我:“……”
林小桃的事情已經暫時來說算是解決了,我們現在只要在這裡守到十二點之後就可以了。一旦到了十二點林小桃還沒有回來,那隻能證明兩種情況。要麼林小桃已經進入了輪迴之道,要麼就是林小桃沒進入而且還沒趕回來。
按道理來說,出現第二種情況的可能性很小。從何志明那裡取來的陰沉竹也不小,彭永江把所有的陰沉竹全部用掉了,只是爲了增加亡魂燈籠的使用時間。就算是那個亡魂撐不到進入輪迴之道的時間,拿着亡魂燈籠的林小桃完全是有時間趕回來的。
只不過趕回來之後,還是需要依靠養魂器養着,然後再去尋找陰沉竹做亡魂燈籠。不然的話,就只能彭永江花費巨大的代價去撕扯開輪迴之道的通道了。老實說,剛剛那一道符燃燒的時候,我的確是聞到了輪迴的味道。
那是一股極爲滄桑極爲沉重的氣息,彷彿歷經了萬年。一旦被它吸入進去,估計出來的不是滄桑的老頭,就是滿臉滄桑的智者了。時間是生命,一切皆輪迴。
不過我料想林小桃就算是進入不了輪迴,亡魂燈籠也沒有燒完,她也應該不會回來了。按照她的性格,應該是不願意再給我們添麻煩了。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要在這裡等,就算是給林小桃祈禱了吧,希望她可以一切順利。
張化明看了看我們,然後遞過來一碗剛剛煮好的面,“諾,一邊吃一邊等吧,現在還早呢。”
我接過面一邊大口吃着一邊道:“張化明,你竟然趁着林小桃進入輪迴的時候煮麪,你也太禽獸了吧?一點良心都沒有了。”
張化明頓時面色一僵,看着被我端走的那碗麪,那感情就像是餵了狗一般的難受。最後張化明垂頭結論,“唐安,你就是個畜生!”
對於這個鑑定我絲毫不意外,就當你是在誇我了。再說了,張化明那貨就是一個典型的畜生鑑定師,在他眼裡,看誰都是畜生……
“道士,你怎麼不吃?”看着彭永江遲遲沒有動筷子,我喊了一句,他和林小桃的事情我不便和張化明說,我只好道:“道士,這會兒都晚上了,再不吃的話,別說這個帶骨灰的面了,估計到時候你只能去啃骨灰了。”
彭永江頓時臉色一僵,然後看了我一眼,他知道我的意思,然後什麼也不說,慢慢的拿起了筷子。
“唐安,”張化明捅了捅我,“他這是怎麼了,難道送林小桃進入輪迴還需要什麼代價?我剛剛看着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啊。”
我一臉正氣的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逼逼。”
張化明:“……”
張化明再一次有自己好心餵了狗的感覺,而他面前的唐姓某人就是那條狗……
“還有嗎?”我自然是不會跟張化明客氣的,這會兒都是晚上的,餓的都快不行了。我直接把張化明剛剛遞過來的碗吃了個乾乾淨淨,然後對着張化明道。
張化明看的好氣又好笑,但是還是給我弄了一碗,忍不住道:“唐安,不是剛剛還嫌棄這面裡有骨灰的嗎,怎麼,現在吃的這麼痛快,就不噁心了?”
我毫不在意,繼續大快朵頤,嘴裡含糊不清的道:“骨灰就骨灰吧,權當是調料了。也不知道我吃了之後,這死者的家人會不會來找我。”
彭永江吃完之後,卻沒有繼續動筷子了,把碗放在一邊,看着外面皎潔的月光嘆了口氣。我說:“道士,別看了,這會兒還沒到十二點呢,等過了十二點再說吧。”
彭永江怒瞪了我一眼,然後沒有說話。
十二點之後,因爲下山不方便,我們按照張化明先前說的,直接就在山上安頓了下來。也不知道我的膽子怎麼長的,昨天晚上和那些骨灰躺了一宿,愣是沒有感到害怕。第二天一早,我們按照提前約好的來到火車站,姜益氣已經在火車站等候多時了。
因爲是出來,所以坐着輪椅頗多不便。而且我實在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讓人推着輪椅出來。於是我乾脆直接找了個柺杖,別人問我我就說是腿不方便。總好過跟別人說我第三條腿不方便強。
雷子準備的也很是充足,從他很快的就能收拾好跟我們出發就可以看出,要麼他是經常出門幹這種事情,要麼他是早就知道我們會答應和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