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個一邊聽我說着一邊轉身四看,最後不約而同地說道:“確實如此,老肖,那你說這些骷髏是幹什麼的?”
我繼續說:“其實你們要是再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裡骷髏雖多,但是沒有一具骷髏是殘損的,換句話說,這骷髏還是腐爛的時候都是毫無損傷的屍體!”
一白最先反應過來,說道:“老肖,你是說這些骷髏實際上和雲霧山的石洞裡的屍體一樣,都是‘完屍’?”
我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完屍。雖然看不到類似雲霧山石洞裡屍體頭頂上吸血的小孔,但是這些骷髏骨骼潔白,連骨節處都沒有血痕,由此可見,這些屍體實際上也曾經被抽光血液。”
木木說:“那就怪了,我記得婆婆說完屍是用來練就鬼蜮的。而鬼蜮卻是燕山方術的邪端之術,難道說早在一千年前就有人練就過鬼蜮邪術?”
我點了點頭說:“你說的沒錯,這些骷髏的前身一定是用來吸取陰氣的。而且很有可能,這些遺骸就是墓主巖山麒麟留下的。巖山麒麟是五大衛司之首,其方術造詣之高從《燕東化術》便可以窺測一二,要說這鬼蜮之術就是他發明的也毫無奇怪之處!
按我原來的推測,燕山客就是巖山麒麟的後代,那麼這鬼蜮之術很可能就是巖山家族一代代傳下來的。燕狸子作爲燕山道的晚輩,竟然能練就紅鬼蜮,那他又怎麼得來的練就之法?答案只有一個,這鬼蜮之術本就是燕山道的傳承之術。花婆婆說其父燕雀子沒有練就此術,但不證明燕山道和鬼蜮之術沒有關係,就我看來,小姥爺和肉和尚很可能也瞭解一些鬼蜮之術的內情……”
我的話還沒說完,忽的一下,大炮和一白兩把手電竟然齊刷刷的滅了,兩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呼,我們立刻就像被丟進了墨汁之中一樣。我聽見木木大喝一聲:“畜生,看招!”
我大聲喊道:“一白、大炮,手電呢?快打手電啊!”
黑漆漆的墓裡此時顯得尤爲空蕩,一白和大炮半天沒出來動靜,倒是白胖子傳來了焦急的呼喊聲:“老肖,別喊了,快想辦法,一白倒下了!”
我感覺腦袋突然間像炸了一樣,如果說一白倒下了,那大炮該不會也……這人究竟是誰,爲什麼這麼厲害,在一瞬間竟然一起將持手電的一白和大炮都擊倒了,而且還能和木木在黑暗中對打,甚至處於上風。要知道木木自小生活在沒有電的山裡,她的夜間視力極強,可這人顯得似乎比木木還要強悍……
我越發的着急起來,暗自爲木木擔心,可是摸遍全身,竟然沒有一個光源……
兩個人的打鬥聲越來越遠,我能聽見的木木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我一咬牙,彎下腰,滿地摸索起來,真希望能趕快摸到一把手電……
還別說,摸着摸着竟然真的摸到一個長形圓柱狀的東西。着急去按開關,卻感覺滑溜溜的,哪有什麼開關?難道我拿的是……順手向下摸,果然還有五個尖銳的指頭尖!媽的,我竟然摸到了一條骷髏。
不對啊,我明明記得這些骷髏是完好無損的,怎麼會有一條零散的手臂呢,難道說剛纔他倆有人跌倒在這撞翻了骷髏?
想到這,再伸手奮力去摸,果真拉倒一個人。這人高高大大,身穿厚重的大棉襖,正是鄭大炮。我拉了大炮幾下,無論怎麼叫,大炮都沒有應答。看來這小子真的受傷了。
“血,是血,老肖快想辦法啊,一白滿臉是血!”白胖子在黑暗裡衝我大喊!
想辦法,有什麼辦法找到火源呢?我忽然想起了小姥爺曾經說過的一招,點魂火。這些招數都是隻聽聞過,卻從沒用過,現在火燒眉毛,只能嘗試一用了!
我從懷裡先取出一張靈符,咬破自己中指,從符端畫到符尾,然後心中默唸羈魂口訣。這次羈魂不是羈別人的魂魄,而是羈我自己的三魂。我要把我的三魂聚集在天靈之上,雙肩、頭頂的三個生命之火都顯現出來。當然,所謂顯現出來並不是凡人就可以看到,只有開了天眼,且體質純陽的人才能看見。
運行到最後一步,我知道成敗在此一舉,一咬牙,便大聲喊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點魂火!”最後的口訣唸完,我雙手將靈符舉起至天靈蓋處,那靈符竟然真的騰的一下燃起了藍綠色的火苗。
我沒想到這本用來誅邪的點魂火竟然真的能成功。靈符的火焰燃燒的很快,但是我還是在一瞬間看到了掉落在遠處的手電,並跑過去重新打開了開關。
出現在我面前的仍舊是骷髏的世界,不過是骷髏中央卻有四個男人,一個汗流浹背的我,一個臉色慘白的白胖子,一個腦門上有個大包昏睡的大炮,另一個是鼻子釀血同樣昏迷過去的一白。
可是木木和那個襲擊我們的人都不見了!
我和胖子將二人趕緊馱到背上,卻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尋找木木。
說實話,想到這個人如此厲害,我差點哭出來,木木,你快回來呀,你千萬可不要有任何事情。
白胖子聳了聳鼻子道:“老肖,我怎麼感覺空氣中有股味道很熟悉,就像,就像是上次我在墓地看到那個什麼人的時的野獸的氣息!”
我的心猛地一哆嗦,難道真的是黑樺?如此想來,這黑樺雖然從沒展現過自己的功夫,可是他捉一隻豬獾手到擒來,我們離開西大天的時候,他徒手就能輕鬆的爬到幾十米的懸崖上去,他確實有可能具備能和木木敵對的能力……
可是那就不對了,肉和尚向來與世無爭,連到手的道主位置都毫不在乎,而黑樺不過是個性格另類被其撿回去的可憐孩子,他們有什麼理由三分兩次地來到這段家墳地呢,更不要說和這燕山麒麟有什麼關係了!
不知不覺又陷入到這個大的謎題中去,我趕緊收回心思,現在木木下落不明,找到他纔是當務之急啊!
白胖子說道:“老肖莫急,我對這味道很敏感,你隨我走便是!”
沒想到白胖子還有這麼一手,我嘴叼着手電,揹着大炮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一連穿過幾組骷髏,地上竟然出現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我的心仿若油煎一般難受,大聲呼喊着木木的名字,真恨自己是個武術白癡,練來練去還是那幾手拳腳,每次都要靠木木出頭……
走着走着,白胖子忽然收住腳步,說道:“就是這裡了!”
我一擡頭,竟然看到此處的墓頂上有一個新鮮的洞口。這個洞僅有一人多粗,洞壁極不規整,一看就不像是盜洞,而像是動物掘出的洞穴。不過這洞挖的也很準,和我們一樣,選擇是一塊遼代組扣磚的中心人造磚。
難道兩個人已經出去了嗎?
我真想立刻爬出去,可是一白和大炮眼下同樣昏迷不醒,我沒有理由丟下我的兄弟。
和白胖子商量了一下,我先上去,在把他們一個個拉上去。
我將大炮放下,一個縱身,上肢鑽進了盜洞裡,爬行了幾步,待土洞稍微寬鬆,將自己的腰帶和胖子的腰帶連成的繩子放下來,然後按照一白、大炮和胖子的順序將三人拉了上來。
經過將近半小時的奮力拉扯,我和胖子終於將大炮和一白拖出了古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墓外的冷風呼呼地吹着,我的心也越來越涼。我嘶啞着嗓子呼喊着木木,掙扎着站起身四處眺望,終於看見不遠處的雪地上正躺着一個白色身影。我瘋了一樣朝着那嬌小的身影狂奔而去,越跑越近,看的也越來越清晰,我的木木眉目緊閉着,腹部染紅了鮮血……
我抱着木木仰天長嘯,我真是恨墓裡的那道黑影,我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個畜生,連我可愛的木木都要傷害,如果讓我抓住他,我一定要讓他碎屍萬段。可是,周圍除了枯黃的蒿草和漫無邊際的雪地,別說一個人影,連一隻鳥都沒有。
這就是我的劫難,半小時未到,先是傷了我兩位最親密的戰友,接着連無所不能的木木也昏迷不醒。我就像一個失去了手足又失去了棉衣的人,龜縮在茫茫雪地中,前景一片灰暗……
白胖子將大炮和一白扶到一座大墓墳冢的背風面,取出來行囊裡的燒酒,給每個人灌了幾大口。這兩人傷的並不重,只是被突然擊到頭部,突然昏倒了,經過白胖子這一番灌酒,兩人都發出了呻吟聲,慢慢地也睜開了眼睛。雖然仍舊不能行動,但是生命並無大礙。
白胖子在一白身上找到了火機,一邊在墓地裡聚集枯枝爛草,準備生一堆火,一邊對我說道:“老肖,眼鏡和大炮應該沒什麼事,我籠堆火,先撐着。當務之急是木木,我看她失血較多,而且這天寒地凍的,必須趕緊救治。你趕緊揹着木木往營子走,只要能碰見村子或人,也許,也許還有救!”